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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趙谷

  天空中下著小雨,舒鎮的石街上濕漉漉的,行人撐著油布傘,稀稀拉拉。

  在某個客棧前,一黃臉瘦漢收起了雨傘。

  瘦漢穿著一身灰布長衫,腰間掛著一個小布袋,只稍稍看了一眼,便進到客棧。

  客棧的掌柜是個寬額老頭,一臉慈祥,眉宇間透著一股凌然,身上散發著微弱的靈力波動。

  黃臉瘦漢有些詫異。

  要知道修仙者不管在哪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怎會屈身做這種俗事。

  掌柜見到宋千進來,便笑臉相迎,先是上前自我介紹了一番,才詢問是否需要住店。

  黃臉瘦漢神情冷淡,只點了點頭,并不說話。

  掌柜也不生氣,安排了一件位置不錯的上房。

  黃臉瘦漢來到房間,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問題后,便到了一杯茶抿了起來。

  此人,就是再次回到舒鎮的宋千。

  對于余墨,余玄之原本的想法是讓宋千取信余墨,再讓宋千從余墨身上得到更深的消息。

  至于如何取得余墨的信任,也很簡單,就是讓宋千送些好丹藥給余墨。

  在余玄之眼里,一個仙根資質不好的修仙者,最需要的就是資源。

  以利誘之,絕對可以收買。

  不過,宋千并不贊成。

  雖然余墨的仙根資質不好,但宋千善于觀察神色,隱隱的覺得余墨的真正目的,并非為了獲得靈石或丹藥什么的。

  所以,他告訴余玄之,并不需要取信余墨,只要在余墨面前暴露些可疑的地方便可。

  如果余墨真的與余家有更深的關系,一定會告之那些關系去打聽這些可疑之處。

  而余玄之要做的,就是靜靜等待,看看是誰在打聽這些可疑之處。

  聽了宋千的辦法,余玄之只有一個疑問,那些打探消息的人,很可能只是些小角色,如何才能找出真正的大角色?

  “很簡單,那些可疑的地方,只有與高層接觸甚密的人才能打聽。”當時,宋千是這般回答的。

  余玄之聽罷,思量了許久,對宋千的辦法非常贊同,當下便商量了許多隱秘細節。

  趁著機會,宋千問到了高級功法的事。

  按照余玄之的說法,功法大致可以分為不入品、下品、中品以及上品四個品級。大多數都是不入品與下品。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高等級的功法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修煉。

  宋千不解。

  余玄之的解釋是,功法的修煉,有兩個重要的條件,一是仙根,二是悟性。

  對于下品以及不入品的功法來說,具有仙根就可以修煉,只要不是傻子,悟性高不高并沒關系。

  但對于中品以上的功法,除了對仙根的要求外,悟性也是非常重要的。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若是一個下品靈根的修仙者想要強行修煉中品功法,要么得不到任何好處,要么還會適得其反,不進反退。

  所以,不管是修仙家族還是修仙門派,都會嚴格限制功法的濫修。久而久之,包括余家在內的許多勢力便都沒有中品功法提供了。

  聽到這些話,宋千心中一苦,暗嘆,莫非真的沒有辦法?

  不過,余玄之的另一番話,又讓宋千燃起了希望。

  “除非悟性非常高,倒是可以忽略仙根的限制。”

  但是,何為悟性?非常虛無縹緲,可以說是一個人的心智,也可以說是機緣,又或者兩者皆有。

  宋千如何敢保證自己的悟性一定就異于常人?

  那是不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倒也不是。

  在修仙界,主要可分為四種流派,分別是道修、魔修、鬼修、妖修。按照廣泛的認知,道修最為正統,不管是起源還是發展,都是按照人類的特點進行的,對仙根的要求非常高。

  其他的則不一樣,它們雖都是以天地元氣為基礎,最終在體內形成法力。但不同的是,由于修煉上的偏激,它們對仙根要求不高。

  那是不是對仙根要求不高,就有許多人趨之若鶩的去修煉呢?也不是。

  道修是正統,毋庸置疑。這種修煉雖然限制繁多,但對人的成長沒什么壞處。其他流派則不同,最大的危險就是心障。若是一個不好,就會變為惡鬼、魔魘或者蠻妖,最終喪失自我,成為非人的存在。

  至于心障的危險如何?宋千沒有具體感悟,只在典籍中窺得一點。

  一般來說,其中三成的人在進行非正統修煉時,就會隕落。最終能一步步突破心障的,用鳳毛麟角來形容也不為過。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是沒有人會走上偏途的。

  宋千亦是如此。

  余玄之見宋千沉默不語,便答應宋千,只要宋千盡心盡力的為他去辦事,他一定會想辦法弄到中品功法給宋千。

  對于余玄之的“許諾”,宋千不會放在心上。對他來說,要做的,就是積攢出足夠的資源,等到決定時,再厚積薄發。

  此時的舒鎮,雨越下越大,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一兩人,也是匆匆而行。

  宋千推開木窗,望了一眼鎮北的方向,目光閃爍了一下,將木窗關上。沉浸了心思,便打坐修煉起來。

  次日上午,仍是小雨綿綿,宋千揉了揉額頭,從床上起來,修整了一下,下到一樓,掌柜正在與一凡人女子聊天。女子二十來歲,道姑模樣,見到宋千,報以微笑。

  宋千表面上冷然以對,心下卻是懔然。不知怎的,剛才那女子的目光讓他感到強烈的不安,仿佛自己就想一絲不掛的站在她面前,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他不敢多做停留,撐著傘,出了客棧。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余墨的店鋪。

  余墨不在,只有一個凡人伙計招呼著。

  宋千也不理會,只詢問余墨什么時候回來。伙計表示不知。宋千也就沒有多呆,回到了客棧。

  凡人女子還在,坐在一張桌上,獨自喝著清茶,看到宋千,又報以微笑。

  宋千驚疑萬分,暗自警惕,默默的上了樓。回到房間,就毫不猶豫的將防御陣法給布置出來。

  然而,當他剛剛坐下,耳邊就傳來了輕柔的女子聲音。

  “小友,你的易容術不錯啊。”

  宋千大驚,連忙慌張四望,哪里見的到人。

  “小友勿要緊張,在下沒有惡意。只是想問你,你師從何處?”

  宋千猛地想到,能夠“傳音入密”的,只有煉神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當下便恭敬道:“回稟前輩,晚輩余千,是自學的,并無師從。”

  “自學的?”三個字說完,就沒有任何聲音了。

  宋千一動不敢動。

  他雖然從未見過煉神期修士,但從典籍中也知道,煉氣期修士在煉神期修士面前,就如剛出生的嬰兒一般。更何況,這位與他說話的前輩還不一定只有煉神期的境界。

  沒一會,宋千的房門自己打開,剛才在樓下的美貌道姑就出現在了房間中,完全無視宋千布下的法陣,直接來到宋千面前。

  “前輩,有何吩咐?”宋千連忙躬身施禮。

  道姑含笑道:“我對你的易容術有些興趣。你若不介意,就將法門告訴與我吧。”

  宋千暗自苦笑:“什么叫不介意,能介意嗎?”表面上恭敬道:“是。”當下便取出筆紙,將易容術法決寫了下來。

  道姑看過一遍后,點頭道:“雖然都是些凡人用的,但也有可取之處。我也不會占你便宜,這些我用不上的丹藥就給你吧。”說著,手一抖,就拋出兩只玉瓶。

  宋千也不敢怠慢,接過后,連忙恭恭敬敬的謝恩。

  道姑含笑點頭,便無視陣法,離開了,臨走時,還交代了:“今日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個人知道。”

  直到好一會,宋千才吐了一口氣,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軟坐到椅上。

  雖然那個道姑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宋千能深刻感到,自己的生死在高階修士面前,就好像寄存在自己的皮囊中一般,隨時都可以被取走。至于今日的事情,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去。

  平復了心緒,宋千才將玉瓶打開,里面躺著二十顆拇指大小的白色丹藥。拿出一顆檢查了下,是他現在還用不著的培元丹。

  接下來的時間,他無心修煉,來到一樓,問了掌柜那道姑的來歷。掌柜并不知,只以為是個凡人。宋千也就沒再多問,回到了房間,便打坐調息起來。

  三日無事,到了第四日,舒鎮已經放晴。

  一早,宋千來到余墨的店鋪。余墨沒在大廳,由一個仆人照看著。仆人知道了宋千的來意,便到內室去請主人。

  沒一會,余墨穿著一身黑色衣服出來,見到宋千,便笑臉相迎。

  宋千則板著臉,也不說話,只從腰間摸出了兩只玉瓶,放在了余墨面前。

  余墨含笑著將玉瓶打開。嗅了嗅,臉色一變,看了宋千一眼,小聲道:“道友請隨我來。”見宋千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沖著仆人吩咐道:“我現在有要事,不要來打擾我。”

  仆人自不敢忤逆,連忙答應。

  來到內室的房間,余墨立即房門關上,并打了一道法決在虛空中。接著,就是一陣靈力波動蕩出。

  “余墨,這是什么意思?”宋千臉一沉,冷冷問道。

  “道友不要誤會,在下只是開啟了隔音法陣。”余墨連忙賠笑,頓了頓,又道:“敢問道友是?”

  “在下趙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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