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李純恩準之后,七位武道考核官,先后落座于岳陽樓上,每兩人間擱置了一張木桌,坐下不久,樓內便有侍從奉上了茶水。
“裴老,近來身體可好。”老太監拿起茶水,用杯蓋兒點了點茶水,輕輕搖了搖頭,朝著旁邊的裴旻問道。
“好的很。”
“咱家實在是不想離開皇上身邊半步啊,奈何皇上不放心,這才特意委任咱家過來。”這位老太監,正是當今德宗皇帝身邊的紅人——俱文珍俱大總管。
當今德宗皇帝登基之后,嚴禁宦官干涉朝政,且強明自任,改革稅法,當時的大唐大有中興之象,后因削藩引生了“涇原兵變”,涇原士卒直接攻陷長安,德宗皇帝倉惶出逃至奉天,才開始指揮平叛,兵變平定之后,德宗對于朝堂大臣再也沒有了當初的信任,開始重用起宦官,任由宦官插手禁軍軍權。這場兵變史稱“奉天之難”。
“既然來了,就好好看著吧,開始吧。”裴老似乎不太想和身邊的太監搭話,隨口回了俱文珍一句,又朝著嚴公弼吩咐道。
俱文珍訕訕一笑,也不惱,緊接著收回笑意,也朝著樓下長長的隊列望去。
嚴公弼走上城墻跟前,朝下望了一眼,喊道:“開始吧。”隨即那位聲若洪鐘的將領走上前來 “李云霄,將你的手放在測驗石上,運轉內力灌入其中,記住莫要藏拙,若是不夠上乘,取消參與資格,后面的人也一樣!”面對這些高來高去的武林中人,歷經戰亂的大唐軍人泰然自若。
李云霄走上前來,右手置于面前的黑色大石之上,提起五層赤陽內力,灌入其中,頓時黑色的測驗石,轟轟作響,同時一股熱浪擴散開來。
那位將領,瞟了測驗石一眼。
“內力上乘,過關,下一位。”
“這第一人是哪個門派的?”俱文珍一眼便看出這等心法的不凡,出口問道,不過卻吃了個閉門羹,周圍卻無一人回答。
“是嘯劍山莊的。”安靜了一會兒,平時侍奉李純的那個太監覺得氣氛不妥,站出來回道。
“哦?嘯劍山莊,是李玄孤之子嗎?”
“應該是……
聽到有人給了臺階,俱文珍也主動和來人,有來有往的閑聊起來。
這時下面一名面容冷峻,目光專注的男子,已經走上前來,單手置于測驗石上,黑石再次轟轟震動,一股浩然正氣擴散開來。
“有點意思,武舉多年不辦,各大武林門派倒是舍得放出這些門內精英了,這是上清派吳氏的大洞真經吧。”俱文珍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樓下那人說道,結果又無一人搭他的話茬,他倒也不覺得尷尬。
“過關,下一位,穆雪蓮。”
話音剛落,一位約莫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女走上前,運起十層內力貼在測驗石上,黑石在次作響,一股略微濕寒的清新之氣擴散開來,讓人頓時心曠神怡。
“內力上乘,過關。”
少女聽到自己過關,抬頭沖著岳陽樓上的穆天化一笑,然后轉身離去,穆天化摸了摸下巴的一縷胡須,一臉欣慰之色。
“穆掌門,教女有方啊,這雪蓮才十五歲,便有此等天資,將來必然又是一代女中豪杰啊。”
“哈哈哈哈,借俱總管吉言了,小女資質尚可,不過還是有待提高啊。”
“穆掌門謙虛了。”俱文珍熟絡的和穆天化客套著。
兩刻鐘過去了,測驗了四十多個人,連同盜非名在內,全部過關,樓上的七位武道高手雖然并未發現什么出乎意料之人,倒也依然耐心的看著。
“下一個姜冰兒。”
姜冰兒早已準備好,走上前來,將手置于黑色石頭之上,一股溫熱的觸感傳來,默運冰心訣,提起三層內力灌入黑石之內,頓時黑石震顫不已,比前面所有人的動靜都大,樓上眾人不由得目光一聚,全都朝著這邊看來,一股寒意自黑石周圍擴散開來,而黑石表面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下一層霜。
七人當中的裴老目光一縮,微微欠了欠身子,心下不太確定:這是冰心訣?而且已經修煉到了最高層,倒是懂得藏拙,怕是只用了五層的內力,難道是太白那位孫女的后人?
“功力深厚,心法也不凡,此乃何人啊。”雖然裴旻的動作很小,不過時刻注意四周的俱文珍還是注意到了裴旻的動作,于是故意出聲問道。
“此女名叫姜冰兒,是一無門無派的女子。”還是那個太監瞅了嚴公弼手中的名冊一眼,走到俱文珍身邊諂媚的回道“哼,記下來查一查,一無門無派之人,怎會有如此不凡的武功,必然來歷不明。”俱文珍出聲命令道 “武林之中藏龍臥虎,多得是身懷絕學之人,以你俱大總管來看,是不是整個武林都得查一查。”裴旻不悅的出聲道。
“哈哈哈哈,裴老說笑了,咱家也是怕有心懷不軌之人混入進來,不查就不查。”嘴上隨意的說道,心中卻暗自嘀咕:老東西,無門無派你會出聲?不過這老家伙教導的弟子還真是挺厲害的。一番試探,便把姜冰兒歸于裴旻教導的后輩中人了。
而測驗石邊的將領驚訝的抬頭看向姜冰兒,同時眼中又掠過一抹驚艷之色。當姜冰兒冰冷的眼神看過來,不知道為何,面對一堆上乘內力男子,都泰然自若的他,卻被姜冰兒一眼看的身子縮了縮。
“過關,下一人,牛二。”
牛二走上前來,右手剛置于黑色大石的表面之上,頓時縮了回來,被凍了一個激靈,嘴角扯了扯,臉上的疤痕也跟著顫動了一下,甚是滑稽。
“干嘛呢,快點。”
牛二這次右手先行運起內力,然后放在了黑色大石的表面,大石嗡嗡震動,一道剛猛的氣勁從石頭上溢散開來。
“過關,下一個。”
測完之后,牛二不爽的瞪了這位將領一眼,橫身離去,故意做出一副霸道不滿的樣子,而心中卻為剛剛站在自己前面那名女子冰寒的內力而驚懼。
“粗鄙之人。”看著樓下牛二的行為,在看到他臉上的疤痕,俱文珍出聲鄙視了一句,隨后拿起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 “以茶散郁氣;以茶驅睡氣;以茶養生氣;以茶除病氣;以茶利禮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嘗滋味;以茶養身體;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真是好茶,殿下的品味果然是高啊。”
“俱大總管這飲茶十德,果然是妙啊。”俱文珍剛剛吟完這飲茶十德,李純便從岳陽樓內走了出來。
“見過殿下,殿下謬贊啦,老奴受之有愧。”看到李純出來,俱文珍連忙起身施禮道。
“免禮,皇爺爺身體可好。”
“皇上一切安好,請殿下勿念。”這俱文珍雖是一個得志的宦官,實則允文允武,喜愛附庸風雅,性情忠直,也頗識義理,不失為一個妙人。對于這位德宗皇帝最喜歡的長孫,他倒也頗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