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橋梁之下的奇怪聲音,澤維爾雖然感到害怕,卻依舊試圖將自己的思緒穩定下去,冷靜地,平穩地,傾聽著那些傳入耳中的聲音。
因為他知道,這些聲音,可能是破解傳言的關鍵所在。
而旁邊的子爵,也和他保持著一樣的態度,甚至還更為冷靜,就像是完全不害怕那些古怪聲音一樣,原因也是很簡單 華勒斯子爵作為一位經驗豐富的獵魔人,肯定早已遇見過了不少超凡事件,就算是鬼魂多半也遇過挺多,所以他對這些奇怪聲音,早已有了相應的免疫力。
更何況,此刻的他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要被攻擊的意圖,似乎那位聲音的主人,只是單純在述說一個故事而已,并沒有打算對兩人展開攻擊,因此他的警惕之意,也稍微放寬了一點點,但也僅僅是有一點點而已。
畢竟他和澤維爾,都給自己加上了‘昆恩’之印,防止意料之外的攻擊來臨,這是謹慎的表現,無論你是否害怕也好,都要準確做到這一點。
數分鐘后,經過澤維爾的細心聆聽,他注意得到,聲音的位置來源似乎會不時出現變化,但都能聽出來自于橋下,并且存在一些規律,從某段聲音播放到其他段落的聲音。
比如第一段,就是一位女孩的哭聲,澤維爾最初聽到的那一段,異常凄慘,仿佛她是經歷了什么悲慘的遭遇,可具體發生了什么,澤維爾也不知道。
而第二段,則是澤維爾后來聽到的笑聲,這段笑聲和哭聲似乎由同一個人所發出,帶有瘋狂的意味,若是細心聆聽的話,甚至會讓腦海產生劇痛,被那瘋狂所感染,故而澤維爾也沒有太敢聆聽下去,必須在第二段的時候,稍微放松下思緒。
至于最后的第三段,乃是一段比較奇怪的聲音,因為里面只出現了一段陌生的男生和女聲,并不是前面所聽到的聲音主人所發出的,而且都是慘叫聲,女聲在前,男聲在后,也許那些聲音的主人,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等到第三段播放完畢以后,便是第一段和第二段的重復播放,不過,它的規律是隨機形式的,也就是說,它有時候可能是321,也可能是123,甚至是231,六種規律,不斷在澤維爾的腦海中循環播放,聽得他逐漸融入到了那些聲音之中。
就好像,那些聲音的真實畫面,直接呈現在了澤維爾的眼前,他成為了里面的一員,并會被里面的情況所影響。
面對如此危險的情況,澤維爾卻沒有任何察覺的跡象,甚至連掙扎的意圖都沒有,無法保持最基本的思考,只能盲目地,虛妄地,在幻覺中行走。
幻覺之中,他看到了一座溫馨的小屋,里面燈火通明,炭火將火爐燒得通紅,溫暖起整座房屋,旁邊的茶幾之上,放著幾瓶茶壺,有男人從里面倒出紅茶,灌入自己的口腔之中。
而在他的旁邊,則是一名女性,用上愛慕的目光,看著那位喝茶的男人,兩人關系似乎不錯,因為那位男人,也用上了同樣的目光,回應起了那位女人。
這是一段融洽的畫面,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在此刻呈現給了澤維爾。
而澤維爾,也只是作為一位旁觀者,毫無思考地,毫無念頭地,目睹著這兩位應該是夫妻關系的男女,在恩愛地交流著意見,在溫暖的房屋中互相依靠,然后在相互交換起彼此的眼神。
直到那一刻的來臨。
第一樂章完結,到來的是第三樂章。
這是華勒斯子爵聽到的聲音,他并沒有像澤維爾那樣,陷入到幻境之中,而是依舊在前面的‘123’節奏中輪回,而此刻,他所聽到的,正是從第一段的聲音 女孩的哭聲,過渡到第二段的聲音之中,那是瘋狂的笑聲,帶有極為瘋狂的意味,就算他是經驗豐富的獵魔人,經歷了許多超凡事件,此刻的思緒也難免受到了影響。
于此同時,在聲音轉變之后,澤維爾眼前的幻境,也出現了相應的變化,從原本溫暖的木屋,變成了河上的橋梁。
他看到一位身穿紅衣的姑娘,正站在橋梁之上,綻放出絕美的笑容。
然后,那位女人的手臂,逐漸長出了爪牙,令她露出瘋狂的表情,發出了瘋狂的微笑,可那微笑聲又在數秒之后,被女人所強行停止,周邊頓時無言,只有微風吹過的聲音。
女人看著橋梁下的河流,再度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而那笑容之中,更多的是苦澀的味道,以及無法抑制的瘋狂之情。
終于,她的理性似乎要被瘋狂壓倒,原本難以保持平衡的情緒,也徹底要被瘋狂占領,但在那一刻發生之前,女人選擇了解脫,輕輕閉上了眼睛,并從橋梁之上,縱身一躍,跳向了下方的河流。
這是故事的終點。
至于澤維爾,則在橋梁的中間,盲目地看著那女人落水,并沒有阻止的念頭,或者說,他根本就無法進行思考,也只能毫無動作地,看著她跳河自盡。
緊接著,他的身體也開始盲目地活動起來,走到剛剛女人走過的地方,來到了同一處她跳下的地方,露出了同樣瘋狂的微笑,并準備在此刻,和她一樣,一起跳入這座河流之中。
他跳下了。
這一跳,不單只是幻覺之中,同樣也在現實之中,被呈現出來。
華勒斯子爵只看到,旁邊的徒弟,在毫無察覺之下,突然在瘋狂的背景笑聲之中,跨過了橋梁的欄桿,準備直接跳向河流,似乎是要自殺的樣子。
這令子爵被嚇到了。
幸好的是,這位獵魔人的動作還是足夠快,及時地,迅速地,把澤維爾從跳下去的過程當中他還沒有真的掉下去,強行拖了回來,并迅速意識到,這座橋梁的情況,要比他想象中更危險。
因為剛剛的他,明明就沒有感覺到任何殺意,也沒有感覺到任何要被攻擊的意圖,但是澤維爾,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莫名其妙地開始跳河,這就代表他完全無法預知危險,危險是一直纏繞在兩人身邊的,直到某一刻,才會徹底爆發。
思緒想到這一點之后,華勒斯子爵便沒有任何猶豫,帶上神志不清的澤維爾,從橋梁之上用上風魔法迅速離去,離開這個帶著瘋狂意味的橋梁,重新來到了土地之上。
雖然附近依舊殘留著一些水鬼,可對子爵而言,這些能被真實打倒的怪物,要比橋梁之上的情況好多了,至少他的銀劍,還有昆恩之印,能有充分發揮的空間。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攻擊來的莫名其妙,更像的是精神攻擊,華勒斯子爵能從澤維爾的表現中大概猜出來,但具體發生了什么,也只能等到他醒來再問。
不過,有一點他能注意得到的就是,當他離開橋梁以后,背景的‘123’節奏便頓時停止了,無論是笑聲,哭聲,亦或是慘叫聲,都不會在旁邊響起華勒斯子爵懷疑,正是這些聲音,污染了他的徒弟,讓他作出了跳河的行動。
那么,等聲音消散之后,澤維爾的狀態,應該也為好轉吧。
如他所料,被他放在地上的黑發劍士,還真在離開橋梁之后不久,重新睜開眼睛,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發生什么了?”醒來的澤維爾摸了摸自己的腰旁,有些驚恐地詢問道。
“你剛剛差點就要死了。”華勒斯子爵嘆了口氣,把他之前看到的畫面述說了一遍,聽得澤維爾,無法相信真的發生了那一切。
他明明感覺,前一秒他還在橋梁之上,下一秒,他就瞬移到了這里,在土地之上醒來,這令他無法相信,但也只能確認般地詢問道:
“所以,師傅你的意思是,我在聲音之中,突然露出迷茫的眼神,然后跑了過去跳河?”
“正是這樣。”華勒斯子爵其實也有點不解,點頭之后便反問道:“因此我感到很奇怪,難道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嗎?我不覺得,你會什么都想不起,然后莫名其妙就跑了過去跳河。”
“我也覺得有問題......”澤維爾頗感無奈,如果他真的去了跳河的話,應該發生了什么事情,讓他作出這個動作才對的啊。
所以在下一刻,當澤維爾的腦海閃過這個念頭之時,無數的記憶碎片,便在澤維爾的思緒當中煥發起來,喚醒起了,剛剛他作為旁觀者,所經歷的那些記憶。
然而,這些記憶,是作為碎片形式存在的,也就是說,他根本就無法完整了解到發生了什么,只是能大概知道,他在剛剛跳河之前,無意識地經歷了一些事情。
而那些事情,似乎是他以前從來沒有看過的,那是別人的記憶,而不是他自己的記憶,他只是作為一位旁觀者,在旁邊觀看而已。
然后,在最后的跳河畫面碎片當中,他發現當時的他,似乎被瘋狂的笑聲所影響,無意識地跟隨著女人的行動,跳入了河流之中,也就是華勒斯子爵之前所看到的畫面。
思考至此,他連忙把自己所想起的東西,告訴了華勒斯子爵。
而華勒斯子爵,也趕緊作出了他的判斷:
“看來,這條橋梁之上,應該存在著一種怪物,或者說是現象,能夠營造出聲音的效果,甚至將人們拉入幻境之中,就像你剛剛所經歷的一樣,將瘋狂散播出去,產生可怕的效果。”
“而你剛剛的跳河,便是瘋狂效果散播的最好證據,不然無法解釋,你為什么會無意識地,跟隨著女人的行動。”
“同時,這種現象應該是無意識進行的,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感覺不到任何被攻擊的意向,所以這代表,這個現象并沒有主觀殺死人的欲望,而是無意識地,將你拉入了死亡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