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您這話說的，姚叔叔。”蘇澈笑了起來，說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才是受害者，而我是個窮兇極惡的罪犯呢。”
姚軍有些意外的看向蘇澈，不解的問道：“難道你覺得自己不是？”
“您不會真覺得您女兒是無辜的吧？”蘇澈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他本來還以為姚軍是個正常人呢，但如果姚軍覺得自己女兒是無辜呢，那他就得重新判定姚軍的精神狀態了。
不會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吧？真有這東西可就不好辦了。
畢竟這玩意殺人都不犯法。
只見姚軍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怒意，他聲音低沉的質問道：“我女兒能有什么錯？！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兒，你居然說她有錯！”
“她做的事情可是給自己的同學下藥。”蘇澈強調道。
“那是因為同學欺負她，活該。”姚軍冰冷的看向蘇澈：“欺負我女兒的人都該死。”
蘇澈表情呆滯了片刻，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看著姚軍那張平靜卻又扭曲的臉，說道：“本來我還有點負罪感的，但我現在確定了，您這個人啊……死有余辜。”
“所以呢，你能怎么辦？”姚軍聲音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但蘇澈卻知道，姚軍平靜的外表之下，內里是一頭已經發了瘋的野獸。現在這頭野獸正被關在籠子里，等到晚上就會被釋放出來。
現在已經快到晚上了。
蘇澈看了看只剩下半個腦袋的夕陽，問姚軍：“既然你不是一個人來，總該讓我見識一下兄弟們吧？”
“又想用砸錢這種手段？”姚軍說道：“沒用的，你在陸志遠的手下那邊失了信用，現在已經不會有人再相信你了。”
說完，他大喊了一聲出來吧，四周樓房原本空曠的街道里突然出現了許多身影。
當然這里挨著警局，那些身影沒有聚集過來，就只是在不遠處站著。
蘇澈看了看這些人臉上的表情，有笑容，有麻木，也有不耐煩。
然后他也跟著笑了起來，因為這些人臉上唯一沒有的情緒，是憤怒，說明他們跟姚軍之間的關系，就像陸志遠和他手下的關系一樣。
不過是雇傭而已。
至少換成蘇澈自己，如果他朋友的女兒被害的這么慘，他是一定會憤怒的。
既然沒有憤怒，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蘇澈笑著對姚軍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姚軍看了看時間，還有一會兒警察才換班，便說道：“你講吧。”
“在未來，手機會代替電腦，人們在手機上聊天，玩游戲，看電影，甚至還能賭博。
賭博這種事情嘛，現實中都十賭九騙，就更別說網上了，人家想要出老千坑你很容易，只需要設定一個小小的程序而已，這是很多人心里都非常清楚的事情。
有個叫阿宇的年輕人，他自己就是這種賭博的小莊家，深知這種賭博程序的本質就是坑人，但他還是玩了。
一開始他玩的很小，因為程序本身也不光是讓人徹底輸錢，所以他雖然輸多，但也有贏錢的時候，這就讓他嘗到了甜頭。
人嘛，欲望總是難以滿足的，嘗到了一點甜頭，就想嘗嘗更大的甜頭是什么滋味的，有多甜。
或許是他運氣太好了吧，還真就讓他嘗到了一個特別大的甜頭。你猜那一天他贏了多少錢？”
姚軍沒有回答。
蘇澈只好自問自答的繼續說了下去：“他贏了六十萬，才一天的時間。這個甜頭實在是太大了，沒有人能抵擋得了這種不勞而獲的誘惑。
于是他自己也陷了進去，贏來的六十萬又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全都輸了回去，之后就開始用自己的錢往里面填。
但那是個無底洞啊，他傾家蕩產，向親戚朋友借遍了錢，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一屁股的外債。
可即便到了一無所有的地步，他在明知道賭博程序是坑人的情況下，還在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再贏六十萬，就跟所有賭徒明知道賭場里的人會出老千，卻還幻想著能翻本贏錢一樣。
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姚軍還是沒說話。
蘇澈緩緩的吐出兩個字：“欲望。”
“所以。”蘇澈大聲說著，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掃過周圍那些身影，說道：“就算我失去了信譽，但我現在還是要向你們承諾，只要你們不再參與這件事情，每個人都能領到一百萬。”
“不可能的。”姚軍說道。
蘇澈沒有理會姚軍，仍舊大聲的說道：“想想啊，那是一百萬。一百萬你們要賺多久的錢？冒這么大風險幫姚軍犯罪，你們又能得到多少？
怎么樣？要不要賭一賭？就賭我會講信譽，真的給你們錢。”
說完，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話語的真實性，他把今天去醫院前取出來的現金從懷里掏出來，往天上用力一撒。
霎那間，粉紅色鋪天蓋地，漫天飛舞的紙幣就像蝴蝶扇動的翅膀一樣，壯觀的令人炫目。
那些游離在四周的身影全都愣在了原地，他們臉上的表情很精彩，精彩到難以形容。
而后過了片刻，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像在ktv的包房里，陸志遠的那些手下一樣，全都紅了眼睛，不顧一切的沖上來搶奪這些紅色的鈔票。
蘇澈站在漫天的紅雨中間，笑著看向姚軍，話語卻是想著周圍搶奪的人說道：“我有錢，我很有錢，所以你們一定要賭，就算你們明知道我有可能會食言，但你們也一定要賭，因為那是一百萬，你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一百萬。”
伴隨著他的話音，那些爭搶的人之中，有的已經開始對別人動起手來。
“媽的滾，這是我的。”
“草，你手里都那么多了，還搶我的？”
“我搶你媽！都是我的，再搶老子剁了你！”
姚軍表情有些呆滯的站在原地，完全無法相信，那些曾經跟自己一起打架一起喝酒的老伙計，都會是現在這副德行。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當蘇澈抬起手指向自己的時候，居然都不用開口，這群人就自發的沖向了自己。
就像在ktv的包房里，那群沖向陸志遠的人一樣。
他們都是為了還沒到手，虛無縹緲的一百萬，他們都紅了眼，頭破血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