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沖河以南,越過一處寬闊的戈壁,便是負沖河支流海嗅河所流經的地域。
這片地域相對負沖河對岸,要寧靜的多,起碼沒有許多強橫妖獸橫行,雖然氣候、條件仍舊非常惡劣,靈氣也相對稀薄,但總歸安全了許多。
三顆艷陽照耀之下,一行四人風塵仆仆,從遠處走來。
這行人俱都眉頭緊鎖,臉上陰霾遍布,其中三個人都簇擁這一位穿著素色衣衫,卻也難言雍貴妍麗之姿的少女。
這位少女眼睛彤紅,似乎早先流過眼淚。
此刻精致的面目上如同覆蓋了一絲寒霜,腰間配著一把長劍,長劍劍柄上鑲嵌一顆深藍寶石,其中有澎湃靈元依稀涌動,看起來極為不凡。
雍貴少女走在前方,其余一男一女,以及一位年老修士,則隱隱簇擁在少女身周,似乎在暗暗保護少女。
“還請公主慢些,倘若突然有危險降臨,我等來不及護住公主……”那位年老修士出聲說道。
年老修士一身灰衣,面容蒼老,臉上卻沒有胡須,看起來十分怪異。
“公主,桐般大人說的沒錯,你是我獻水族最后的王族血脈,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我等再無顏面活下去……”
年齡三十出頭,一身戎裝的女修也急急出聲,非常擔憂這位公主的安危。
另外一位男修,年齡大概二十四五歲,修為也極為強大,約莫已經突破了神通境界。
他看向公主的背影,嘆息一聲,向方才出聲讓公主慢些的兩位修士道:“桐般大人、臨琴,你們二人且莫要再說了,公主如今的心情就和我的心情一般,悲愴萬分,她走得快,我們便也快一點,無礙的。”
名為桐般的無須老者皺眉道:“我們也是為了公主的安危著想,身為獻水國子民,走到如今這般境地,又有誰不悲痛?”
臨琴欲言又止。
年輕男修不理會桐般的反問,快步走到妍麗少女面前,手腕翻動,拿出一個精致水壺,其上還鐫刻了許多精美花紋,讓水壺看起來價值不菲。
“公主,先喝些水吧?連日奔波,想來公主已然極為疲累了。”年輕男修俊美的面孔上顯露出幾分溫和的笑意,聲音也十分溫柔。
公主看了年輕男修手中的水壺一眼,搖了搖頭,也拿出一個精致水壺,道:“能梁表兄,我這里有。”
能梁面色略微僵硬,將水壺收了回去。
“公主,再越過兩三座小國,就能到達大符了。”桐般眺望遠處說道。
公主微微點頭,語氣中仍有失魂落魄之感,她嘆道:“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獻水國也會覆滅,我們就這樣成了喪家之犬,只能托庇于其他種族羽翼之下。”
其余三人聽到公主話語,俱都沉默。
許久之后,桐般面容顫動道:“契靈和百目兩座龐然國度于煞臨山開戰,煞臨山到負沖河附近,血脈不弱的國度盡數被契靈國屠滅,大約是契靈國在完成什么祭祀儀式亦或靈陣。”
他面露恐懼:“旬空域最強大的國度真正爆發戰爭,也許整座旬空域都要被卷入,旬空域十幾億生靈,必將遭受殘酷的劫難,我們只是第一批,其后會有更多國度、更多種族亡國亡種!”
獻水公主聽到桐般話語,不由想起十天前,降臨獻水國,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屠殺獻水國子民的上萬契靈國熊靈部軍士。
她永遠忘不掉那些能夠變化為數丈黑熊的敵人。
忘不掉國中第一強者,馭靈元相境界的大修士,被為首的黑熊將領一口咬斷脊椎的情景。
更忘不掉無數獻水國子民被一道道強大神通猶如草芥一般殺死!
這十日以來,每當她閉眼,耳畔縈繞的,便是獻水國子民們的驚恐的嚎叫,痛苦的低吟。
眼前也總有血色浮現。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該多好?
“也許父王應該讓兄長逃出來。”獻水公主幽幽道:“我會辜負獻水國亡去的百余萬子民的。”
桐般皺了皺眉,搖頭道:“公主,切勿要妄自菲薄,你身上的獻水血脈濃厚非常,更有天賦神通伴生,也許有朝一日,你能延續獻水國祚,讓獻水國度重現世間。”
獻水公主妍麗的面孔聽到桐般的話語,逐漸堅定,眼神也逐漸堅強。
她轉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心中暗道:“總有一日,我會在獻水舊址之上建立起一座國度!到時候哪怕我治下獻水血脈不多,我也要將之命名為獻水。”
“也不知大符,會不會卷入這場戰爭,如果一向安寧的大符都不再祥和,那么我們又該何去何從……”臨琴眺望遠方,出聲說道。
能梁聽到臨琴話語,搖頭道:“自大符建國以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契靈和百目幾乎從來不主動對大符出手,兩國邊境雖然偶爾也與大符摩擦,不過大多都是契靈、百目的個別部族與大符有隙導致,很快就會平息下來。”
“大符國也算是得天獨厚,建國幾百年間,百目、契靈不作限制,如今大符已經發展到位列旬空域第三的程度,如果不是大符族人血脈稀少,人口限制了他們的發展,恐怕會更強!”桐般欽佩道。
“第三又如何?這個第三和第一第二比起來,仍然是天壤之別,恐怕契靈國一個強盛一點的部族就要比大符更為強大。”年輕男修似乎并不如何敬畏大符。
公主聽到年輕男修的話語,眉頭一蹙,打斷道:“遠處應該有一座小國?”
桐般遲疑道:“我許多年前來過一次,當時我記得這里有一座小國,國中生靈似乎是……人族……”
“人族?”能梁不由道:“如果桐般大人當時看到的是人族國度,這么多年過去了,恐怕這個人族國度已經消亡多時。”
臨琴也附和道:“人族弱小,哪怕這片地域中的國度普遍弱小,人族國祚也無法延續太久,興許早就滅亡了。”
“就算沒有滅亡,也有可能淪為其他兇殘種族豢養的肉食場。”年輕男修補充道。
獻水公主輕輕點頭,說道:“不論人族國度滅亡與否,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借道前去大符而已,他們應該不會與我們為難。”
能梁突然笑了笑,看向獻水公主。
他語氣中頗為輕蔑道:“為難?殿下有所不知,我們獻水族在百目、契靈、大符眼中,確實弱小,能夠隨意屠戮,但是對旬空域大多數小國而言,我們也是十分強大的種族。”
“我閱讀過典籍,典籍中記載,這塊地域許多小國,國中能有兩尊神通強者的,已然十分少見,可是我們四人,盡數都是神通強者,甚至桐般大人,已經有六重神通的修為,也許不久就能突破神通,成就馭靈元相!”
“這等實力,區區人族小國,又如何敢與我們為難?”
能梁徐徐道來,語氣愈發輕蔑。
一旁的桐般竟然也點頭道:“確實如此,我許久之前路過那座人族國度,國中甚至連一尊神通強者都沒有。”
獻水公主恍然大悟,心中不由愈發懷念獻水國。
“快看,那里有一座城池!”翻越過一處高高山丘,臨琴突然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