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結束,各國使節陸續告辭離開。
雖然說九州鼎異象頗為震撼,但仍舊沒有改變各國使節對越國的看法,就是一蠻荒之國,不足以對中原各國構成什么威脅。
且不說秦國,就連楚國都沒有把新生的越國放在眼里。
而這,
正是秦墨希望看到的。
秦國,咸陽。
“商君此行,可有什么收獲,那越國到底如何?”秦王政好奇問。
“在臣下眼中,新生的越國,像極了百余年前的秦國。”
“哦,怎么說?”秦王一下來了興趣。
百余年前,秦國自秦穆公之后四代亂政,實力跌落谷底。
差一點就被魏國給滅了。
后來是秦孝公重用商君,果斷實施全面變法,這才有秦國中興,為秦國一統天下的霸業,奠定了無比堅實的基礎。
“越國以蠻族立國,民風彪悍、好戰,國君秦墨也是雄心勃勃,麾下又有一班能吏大臣,還有無數異人輔佐。只要給越國足夠的時間,必定能乘勢而起,成為戰國之一霸。”商君目光果然毒辣。
即便秦墨提前做了遮掩,還是讓心細的商君看出了一些門道。
“只可惜......”商君搖頭。
“可惜什么?”
“只可惜越國立國太晚,秦國一統天下便在這十數年之間。不等越國崛起,天下格局已定,哪里還有越國崛起的機會?”商君說。
“說的好!”
秦王大喜,“越國再有潛力,也沒有時間了,還是腹死胎中的好。”
“即便如此,臣下還是建議,王庭應該加強對巴蜀之地的防御,鎮派大軍,防止越國進犯。”商君果真盡職盡責,“夜郎國,已經被越國滅了。”
秦王眉頭一皺,“商君不是說,這越國軍隊不成建制,采取的還是最落后的部落征召制,它真的敢進犯巴蜀之地?”
“謹慎一些,總歸是沒錯的。”
商君看不透的并非越國,而是越公秦墨,總感覺那人太危險了。
“本王知道了。”
秦王政卻沒有明確表態,“商君一路辛苦,還請回去歇息。”
“諾!”
商君心中一嘆,有些落寞。
秦王政終究不是秦孝公,而他,也終究不是當年的商君。
一朝天子一朝臣。
商君雖然還是秦國柱石,但是對秦王的影響已經非常有限,尤其是政務上,基本已經無法左右秦王的判斷。
秦王心腹,是新近上任的丞相尉繚。
果然,商君前腳剛離開王宮,尉繚后腳就被秦王招進宮議事。
“對于商君的建議,丞相怎么看?”秦王問。
尉繚是個聰明人。
如果秦王同意商君之策,根本就不會招他進宮。
想了下,尉繚道:“滅魏之戰正是最吃緊的時候,此時不宜往巴蜀調兵。臣下以為,越國應該會攻打楚國,而非巴蜀。”
“怎么說?”
“楚國滅越之后,攻占了很多越國舊土,越國想要在各諸侯國面前證明它的實力,理應先收回這些故土。”尉繚卻是跟賈詡想到一塊去。
“言之有理,那就調一萬精兵進入巴蜀。”
秦王很快便有了定論,算是采取了一個折中之策,也算對商君有個交待。
“王上圣明!”
尉繚也松了口氣,卻是不愿徹底得罪商君。
楚國,壽春。
過去一年對楚國而言,也是多災多難的一年。
前后更換了三位國君。
公元前228年3月,也就是去年三月,私傳為春申君私生子的楚幽王羋悍卒,同母弟熊猶代立,是為楚哀王。
楚哀王在位僅兩個多月,就被異母兄負芻的門客殺死。
楚國內亂,負芻自立為楚王,是為楚王負芻。
也是戰國時期,楚國最后一任國君。
出使越國的使節團返回壽春之后,楚王負芻立即招令尹任倪進宮議事。
在楚國,令尹便是最高官銜。
令尹執掌一國之國柄,身處上位,以率下民,對內主持國事,對外主持戰爭,總攬軍政大權于一身。
相當于秦國丞相一職。
楚哀王死后,上一任令尹李園被楚王負芻滅了滿門。
“令尹以為,楚國該以何種姿態面對越國?”楚王負芻問。
“按使節沿途所見,越國不足為慮,只是侵略成性,還得在吳越、揚越舊地加強戒備,派駐大軍,以免越國狗急跳墻。”
任倪的回答中規中矩。
此人雖是楚王心腹,卻并無什么大的才干。
楚王眉頭一挑,“令尹真的認為,越國敢挑釁我楚國?”他卻是還活在強國的夢幻之中,至今都沒有醒來。
“這……”
任倪一時語塞,面色漲紅。
龍川城,王宮。
御書房內,秦墨同樣正在召見丞相賈詡。
“你看看這個。”
秦墨指了指案幾上的一奏章。
賈詡拿起一看,是新上任的戶部尚書白樺寫的,主要就是關于在異人中遴選典農官,派駐各個部落之事。
毫無疑問,
在越國各郡縣大力發展農業,幫助蠻族告別漁獵文明,全面進入農耕文明,已經成了王庭上下的共識。
這既是糧食供給的現實需求,也是文明發展的大勢所趨。
南越侯府時期,作為侯府長史,賈詡就曾負責在南海郡推行農耕,派出農民協助各個部落開墾荒地,種植各類農作物。
時至今日,
已經收到一些效果,基本解決了溫飽問題。
可是很顯然,無論是推行效率,還是推行力度,都比預期差了一點。立國之后,此事也就落到了戶部頭上。
這才有了白樺的這封奏章。
在奏章中,白樺建議設立專門負責協助部落開墾荒地、處理農事的典農官,長期進駐各個部落,展開一對一的指導。
為了激勵異人,白樺建議,以一年為一個考察周期,對那些卓有成效的典農官可優先擢升為縣尉、縣丞。
看似是選拔人才,其實是點中了玩家的死穴。
想要獲取官職?
那好,去當典農官吧。
考核指標也很簡單,當年開墾的荒地越多,作物收成越高,成績就越好。
就是這么的直接。
賈詡看罷,臉上滿是贊嘆,“此舉甚妙,臣下非常贊同。”
南越軍糧草供給一直靠秦墨開掛,
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從長遠看,實現糧食自給自足,都該是越國發展之大計。
“那就召集吏部、戶部,盡快擬定個章程出來。”秦墨也很爽快,他也沒想到,白樺竟有如此才干,能想到這樣的點子。
“諾!”
賈詡自是義不容辭,這本就是丞相之職責。
“僅靠蠻人開荒,那是長期目標。短期來看,還得是拿下巴蜀之地,獲得一個穩定的大糧倉才好。”秦墨又開始躁動了。
“公上是否已經有了定計?”賈詡已經慢慢適應秦墨的快節奏。
知道公上是個閑不住的。
秦墨點頭,“等南越軍將士休假結束,立即往川北郡集結。”
“全部南越軍?”賈詡詫異。
“沒錯,全部。”
秦墨目光堅定,“趁著秦國還沒有回過味來,我們要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接拿下巴蜀之地。”
因著之前巴蜀南面是夜郎國,秦國在巴蜀駐軍不到十五萬。
秦墨卻是要傾九十萬南越軍攻之,就是要速戰速決,不給秦國增兵救援的機會,以免陷入長久的拉鋸戰中。
對南越軍,
秦墨是不太自信的,尤其對手還是赫赫有名的秦軍,無論是軍隊訓練,還是軍中將領的水平,都相差甚遠。
唯有以絕對的兵力優勢,一戰而定之。
“臣下明白了。”
賈詡也知道機會稍縱即逝。
秦墨起身,看向窗外,目光已經瞄準中原大地,喃喃自語:“就讓巴蜀之戰,作為越國正式登上戰國爭霸舞臺的序幕吧。”
低調,
從來都不是秦墨的風格。
眼下的戰國局勢也容不得越國低調,不聊次一下秦國,來一場虎口拔牙,是激不起山東各國抗秦之心的。
重癥,
就該用猛藥。
接下來的兩個月,
秦墨只在忙一件事,那就是為出征的九十萬大軍籌措糧草。
為了滿足大軍補給,秦墨不僅要將設在各郡的糧倉一一填滿,還要將在川北郡臨時設立的百余座糧倉填滿。
九十萬大軍,光是每天消耗大米就上百萬斤。
士兵又不可能光吃米飯,還要準備蔬菜、肉食、醬料等等,加上為牲畜準備的飼料、草料等等。
每天就要吃光一座糧倉。
除了糧草物資,秦墨還得準備行軍帳篷、攻城器械等各種戰爭物資。
整個預算在十億上下。
得虧百越之地物產豐富,在天樞介入之后,正在最大限度地開發百越資源,再倒騰進現實之中。
就算這樣,
面對現實龐大無比的市場,仍舊是供不應求。
這也是秦墨在剛剛結束夜郎國之戰之后,立即開啟巴蜀之戰的底氣所在,擁有源源不斷的糧草物資補給,就是南越軍最大的優勢。
就跟歷史上沒有后勤壓力的游牧民族大軍一樣。
8月1日,清晨。
在秦墨親自指揮下,南越軍第一軍團作為先鋒部隊,率先殺入臨近的巴郡之地,揭開了戰爭序幕。
也是秦越爭霸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