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神樓揮袖之間,那座巨大的山石上忽然靈光迸發,無數的光芒匯聚起來,讓山石不斷散發出鼎盛的強大氣魄。
紀夏靈眸運轉,透過灼灼的光線,看向山石,卻見山石上有無數的銘文在流轉光芒。
“這座軀體,曾經是一尊帝子的軀體,他為了謀取某種更加珍貴的東西,不惜將靈體交易給我,最終他如愿以償,山石靈軀也成為了我的藏品。”
左神樓目光落在山石上,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他道:“天地之間,靈體無數、圣體也并不稀少,可是這片無垠蠻荒實在是太過于巨大遼闊,于是靈體、圣體也變得愈發珍貴,當鼎盛靈體、圣體成長為一顆顆參天大樹,他們也手握巨大的權柄,威震一方。
可是在悠久的歲月長河中,也有無數靈體、圣體,成為一縷縷硝煙,成為一顆顆塵埃,化作未知的歷史,從此不存。”
左神樓的聲音不斷傳來,充滿了滄桑感,充滿了古老、神秘的韻味。
紀夏和師陽聽到他的話語,俱都陷入沉思。
確實,靈體、圣體雖然意味著未來化作一條坦途,可是這一條坦途上,仍舊充滿了不可測的危及。
實力、頭腦、氣運、機會缺一不可。
所以在悠然歷史上,有那么多強大的圣體隕落,也有許多凡俗血脈、凡俗體質加冕為帝,統領一方廣闊至極的地域。
“看在青鹿的面子上,我便給你們一句忠告,并不是每一尊靈體、圣體都是天命之子,僅僅依靠靈體、圣體便想要橫擊歷史長河、橫擊天地隱秘,并不足夠。”
左神樓聲音清冷,聽在紀夏和師陽眼中,卻不亞于一番難得的明悟。
紀夏也輕輕點頭。
他自身,已經在印證左神樓說出的道理。
三尊古星星君、金色血脈、五大古星功法神通傳承、無時無刻自發修行的天賦。
這些要素構成了古星圣體,可是如果僅僅只有古星圣體,紀夏根本無法以神臺實力,鎮壓神淵存在。
對于紀夏來說,比古星圣體更加雄渾的依仗,是天庭大道,是三十六天宮七十二寶殿,是太皇黃曾神臺,是宇闕天庭經。
正是這些神妙至極的底蘊,讓紀夏的修為深厚到某種可怖的境界,身在神臺,便是神淵強者,他都能夠鎮壓。
左神樓說完這番話,眼神又轉移到身旁的青鹿上。
目光仍舊溫潤和煦,而且還透露著上一次不曾有之的欣喜。
虛空中的銘文開始變淡,靈陣開始崩塌。
左神樓的身影、青鹿、鹿鳴短匕俱都一同消散不見。
“貴客,下次再見。”
他的聲音落入紀夏的耳中,紀夏微笑道:“有了這道銘文,往后少不了叨擾神樓尊者。”
左神樓離去,師陽還在看著眼前的神秘山石出神。
“王上,我能夠感知到山石中的軀體,在召喚我……在吸引我……
與此同時,那尊靈體也被我吸引,也被我召喚。”
紀夏滿意頷首:“左神樓神秘至極,但是好像非常有原則,他既然能夠拿出這尊鼎盛靈體,又親口告訴我們,這尊靈體的強大和潛力,那它就根本弱不了。”
師陽感慨:“沒想到天地之間還有這等神秘的存在,尊王氣運不凡,能夠結識這等的存在。”
紀夏笑了笑,并不理會師陽的話語,道:“既然如此,你就進入山石之中,煉化了這道靈體,讓他從此之后,便徹徹底底屬于你。”
師陽也不曾客氣,他恭敬向紀夏行禮:“既然如此,師陽便謹遵王命,等到我徹底煉化了靈體,自此之后,不論是我的靈魂,還是我的軀體,便都是太蒼的財富,便都是太蒼的死士,靈魂可以死,軀體也可以死!”
在紀夏的示意下,師陽化作一縷幽光,進駐尊貴山石之中。
剎那間,山石上散發出來的光芒變得黯淡了許多。
山石上的銘文上,卻不斷有幽光流淌而過。
在紀夏靈眸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山石中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不斷融合。
“不出三年,師陽就將要重生而來,身具鼎盛靈體,從此成為天驕。
只是可惜,左神樓沒有明說,山石旁邊也不曾有靈元構筑出來的文字訊息,還不知道這尊靈體究竟叫什么名字,誕生在哪一個時代,也不知道靈體……究竟有多強。”
紀夏不免遺憾,旋即自語道:“不急,等到師陽與軀體合二為一,我的好奇心自然就可以滿足。”
他輕笑間,知會景冶將靈體山石搬運入噎鳴秘境中。
自己則回歸上乾宮。
上乾宮中,仍舊非常清凈,沒有多余的女官、侍臣,又因為這座宮闕是獨立的行寢,這座山岳山頂上,除了這一座宮宇之后,沒有其他任何人存在。
紀夏已經在這里度過了許多歲月。
所以理所當然,上乾宮的一草一木紀夏十分熟悉。
相對比較陌生的就只有上乾宮旁邊的琉硯宮。
琉硯宮相較于上乾宮來說,顯得狹小了許多。
紀夏自從上次將琉硯秘樓放入其中之后,就再也不曾注意過這座宮宇。
在這座宮宇之外,紀夏布下了禁制,又因為噎鳴秘境特殊的規則,能夠清晰的探知到琉硯秘樓發生的微妙變化。
“琉硯秘樓似乎沉寂了,其中那尊大息公主,也沒有再展露絲毫的氣息……她的力量,確實應該是消耗殆盡了。”
紀夏看向琉硯秘樓,又將目光轉移到身前的桌案上。
他身前桌案上,懸浮著九片顏色各異的云朵。
云朵之中,似乎又有空間罅隙。
空間罅隙下,擁有澎湃力量的神秘生靈居于其中。
“就用這座懸世九重天來劃分太蒼第二代強者們的實力、等級,同時,他們進入懸世九重天,也能夠最大限度的提升自己的天賦、根骨、資質。”
他思慮一番,又將懸世九重境翻手收了回去。
這才專心進入太皇黃曾神臺。
太皇黃曾神臺中,鐫刻了三十六神法,七十二玄術。
這些神法、玄術,都來自于紀夏觀察、觀想、臨摹太皇黃曾天時,鐫刻在太皇黃曾天上的明悟。
其實太皇黃曾天上,應該有更多、更強、更加神妙的傳承。
只是紀夏實力薄弱,就只能夠看透那些鐫刻了神法、玄術的明悟,所以那些神妙傳承,也就和紀夏擦肩而過。
“我的實力還遠遠沒有達到瓶頸,還有巨大的成長空間,也許等到我成就神澤、天地兩極、乃至上穹之后,再度觀想其他天穹,能夠獲得更加強大的傳。”
紀夏意念化身站在太皇黃曾神臺中,不斷有明悟從他眼前流逝而去。
而今,他已經研習了一式神法,一式玄術。
神法名為照圣九印。
那一式玄術便是紀夏多次使用過的玄靈十二變。
“神法、玄術太過于玄妙,太過于深奧,哪怕是以我的資質,將這兩式神法玄術研習通透,都花費了數十皆盡上百噎鳴年。”
如果有其他存在聽到紀夏的感慨,想必表情會非常好看。
神法、玄術不等同于尋常的大神通。
一尊神淵存在,在五千年的悠久歲月中,能夠將兩式神法玄術研習通透,也足以為人稱道。
況且紀夏這兩式神法、玄術,強大萬分,比起一些羸弱傳承,不知要強出多少。
紀夏花費數十年時間,吃透了照圣九印和玄靈十二變,還在感嘆花費了太多時間。
這便是天資、天賦的重要性。
“不知道帝朝那些帝子、圣體,他們修行神法、玄術、經典,都花費了多少時間?
現在三山飛入未知的界外天,百域和諸江平原相連,我很快就可以見識道真正廣闊天地中的少年天驕了。”
他心中不免有幾分向往。
三山復蘇,重新成為神靈之后,軀體中往往都孕育了許多世界,繼而飛入那座界外天之中。
百域沒有了三山通世古路,諸江平原很多國度都能夠輕易的派遣強者晉入百域,先一步探查百域的境況。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也許過不了多久,百域中就會有很多國度強者進駐而來。
紀夏對于這種情況,喜憂參半。
喜的是,現在伏梁死國仍舊在不斷收割百域生靈的性命,這就注定了那些覬覦百域的國度,無法大規模派遣強者軍士侵入百域,太蒼還有足夠的喘息余地。
憂的則是,眾多強國的目光鎖定百域,太蒼作為百域最為強大的王朝,自然首當其中,最先吸引諸多皇朝,乃至帝朝的注意。
伏梁死國降臨對于百域來說,是一場大劫,眾多生靈身死,怨恨凝聚成為無數妖靈肆意游蕩,鮮血匯聚成為河流,腐臭的味道,隨著微風,被送往四處。
可是諷刺的是,正是因為死國的存在,太蒼才能夠在目前境地下,最大限度的保有安然。
紀夏每每想到這一點,心中都不由長嘆。
“世界本身就是一出怪誕、離奇的戲劇,總是令人覺得荒誕,令人猝不及防。”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奇怪卻令人唏噓的事,目光落在又一種神法之上,悉心鉆研。
“在這些神法、玄術中,我明悟了無數玄妙,我的天賦、天資在隨著這些明悟,不斷替身,終有一日,當融匯、貫通了更多的神法、玄術之后,我的戰力必將更上有一層樓。”
煌光天典的煌光神臺篇,終于在紀夏匯聚了眾多神淵、神臺之見之后,新鮮出爐。
對于太蒼眾多生靈、眾多軍伍來說,煌光天典絕對是不二的選擇。
原因在于煌光天典,乃是紀夏研習了數不清的功法典籍之后,量身為人族血脈打造的功法。
人族生靈從弱小到強大,從體內秘境羸弱,到體內神臺橫立,都能夠循著這式功法尋找諸多途徑。
尤其是煌光神臺篇,紀夏取百家之見,融匯了太蒼諸多神臺、諸多神淵存在的建議,讓煌光天典這一最新篇章升華。
諸多太蒼軍士、太蒼大臣、太蒼將領,修行的功法基本都是煌光天典,這一式功法已經不斷提升不斷超越,成為堪比經典的存在。
現在又有了煌光神臺篇,眾多太蒼修士所能見的路途終點也越發遙遠。
元鼎二十六年的六月,在三年一度的軍中大比之后,噎鳴秘境一處幽靜、深邃的山谷中。
一尊尊太蒼將領,一位位太蒼學宮中的天驕學子,一位位王庭大臣家中的少年貴胄,都整齊站立在山谷中,一處空曠的地域中。
他們周身都散發著驚人不凡氣息,在噎鳴秘境中悠長的歲月沉淀下,這些太蒼少年中出類拔萃的人物,面容上絲毫不顯示出焦躁的神色。
面容沉靜、不驕不躁,便是這些少年強者的寫照。
在這些人的上空,一尊站在虛空的擎天巨人正低頭凝視他們。
這尊巨人精赤著上身,軀體上滿是幽藍,閃爍著流光的紋路。
他面容俊逸,神色柔和。
但是纏繞在他四周的雷霆,卻帶給他無盡的威嚴。
“這位大人名為朝龍伯,乃是一尊無限接近神淵的存在,他威嚴無雙,如同掌控雷霆的神靈,是太初尊王得力的臂助。”
有知曉朝龍伯來歷的少年強者,靈識迸發,訊息落在眾人識海中。
“許久之前,傳出風聲的天賦核定,終于來了。”
有一位少年強者,他身穿金紋長袍,面容同樣俊逸非常,長發落于背脊之處,額間有一處微小的神秘紋路。
少年太蒼強者望著虛空中,如同山岳一般大小的朝龍伯,輕聲低語。
他身邊還有一位少女,同樣身穿金紋華麗衣袍,額間也有小小的復雜紋路。
“如兄長,我太蒼王族血脈已經如此凋零了嗎?兩百余人中,就只有你我兩位王族子嗣。”
少女目光有些冷漠,面色透露著某種清冷的氣質。
她輕聲詢問,眉頭微微皺起。
“池衾,王族之中血脈強大、天賦不凡者,都已經在商國主時代逝去,留下的王族宗親,天賦便都不是太過出眾。”
紀如輕聲道:“而與我們一代的王族,還太過年幼,現在這里這些看似少年的強者,看似僅僅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紀,可是他們的年齡,往往已經有四五十歲了,我們能夠于這些強者同列,已經極為不凡。”
紀池衾微微點頭。
她額間的神秘紋路綻放出一絲微弱的光芒。
她的眼中靈眸運轉,看向身旁眾人。
“尚洛、尚芊芊、凌間、律漪、連念、連思,還有太蒼銀衛四尊將軍……
這些人的資歷都極老,但是看起來卻仍舊是一位位少年。”
紀池衾道:“這樣看來,我們能夠以二十歲的年紀,和這些強者同列,確實已經極為不俗。”
紀如和紀池衾正是如今太蒼王族中的領軍人物。
紀如生于元鼎五年,生父正是紀澤,現在年齡不過二十有一。
紀池衾更加年少,年齡才堪堪二十,生父是紀夏的三叔紀慶。
王族中雖然誕生了紀夏這一顆璀璨的明星,但是其余眾人卻稀松平常。
便是紀澤、紀慶兩位上臣,天賦也極為一般。
而紀如和紀池衾的誕生,為太蒼紀室注入了一股極為新鮮的血液。
哪怕他們的生父資質平凡,但是在無數天材地寶、靈米、靈泉之下,他們的血脈其實并不羸弱。
紀夏在許久之前,聽聞即將有一位王弟降世之后,也顯得頗為欣喜。
太蒼生靈,修為越是強大,便越難誕生子嗣。
紀澤、紀慶的修為雖然并不如何強大,卻也有馭靈境界。
馭靈修為,便已經不是想生育便能夠生育。
往往馭靈修士在三百年壽命中,就僅僅只能夠生育兩三位保有濃厚血脈的生靈。
至于其后輔以天材地寶、靈丹妙藥生育下來的孩童,血脈濃度往往就會大減,天賦也會愈發平常。
這也是云叢王有子女一千多個,其中出類拔萃的,卻極少的原因。
所以紀如和紀池衾,對于太蒼王族而言,真的是意外之喜。
在兩尊孩童先后降世的時候,紀夏甚至親自前往兩位上臣府邸,用自己的圣體之血,在兩位孩童眉心中央構筑出神秘的銘文。
這道銘文來自紀夏的照圣九印,天羅印。
天羅印記,能夠鎖死敵人周遭虛空、血脈、軀體、神識,甚至靈魂。
而在紀夏活用下,鐫刻在紀如、紀池衾眉心中的天羅印,卻能夠利用紀夏圣體精血中的濃厚精氣,不斷改造兩位孩童的軀體,能夠吸引、困鎖天地靈元供給兩位王族孩童使用。
如此種種,紀如和紀池衾這兩位尚且年幼的王族,才能夠與其他太蒼年輕強者,共同被召喚來此。
“仔細想起來,尊王的年齡其實也極小……每每想到這里,我就愈發覺得尊王是一尊天人。”
紀如俊逸的面容上由衷流露出一抹敬佩。
他稱呼紀夏為尊王,紀池衾明顯親昵許多:“尊王大兄是太蒼的興盛者、建設者、庇護者,他如果不是天人,也許戰亂之下,太蒼已然不存,我們也不可能降世……”
紀池衾話語未完。
朝龍伯上方,忽然有一道道虛影顯現。
一座瑰麗覽天臺出現在天際,覽天臺上,紀夏背負雙手,凝視諸多太蒼新一代強者。
他的身后是太蒼眾多神淵、神臺強者,也有太蒼重臣。
這些太蒼云端人物的目光齊齊落在這些強者身上。
朝龍伯雷音轟鳴:“今日,太初王庭懸世九重境現,你們將作為第一批王朝欽定者,進入懸世九重境。”
眾多太蒼新一代強者齊齊向紀夏虛影行禮,高呼尊王永壽,聲音震天。
紀夏微微頷首。
數百丈之高的朝龍伯忽然伸出一只手掌。
如同一片湖泊般巨大的手掌上,九層氤氳云朵顯現而出。
“又一座神奇的秘境。”
兩位王族貴胄紀如和紀池衾彼此相視,目光堅定。
相傳,九層氤氳云朵,越上方,埋葬的機緣便越深厚。
而且這九重境,并非靠絕對戰力便能不斷破境,而是要靠資質、根骨、天賦、底蘊。
“我們雖然不過堪堪馭靈境界,但是論及資質,卻不一定會輸。”
他們二人目光堅定。
在他們內心,想要讓紀夏因他們為傲的情感,正在炙熱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