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殘陽如血。
望著一批批飛艇從自己面前駛過,宮晨曦集中精神,趁著飛艇貼近的一個機會,她腳下一沉,幾下便登上了飛艇的側面站穩了身子。
飛艇緩緩前進,艙內裝滿搶救回來的傷員和物資,混上了飛艇,但宮晨曦依舊不敢大意,掌間白光頓閃,一顆平平無奇的石子突兀出現。
計算著距離,宮晨曦眼見離停泊場還有百米來距離,她用力一拋,石子頓閃如同一顆脫膛而出的子彈,帶著一片殘影向著檢查站疾速而去。
“咻……”
但還沒等石子飛個幾十米遠,一道長寬數百米的激光網格頓時出現,緊隨其后,停靠在道路兩旁的飛艇,頂端裝甲迅速打開,彈射出數門漆黑的光束自動炮,咻的一聲齊射而去,瞬間將石子化為齏粉,徹底消散,這一切,都發生在半秒不到的時間內。
見狀,宮晨曦眉頭登時一擰,微微一嘖嘴,從飛艇上躍下,躲藏在一旁茂密的灌木叢中。
“怎么辦?”
疑惑在腦中浮現,宮晨曦頓時犯了難。
剛才出現的激光網格,是一個極其古老,擁有近千年歷史的探測手段,名為動態監測系統,別看他歷史久,但卻極其有效,想要通過檢測,必須符合系統內的DNA數據庫,要不然,除非是能夠徹底隱匿自己蹤跡的能力,不然哪怕是變為一顆石子,都逃不過它的檢查,被立刻發現。
“麻煩了。”宮晨曦暗暗沉吟,她從日出等到晌午,又從晌午等到日落,足足十三個小時,依然是一籌莫展,不知道該如何越過這層探測網。
她也想嘗試一下能不能從上方突破,但幾經思考后,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藍兜帽干部中不缺身形迅猛的進化者,一旦被發現,又是身在敵軍老巢深處,萬一敵人進化者追來,她可沒有一點的把握能夠逃出重圍,思來想去,只能絕對用老辦法對待老辦法。
但現在看來,除了浪費她自己的時間外,好像也沒什么結果……
“這破系統應該是和浮空艇的動力源連接在一起,有這么多浮空艇給它提供能源,再等下去也是白搭。”
深呼出一口氣,宮晨曦看了眼時間,心里已經盤算該走哪條路撤退回去。
“嗡……”
又是一陣飛艇駛來,宮晨曦暗下決心,決定再試一次,再不行,早點回去洗洗睡了。
很快,她便用之前相同的手法搭上便車,手中一閃,石子出現,就在她要出手之時,周邊突然警鈴大作,各處警燈突兀出現,閃爍不停,將整個星盜營地變成一片紅色海洋。
“被發現了?”宮晨曦心里一沉。
就在她準備立即起飛,快速脫離的時候,道路兩旁警戒的十幾艘飛艇嗡嗡啟動,宮晨曦面色一變,趕忙從手套中取出爆能光劍,準備隨時應戰,但飛艇們卻在原地掉轉艇頭,向著之前遇襲的圍欄處駛去。
另一邊,停泊在地面的浮空艇船隊也有了動靜,紛紛啟動,脫離地面掛鉤。
“要進攻了?”宮晨曦見星盜這大張旗鼓的陣勢,心中驟然一驚。
但這個想法隨即被現實否定,只見浮空艇雖然全體啟動,但只是上升到距離地面十多米的位置便關閉了推進,巨大轟鳴的引擎聲連綿不絕,看樣是在等待著什么。
“不是進攻嗎?”
宮晨曦一瞇眼,石子彈出,但這一次激光網沒有出現,看來是因為浮空艇整體脫鉤升空,連帶著激光網也被斷絕了能源,就勢,宮晨曦跟隨飛艇進入了停泊場內。
此刻的停泊場內一片狼藉,斷裂的纜線遍布場地,不少星盜正在駕駛著飛艇到處收拾,宮晨曦甚至看到數臺專用來提供凈水的機器都被掀翻在地,里面過濾的水源撒了一地,看樣浮空艇起飛完全是臨時起意,并沒有任何提前準備。
“緊急起飛?難道又有人對星盜發起了進攻?”宮晨曦感到奇怪,不禁暗道,但見飛艇逐漸拉高距離靠近一架浮空艇的貨倉,她趕忙搖了搖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畫面一轉,來到此刻整個星盜營地中最熱熱鬧的地方。
“艸了,怎么這么多人,明月,你特娘的捅馬蜂窩了?”
躲在滿是黃褐色污漬的罐體下,七醬趁著給爆能手槍換電池的功夫,在心中對著明月不停臭罵道,還沒等他一句話罵完,一股莫名感覺從胃部升騰而起,只聽哇喔的一聲響,七醬口中頓時噴射出花花綠綠各種粘稠液體,但因為戴著口枷,這些東西多半又堵在嘴旁,這可把七醬惡心的不停干嘔,目瞪欲裂。
“真特么信了他的邪。”好不容易透過口枷的縫隙將嘔吐物倒了出去,七醬心中念念有詞,要不是嘴上戴著口枷,他一定要讓明月明白什么叫做父愛如山!
沒錯,宮晨曦之前猜測是對的,浮空艇之所以緊急升空,警戒飛艇之所以火急離開,一切的源頭,都是七醬四人干出的好事。
他們四,把人星盜的廢棄物轉化池給炸了!
說好聽點那叫廢棄物能源轉化池,翻譯成起源星的說法,那就叫做排泄物儲存池,只不過星盜科技發達,在外面又連接了一套能量轉化器,把這些排泄物分分鐘轉為了能源,反補給整個營地。
但現在,以三個高達二十多米的罐體為中心,方圓五六百米內,皆化為一片褐色“沼澤”,污糟之氣充斥四周,連擁有空氣凈化系統的帝國鎧甲能無法徹底凈化,令人作嘔的味道撲鼻而入,將七醬四人熏得是頭昏眼花,戰斗力大減。
但對面星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的簡易盔甲的凈化器更弱,哪怕隔著數百米遠,也是如同身臨其“境”,不時發出干嘔,嘔吐之聲。
明月此時心中也是冤枉的很,他哪想到外表看上去如此精良整潔的設施,竟然是一個泄糞池,在他的預想中,這應該不是儲存能源的地方,也是儲存重要的東西,誰他娘的知道存的是這么個東西。
盡量目不斜視,無視肩膀和身體各處遍布的污穢,明月喚出聊天界面,快速寫道:
明月:你們那邊有沒有逃脫的空間?
但等了許久,其余三人也沒有回應,明月頓時眉頭一擰,頭一撇,向著右方七醬的方向望去,好巧不巧,正好看到鍵盤上的一灘“黃泥”。
“嘔……”
干嘔了好幾聲,明月這才緩住心頭的惡意,趕忙拍了拍七醬的后背。
七醬早就看到明月發出的訊息,但附近的星盜已經在頭目的斥責下沖進了“沼澤”地中,他哪有功夫回他的話,至于逃脫?
眼瞧敵人正在迅速逼近,最后一顆電池也打光了能量,七醬干嘔一聲,猛地一回頭,對明月比劃了一個中指,喚出系統,自絕性命,一套操作下來行云流水,把明月看的是一臉懵逼。
但容不得他再細想些什么,奔涌上來的星盜也將他射成了刺猬,化作一抹白光消失。
畫面回到宮晨曦這一邊。
飛艇緩緩上升,但因為動力有限,只能保持在離地四五米的距離,就在宮晨曦決定自己飛上去的時候,上方的浮空艇突然有了動靜,只聽一陣機械轉動的聲響,從浮空艇上漆黑的貨倉中降下兩個巨大機械臂,將飛艇牢牢夾住,一晃一晃的緩慢往上提升。
在宮晨曦等的耐心快要磨盡的時候,飛艇終于完全被機械臂收進了貨倉之中,伴隨著貨倉裝甲板緩緩合上,整個貨倉驟然一亮。
“趕緊的,一共八十三個傷員,頭上抹了紅色印記的重傷者送到醫療艙,黃色印記的輕中傷者送到醫療室,快,搭把手!”
留有絡腮胡的星盜小頭目從駕駛艙躍出,對著周圍的星盜們大聲吼道,在他的咒罵聲下,這群星盜才磨磨唧唧的挪動步伐,靠近飛艇幫忙。
“都他媽不是一個小隊的,看把他能的,還想使喚我們。”將一名傷者背在肩上,沉重的重量讓這名星盜頓時面露不忿,嘴中嘀咕道,這讓隱身在一旁的宮晨曦聽得是一清二楚。
“就是,要不是咱頭目心善告訴他咱這還有空閑的醫療艙……”另一名星盜也不情不愿道,但他嗓門實在不小,恰巧被經過的絡腮胡頭目聽到,立馬一腳踹來。
“狗日的。”嫌這一腳踹的不夠出氣,絡腮胡又舉起手掌,作勢就要扇下。
被踢得星盜哪能認慫,立馬將背后背著的星盜往地下一摔,從腰后抽出合金短刃,刀刃一轉,指著絡腮胡的鼻尖,大伙都是覺醒者,只不過絡腮胡背負個小頭目的名號,但這不是絡腮胡的母艦,他豈能讓絡腮胡在這作威作福。
“狗日的,你還來勁了!”絡腮胡也不是什么善茬,嘴中一邊臭罵著,一邊左手一甩,三跟鮮血淋漓的骨刺從拳頭間刺出,他一用力,一把將頂在鼻尖上的刀刃掃開,另一只沒有伸出骨刺的右手一握拳,猛地朝星盜鼻尖錘去。
“咔……”
血線飛起,伴隨著一道骨裂的咔嚓聲響,星盜捂著鼻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見同伴被打,周邊星盜臉色紛紛一變,各個將身上背負的傷員摔到地下,抽出武器,另一邊飛艇中絡腮胡的手下也沖了出來,兩方頓時針鋒相對,暗流涌動。
“怎么的,你們不服?!”絡腮胡反而一臉的怒氣,一手叉腰,一手在眾人眼前一個個劃過。
星盜內競爭本就激烈,雖都從屬于藍兜帽旗下,但暗地里都是競爭對手,因為按照藍兜帽的規定,只有給母艦提供更多的“資源”,才能獲得其他相應的補助,為了避免惡性競爭,各個隊伍之間都有明確的劃分區域,除非遇到大魚需要共同狩獵外,之間很少跨區往來,關系自然就都不咋樣。
但絡腮胡自以為自己有著小頭目的名號,完全不將這些人放在眼里,趾高氣昂的臭罵著,一臉高高再上的表情。
“砰!”
忽然一股強勁氣力涌處,猛地將絡腮胡砸到飛艇艇身之上,這還不算完,氣力依舊沒有消散,頂著絡腮胡徹底洞穿了飛艇兩邊,直到重重裝在浮空艇的內部結構上,這才停下。
“帶著你的人滾,別讓我再在這艘浮空艇上看到你,不然……”貨倉二樓陰影中,一個中年男子從中浮現,他語氣陰冷,對著剛爬起身的絡腮胡冷冷道。
被如此碾壓,絡腮胡原本趾高氣昂的神色頓時消失,他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用余光瞥了一眼貨倉二樓,待看見中年男子身后掛有披風之時,臉色驟然一僵,艱難咽下幾口口水后,輕聲道:
“尊,尊敬的大頭目,我是哈姆特姆的手下,我是因為兄弟們……”
“剛才的話難道還要我重復第二遍嗎?”中年男子并不領請,目光冰冷的盯在絡腮胡的臉上。
這冰冷的目光仿佛實化了一般,將絡腮胡看的是渾身直顫,但想到這是自己大頭目交代的事情,假若辦不成,依他那老大的脾氣,自己回去……
一想到這,絡腮胡渾身顫抖的更加猛烈,兩相其害取其輕,他鼓起勇氣,“大頭目閣……”
“呼……”
黑影閃過,絡腮胡整個人一愣,下一秒,人頭落地,噗通一聲無頭的身體跪倒在地。
“打掃干凈了,將剩下的人送進醫療艙和醫療室。”
其他星盜們哪敢說話,紛紛頷首領命,在眾人的注視下,中年男子冷冷的掃了一眼無頭尸體后,轉身重新走進了黑暗中,身形一扭曲,和黑暗徹底融合在了一起,突兀消失。
等了好幾分鐘,直到眾人都確定中年男子真的走了后,這才各個松出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執行中年男子之前交代的命令。
“有意思,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站在二樓懸梯之上,宮晨曦目光緊緊盯在中年男子消失的陰影處,眉頭微微一挑。
環視周圍一圈,宮晨曦一瞇眼,若有所思。
“我好像,來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