東區。
澤維爾摸著發出轆轆聲的肚子,走向了旁邊的餐館。
對比起東區平常的衛生情況,眼前的餐廳要比它們要干凈得多,但也僅僅是達到了標準而已,屬于吃不壞人的類型,倒是座位比較多,狹窄的餐館里坐上了不少人,甚至有點前世大排檔的味道,乃是窮人的福音。
此時,本地的居民們或舉杯,或舉叉,在歡笑聲和油煙的味道中,吃上了各種式各樣的食物,由于這個世界沒有筷子,所以大多數的菜肴,都以碟裝為主,再用叉子進行食用。
如此的氣氛,喚醒了澤維爾的些許回憶,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燒烤和啤酒,否則的話,真的和他前世沒有什么分別了,尤其是這種熱鬧的環境,是他在內城很難看見的。
而看到他進來的食客們,則紛紛抬起了頭,有些只看了一眼便繼續吃飯,也有些人開始好奇,為什么這么一個衣著光鮮的劍士,會到來這座餐廳里呢?
不過好奇歸好奇,東區本來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大多數人都不會隨便過問別人的身份。
“朋友,你要什么?”店里的伙計對坐下的澤維爾問道,用的不是‘先生’,而是‘朋友’,這一點和內城餐廳有所不同。
“有什么好吃?”澤維爾詢問道,他其實挺好奇東區的人平常吃什么。
“Safuafa,或者你也可以試試Gukelse。”伙計對他說了一堆完全聽不懂的單詞,或者說,他知道這是這個世界語言的單詞,但他卻不知道它們代表什么意思。
總之經過一堆比劃,他才知道Safuafa是一種類似于餃子的東西,用面團包著一堆餡料,而Gukelse是牛的內臟,就是傳說中的牛雜。
面對這種情況,有選擇困難癥的澤維爾直接就不選了,回應道:“我全都要。”
聽到此言,旁邊的幾位東區居民忍不住舉起了大拇指,他們本以為,這位穿著華麗衣裳的黑發劍士,會嘗不下這些東區人民才吃的食物,結果沒想到,這位劍士比他們想象中更有勇氣,也更有氣魄。
澤維爾前方的男子,更是直接拿起了酒杯,向著澤維爾敬酒道:“朋友,我看你的氣概不凡,來喝一杯酒如何?”
“我不喝酒。”澤維爾笑著搖了搖頭,但還是舉起了剛剛店伙計給他的水杯:“可我可以以水敬你。”
“也行!”男子也沒有在意那么多,也許他只是單純找個借口讓自己多喝酒而已,痛飲一杯以后,便聽到他詢問道:“話說回來,很少在這里見到你啊,朋友,你不是東區的人吧?”
“嗯。”澤維爾點了點頭,他不是很想暴露自己的太多情報,于是趕緊反問道:“那你們呢,都是東區的居民嗎?”
“暫時是。”男子望了望周邊正在吃飯的眾人,“如果可以搬遷的話,我們大部分人都應該會離去。”
“那既然你們不想停留在這里的話,為什么你們不去南區,北區?甚至內城?”澤維爾問出了一個令人發笑的問題。
因為在東區的人民眼中,這個問題和‘何不吃肉糜’差不多。
所以眼前的男子也是失笑了一下,但靜接著卻是苦笑,“我想,朋友你應該是內城的吧,不然不會不明白這么簡單的道理。”
“我們住不起其他區域的房子,所以只能住在東區,就是這么簡單而已。”
這一句,也許對真正的貴族而言有點難以理解,但是澤維爾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內城旅館為例,一天的價格大約是二十歐爾,三十天的話就是六克朗,而一般人在首都的月工資,也僅僅是三到五克朗而已。
至于買房就更不用想了,內城一個普通住宅,估計也需要幾千克朗左右,如果比較難理解的話,可以用另外一個方法去形容,以澤維爾當分隊長時候的工資,也需要不吃不喝,連續干活十年以上,才能買上一個房子。
而分隊長的工資,在這里已經算是很高了,更不用說這些普通的人,應該就更難活下去了吧。
想到這里,澤維爾忍不住發問道:“無意冒犯,但想請問,東區的租金大約是多少?”
“五到七歐爾左右,看你想不想睡得更好。”
也就是一個月兩克朗左右,對比工資還是很貴啊,都快二分之三了......澤維爾不由一嘆,迅速明白了為什么他們只能在東區生活,但隨后又有了一個疑問。
為什么他們不去其他地方,一定要留在首都?
往北,去古爾尼亞,或者克諾索斯的其他地方,不是更好嗎?
而聽到這個問題的男子也是呆了一下,等待了良久才回應道:“因為我的家都在這里啊......”
也就是說,是你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愿意離開這里......澤維爾頓時點了點頭,他很明白這種心境,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勇氣,離開自己活了多年的地方。
至少在東區,他有一份工作,雖然需要繳付一大堆租金,但還能養活妻女,可是去了其他地方呢?澤維爾就能一定保證,他們能在其他地方活下去嗎?
澤維爾不敢。
他們所能做到的,就是盡力將自己的孩童送去教育,希望他們能成為劍士,成為魔法師,從而擺脫這個階級。
而自己的便宜徒弟諾德,估計也是這種身份吧。
頓時,澤維爾的腦海里想起了前世的某些經歷,隨后搖了搖頭,對著眼前的男子說道:
“今天這頓飯,我請你吃吧。”
“啊?朋友,不用了!”
“不不不。”澤維爾搖了搖頭,微笑道:“就當做是情報費吧。”
說完,他連忙把眼前的牛雜加上餃子吃掉,前者洗的挺干凈,與東區面貌頗為不同,后者則是豬肉味道,有點前世的感覺。
然后,他就把幾個歐爾拋給了店伙計,在男子的注目之下離開了餐廳。
“謝謝啊,朋友,我會感激你的!”店里的男子對著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
而回應他的,只是輕輕向后揮動的右手,表示無需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