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黑獄。
巖洞中。
陳季川躺在平坦處,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膝關節屈起并攏,雙手上舉過頭平放,掌心向上,手臂繃直。
這是大燕世界魯鵬傳授的拉伸矯正的小技巧。
陳季川原先彎腰駝背,極其難看。
一個多月下來。
堅持‘正之本拉伸’,已經完全矯正駝背,腰背變的挺拔,肩頸儀態也不遜色前世芭蕾舞演員。
在他腹部。
又有一塊百二十斤的厭鐵礦。
大石置于腹部,卻能安然酣睡,毫無痛苦,可見‘鐵牛功’已經大成。
“呼!”
從大燕世界出來,陳季川呼出胸中一口濁氣。
睜開眼。
先將腹部大石挪開,感受氣血,調動源力滋養,‘鐵牛功’火候又精進不少。
大燕四十一年。
世上風云變幻,人潮涌動,江山代有人才出。
陳季川人在嶺南,居朗寧府,坐看歲月流逝,淡對世事變遷。
業已名震大燕武林。
可謂功成名就。
但轉回現實。
才僅過去三十七天。
黑獄一成不變。
巖洞沉悶凄冷。
讓人透不過氣。
陳季川早已習慣這種時空交錯帶來的極端反差,不為所動。
心念一動,調出‘仙籍’——
姓名:陳季川 年齡:18
仙階:無官職:無 等級:4
天賦:造化·洞悉法術:鐵牛功(第四層),玉帶功(第四層),陸地飛行術(第四層),分水功(第四層),金鏟指(第四層),鐵掃帚功(第四層),臥虎功(第三層),金刀換掌功(第四層),鷹爪功(第三層),浪裹功 仙俸:1
源力:14253
這一個多月,陳季川過得極為充實——
每天在大燕待六個時辰。
又在現實中修煉六個時辰。
甚至。
意識思維進入大燕世界,身體在外,陳季川還要腹壓巨石修習‘鐵牛功’,或是狀如猛虎背負巨石修習‘臥虎功’。
不惜源力的情況下。
緊趕慢趕。
比起大燕世界中四十一年(實際二十一年)的成就還是差了不少。如‘鐵牛功’、‘玉帶功’等,都差了一層,只達到第四層。
而就是這一層之差,放在大燕世界中,便是魯雄、楊旭這種一府高手,與‘南朝陳’陳季川、‘散花腿’譚晉玄這等大燕頂尖高手的差距。
可謂一天一地。
但沒辦法。
畢竟時日尚短。
陳季川練功刻苦,六個時辰輪流修習九種武藝,一刻不歇。因氣力增加,開采靈石不廢多少時間,每日花費少少兩刻鐘,就能開采十塊左右的靈石。
三十七天下來。
得源力20849點,用去足足6000點,才達到如今層次。
倘若時間充足。
陳季川恨不得一點源力不留。
可是不行。
一來。
每日練習次數有限,強度有限,身體能吸收的源力就有限。即使陳季川有再多源力,身體沒法吸收,也是枉然。
二來。
“五十六天。”
“500礦工死的死走的走,到昨日,只剩下200人。”
隨著時間流逝——
惡心。
嘔吐。
流鼻血。
便血。
皮膚脫落。
脫發。
頭頂生瘡。
腳底流膿。
嚴重疲勞。
口腔潰瘍。
咳血。
種種癥狀一言難全。
總之,遭受靈石輻射,引發病變的礦工越來越多。
各種各樣的詭異死法也隨之增多——
自焚。
化水。
冰凍。
石化。
離奇古怪,讓人驚懼。
陳季川每日用‘洞悉術’去看余下礦工,還沒看到除去陳少河之外的第二個覺醒天賦的。
但看眼下趨勢。
真說不準哪天就有人覺醒。
一旦有。
超凡加身,這覺醒者必定要鬧個翻天覆地。
然而,‘武勝門’有組織的將他們這群礦工拉來,又怎會失了防備?
在這礦山外圍,只怕還不知藏著多少黑甲。
等到有人覺醒,鬧出動靜。
此處必定混亂。
一般人興許想著可以趁亂逃走。
但不要忘了。
黑獄封閉。
‘武勝門’把守出口,若此處混亂,有疑似超凡者逃遁,黑獄恐怕瞬間就要戒嚴。
到那時。
陳季川、陳少河不論是選擇趁亂逃走,還是繼續留在巖洞,都不會有好結果。
“好似溫水煮青蛙。”
“再等下去。”
“我能得到更多源力,實力也能一天天更強。可一旦事變,想要逃出黑獄,必定多出許多變數。”
變數有好有壞。
但陳季川不能賭。
也沒有資本去賭。
“二百人。”
“就是今日,不能再拖了!”
陳季川扭頭看去。
陳少河在一旁,閉目養神。
自一月前,以余下礦工人數定下大致日期,再到前日正式定下行動的日子,陳少河從今天一早開始,就已經在休養精神,以免事到臨頭,因精神不濟而出現變故。
這些日子以來。
陳少河也沒浪費。
每日練習‘控火術’,已經能操控火焰的形狀、大小跟溫度。雙手一搓迸射火球,能激射幾十步開外,遇者即焚。
破壞力不容小覷。
“黑獄。”
“武勝門。”
陳季川心里盤算著,出奇的平靜。
六年黑獄,的確折磨。
要是擱在以往。
想到接下來的行動關乎能否逃出黑獄之成敗,陳季川一顆心早就要砰砰直跳。
可他在大燕世界,經歷了四十一載春秋。每日習武練功,又邀戰嶺南高手,大陣小戰歷經數百場,早已煉就一身沉穩。
遇事不慌。
倒是陳少河。
兩耳微動,聽到四哥發出的細微聲音,猛地睜眼。
眼中有光亮,臉上雖然竭力壓抑,但是在厭鐵油脂遮掩下,隱約還是能看到一絲激動。
再去細看,心臟脈搏,也與尋常大不同。
“四哥。”
陳少河看向陳季川,只覺嘴巴有些發干。
“別緊張。”
“還有兩個時辰。”
陳季川能理解陳少河,出聲幫助陳少河安撫情緒。
“四哥。”
“我——”
陳少河到底只有十六歲,難免心慌。
陳季川如平常一般笑著,與陳少河說著話,緩解其緊張情緒。
其實。
陳季川在大燕世界,借著時間差,已經做好許多預案,方方面面都前后思量數百次數千次,盡可能的都預想清楚,理清頭緒。
面對什么樣的情況,又要做出什么樣的應對。
不厭其煩。
反反復復。
之后又拿出來跟陳少河討論,直到前日都還在添補。也許其中還有很多不確定,很多錯漏,但在目前已知的情況下,已經是最周全的預案。
其他的。
只能隨機應變。
出逃黑獄。
說起來簡單,可做了預案,猜測了種種可能,才知道有多困難。
即使陳季川如今有四級戰力,即使陳少河也有四級異能。
想要成功逃出,也絕非易事。
陳季川一面生火造飯。
一面給陳少河最后梳理——
“整個行動。”
“大致可以分為三步。”
吃過飯。
“啊~”
陳季川張開嘴巴。
“四哥。”
“忍著點。”
陳少河兩手扶著陳季川腮幫子,掌心冒出火焰。火焰精細,在陳季川嘴巴里一閃即逝一閃即逝一閃即逝一閃即逝....
閃了七八次。
陳少河才收手。
拿著熒光石往里看,就見高溫燙傷,嘴巴里、舌頭上冒出一個個細小的水泡。
一個多月來,陳少河控火之術已經極為精細。又有近十天數十次的試手,如今燒出的水泡,戳破之后過上兩個時辰,看上去與口腔潰瘍大致相似。
“……”
“……”
火焰嚇人。
燙傷痛極。
一個個水泡冒出,直讓陳季川整個臉部都在顫動。但卻強撐著嘴巴。等陳少河收了火焰,才閉上嘴。
忍痛默不作聲。
又過片刻,用鐵鎬木把上撕下來的木刺,挑破水泡。
其中酸爽。
不足與外人道。
“到我了!”
陳少河看了多次,每次看都還是頭皮發麻。但想到出去,什么痛也難不住他。一咬牙,也如法炮制。
時辰臨近。
陳季川嘴巴里已經糜爛的沒法看。
勉強適應。
起身進入巖洞深處。
轟轟轟!
鏘鏘鏘!
砰砰砰!
揮起鐵鎬,奮力猛砸。將這一個多月來營造的石樁、石磨、沙碩、石刀等等練功器材砸的稀巴爛。
抹去一切痕跡。
手拿著熒光石,甚至將陳少河練習控火術而在巖壁上留下的焦黑也全都鑿去。
氣力大增。
鑿山開石毫不費力。
等到全都完成之后,甚至還剩下半個時辰可供陳季川休養。
與陳少河并肩坐在一處。
“四哥。”
“老五。”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默默坐著,彼此都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砰!”
“砰!”
“砰!”
不知不覺。
霧氣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