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的聲音當中,澤維爾的身影,緩慢落在了有血色的土地之上。
看到他的村民們,很快就辨認出那是之前那位狩魔獵人的徒弟,一位米諾斯人,如今雖然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但看在他曾經幫忙過村民的份上,他們也是選擇退避三舍,不作任何意圖。
反而是近處的士兵們,看到這一幕,以為澤維爾是來幫村民一把的,而他的意圖也確實如此,故而打算對他進行攻擊,可當他們看到澤維爾的容貌之后,行動又為之而停止。
“嗯?”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澤維爾,有些不解地看了下周圍,發現遠處的華勒斯子爵,也獲得了同樣的待遇。
村民們用著有些微好意,卻又是有點警惕的眼神看著澤維爾,士兵們則不知所措,舉著鋼劍對著澤維爾,卻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圖。
這令澤維爾有些疑惑。
而在他們兩人沒有插手的地方,戰斗依舊在持續,有血性的村民們,正在和士兵們連續爭斗。
不時有慘叫的聲音,和流血切割的音律,在澤維爾耳邊接連響起。
也就是說,是他和子爵兩人,干擾了這個戰斗進程。
如果沒有他們的話,戰斗是應該繼續下去的。
可為什么,當士兵們看到他以后,卻不敢進攻了呢?難道是因為他有王霸之氣,別人看到就叩拜?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唯一可以解釋的是,是因為他是米諾斯人。
在瓦西里基,殺米諾斯人,就等于在以前的印度殺大不列顛人一樣,因此而需要受到的懲罰,澤維爾可以大概猜測得到。
這也是為什么,士兵不敢攻擊澤維爾的原因。
了解到這一個事實以后,澤維爾表示十分無奈,敢情他還考慮了很久該如何戰斗,結果到最后,他發現似乎根本就不用打起來,也明白為什么子爵會在他說去幫忙的時候,毫無掙扎就答應了。
因為他知道,所謂的刀兵相向是不存在的。
思考至此,他把鋼劍橫斜,用上果斷的語氣向士兵們吩咐道:
那是他向子爵學的瓦西里基語,意思大概等同于放下武器。
而聽到此言的士兵們,則你眼望我眼,向這位上君搖了搖頭,一邊嘴上說著澤維爾聽不懂的句子,一邊把眼神拋向那些村民們。
他們的意圖,其實十分明顯,就是說他們要追擊這些叛徒們,希望澤維爾作為米諾斯人,不要進行阻攔,而澤維爾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可也能從他們的肢體動作中猜出。
他的眼神,一時有點迷茫,但卻沒有讓這股情緒干擾判斷,他覺得得讓子爵去處理這一切,自己目前應該要做的,就是中止如今的戰斗。
隨即,便看到他先是跑去另外一邊,用‘阿爾德之印’強行中斷了雙方的戰斗,子爵也領悟了他的意思,用上同樣的伎倆,于是伊姆村的戰斗也就瞬間結束了。
如果有外人記錄這一幕的話,會顯得十分神奇,瓦西里基人之間的紛爭,居然要由兩個外人來調停,但在這個特殊環境下,一切其實顯得十分正常。
士兵們是不敢傷害米諾斯人,這一點前面澤維爾已經知道了。
至于村民們,大多是感激于華勒斯子爵上次的幫忙,自然也是不予行動,覺得他是來調停的,反而是他們的領袖,達西.班納特,有些不露痕跡地皺了皺眉,卻也沒有表露出來,跟隨著村民們的行動,讓華勒斯子爵進行發言。
作為經驗豐富的獵魔人,他很清楚他們之間的紛爭,也沒有花時間,去進行所謂的調停。
畢竟,村民之間已經出現了三個死者了,他們肯定會認為自己是受了委屈的一方,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自然會想報復,報復那些帶給他們死傷的邪惡士兵們,如果不是看在子爵的份上,他們可能會連子爵都攻擊。
至于士兵這一邊,死亡倒是沒有,可也和村民一樣,屬于殺紅眼的狀態,他們中間也出現了幾個受傷者,想要他們放下偏見,互相不仇恨,那簡直就是耶穌再世也無法解決的事情。
所以,華勒斯子爵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解開他們的矛盾,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誤會,而是存在價值觀的沖突,是階級和階級之間的矛盾,達到頂峰所造成的,并非一人之力所能調停。
他比較能做的,是用他的子爵身份,強行要求士兵們歸隊,注意的是,華勒斯子爵作為米諾斯國內的子爵,按照等級制,應該和伊姆鄉的領主,羅恩.柯文特擁有同樣的地位。
可這并不代表,他能夠隨意支配羅恩的士兵,那些士兵是羅恩直接管理的,能夠支配他們的只有米諾斯在瓦西里基的駐軍,那怕是首都的伯爵們,也不能隨意指揮他們。
不過,剛才所說的,只是明面上的而已,實際上,士兵們顯然是不愿意得罪這位米諾斯子爵,再加上華勒斯子爵表示,會和羅恩伯爵進行溝通,士兵們便迅速表示一切都沒有問題,他們愿意歸隊回伯爵領。
因此,一場紛爭就這樣結束了,士兵們在村民們復雜的目光當中,離開了伊姆村,但這只是短暫的結束,澤維爾知道,如果子爵不在這里的話,紛爭還是會繼續持續下去。
他們比較想知道的是,為什么伊姆村的村民們,會突然有這個膽子去造反?瓦西里基人被殖民了那么久,不可能就在附近才覺醒民族思想,肯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澤維爾和華勒斯子爵,把目光投向了達西.班納特,這位村民們的臨時領袖。
他感受到兩人的目光,有點不舒暢,也似乎有點不滿,卻也很快將它們收回,對著旁邊的幾位村民吩咐道:
“把幾位勇士的尸體,收斂了吧。”
他指的是那三位為了伊姆村奮斗而戰死的村民們。
然后,等他看到那一幕發生以后,他便讓澤維爾和華勒斯子爵跟隨著他,來到一個房屋里面。
那其實就是班納特家,曾經賓利.班納特,達西的父親,宴請他們的地方。
如今,兩人也是坐在當初的座位,達西坐到澤維爾和子爵的對面,給他們分別倒了兩杯紅茶,澤維爾看了子爵一眼,只見這位狩魔獵人毫不介懷,直接就喝上了一口。
他似乎是完全不怕,里面有什么貓膩,但澤維爾表示有點懷疑,便輕泯一口,又吐回去了茶杯里面。
至于達西,并不清楚他有沒有看到這一幕,他自己本身根本就沒有喝過那些紅茶,等待他們喝完茶以后,才開口,帶著奇怪的語氣說道:
“感謝你們的幫助。如果不是你們幫忙的話,我們可能會遭受更多死傷。”
他用的是米諾斯語,動作也是很恭敬,卻只讓華勒斯子爵看了看澤維爾,讓他進行回答。
而澤維爾,也不知道有沒有領悟到師傅的意思,用上自己的想法,不太有笑意地笑一笑道,“不用謝,其實我們根本就沒有做什么。”
“不,你們的存在,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了,是你們拯救了我們,真的要很感謝你們。”達西逐漸收起之前的情緒,像是為死去的村民而嘆息一樣。
“那還真是應該感激呢,達西先生。不過,我有個問題就是,你真的是這么想的嗎?你真的沒有覺得,我們是阻礙你前進的絆腳石嗎?”澤維爾突然語氣嚴肅起來,用上伶俐的眼神看著達西。
比他年輕一點,少了一點社會閱歷的達西,在這股眼神下,竟然有點驚恐的情緒,這也不能怪他,他本來就是個難以控制自己表情的男人,但在此刻也是強行回應道:
“抱歉,澤維爾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如果你是在說笑話的話,我并不覺得這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