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常帶著他的邪神祇,在張角的迷霧術法之中,化作一道道陰影,去往百域邊界。
太初王紀夏站在虛空中,腳下有一座太皇黃曾天穹,托住他的軀體。
在來自楊任的神識中,他的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遠處那一團烏云中的強絕力量。
那里有危常的陰影死神軀體,也有一萬八千尊邪神祇。
每一尊都有鎮滅山岳的力量。
“這一場大戰中,如果邪神祇不出意外,能夠爆發出他們應有的戰力,那么太蒼的中層軍伍戰力,就能夠超越絕大多數的皇朝了。”
一萬八千尊邪神祇,來自于危常接近兩百個噎鳴年的辛勤鑄就。
太初王庭賜予的無數血肉、地靈脈,以及無條件的支持,致使危常這一尊驚世駭俗的天才,能夠毫無忌憚的進行他的研究。
“我比較擔心危常。”
他身旁的白起開口道:“危常死神軀體中,蘊含的威能強大至極,甚至不必我和張角弱小,但是他埋頭研究,卻不曾經歷過戰爭……”
張角也認同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雖然有一萬八千尊邪神祇,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些邪神祇不過是危常的一具具化身,他倘若出了意外,那么眾多邪神祇,也將成為死物。”
“我已經派遣潮海大尊,前去護持危常,上將軍和大賢良師不用擔心。”
紀夏一身銀袍,面容沉靜而又俊逸,他背負雙手道:“危常的力量,只需要保護他自身即可,他是諸多邪神祇的掌控者,他只需要端坐于邪神祇之后,成為熔爐主宰,掌控邪神祇殺戮、征戰、屠戮就行。”
白起和張角想了想,也俱都點頭。
白起道:“出征青地巨族,還有兇羊大軍和兇羊眾多強者。
玉藻前麾下,除了四尊兇羊神淵之外,還有一尊絕昇強者正在被她煉為傀儡,在如此強大的力量之下,青地族必亡。”
張角也道:“青地族族民稀少,不過數十萬,強如神淵者卻有五位,這也是以往兇羊處處落于下風的原因。
但是現在,兇羊一方卻足足多了四位神淵,又有一萬八千邪神祇,豈有不勝的道理?”
紀夏也深以為然。
他心頭則在估算著這一征戰之后,他將要獲得神樹神種。
“這一戰過后,第二座神藏中的,大約就只有六禍蒼龍我無法被兌換出來了。”
第二座神藏中一共六件神物,其中的懸世九重境、神火宗天火秘軸、地崆星都已經被紀夏用琉硯之戰中獲得的神種兌換了出來。
現在第二神藏中,就只余留下三件神物。
其中一件正是神人六禍蒼龍。
雖然鎮滅青地之后,紀夏仍舊無法兌換六禍蒼龍,也無法升級噎鳴秘境,但是卻可以將其余兩種神物,兌換出來。
“等到鎮滅青地族,讓兇羊盡數掌控青地族疆域,我獲得神種,兌換神物之后,就不必擔心絕昇那兩位極界神淵,和十位神淵存在了。”
絕昇強者仍舊停留在琉硯上岳舊址,刻畫大陣。
紀夏也并不急于動手,倘若絕昇強者不來觸太蒼的霉頭,他也并不打算冒著暴露的風險,鎮殺絕昇強者。
因為隨著太蒼國力日益強大,紀夏也深切知曉了皇朝中的巔峰存在,到底擁有何等的偉力。
“絕昇皇國,起碼有上百神淵存在,又有神澤強者坐鎮,倘若太蒼現在暴露,等待著太蒼的將是滅頂之災。”
紀夏在心中暗暗盤算。
“還是要未雨綢繆,在有百分百把握無聲無息鎮滅絕昇十二強者之前,決計不能冒然出手。”
“而且也要謹慎防范絕昇強者有能夠瞬息報信的強大溝通法門。”
他正在腦海中思索。
一旁的景冶道:“尊王,朝會馬上開始了。”
紀夏徐徐頷首,他斜眼看了一眼景冶。
景冶自從得知景郁消失不見之后,就變得愈發沉默寡言。
如果不是紀夏攔著,只怕他早就已經出了太蒼,去尋找景郁了。
紀夏攔著景冶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自從察覺到他一道玄妙的隱匿靈陣之后,紀夏就已經命令全國各地的商人、玄秘閣在穿行百域諸多地域的時候,尋找景郁的蹤跡。
依照現在太蒼商人的腳步,以及玄秘閣眾的神出鬼沒。
如果景郁還在百域之地,總有找尋到的一日。
這樣的背景下,景冶根本不需要外出尋找。
而且景冶太過著急,就會讓自己的生命,不知不覺陷入險地。
如果景郁已經不在百域……
那么景冶更不必外出尋找。
畢竟靈府玄都境界的景冶,還不足以去強大存在無數、遼闊無比的百域之外大海撈針。
因為這毫無意義。
“景冶,辛牙已經多次出來訊息,說是這些年月里,百域近乎所有大大小小的國度,都已經張貼了榜文,尋找景郁的蹤跡,你不必太過擔心。”
紀夏走在虛空,出聲安慰景冶。
景冶恭敬行禮,大約是在謝過紀夏的寬慰。
他頭顱低埋,道:“尊王,等我登臨遠神臺,還請尊王能夠應允我外出尋找景郁。”
景冶幾次前來找紀夏請辭,想要外出尋找景郁,都被紀夏駁回。
幾次之后,紀夏看到景冶如此擔心又分外執著,便應允景冶,容他有自保能力,也就是有遠神臺修為之后就可以遠去諸江平原,尋找景郁。
紀夏聽到景冶的詢問,心中無聲嘆息。
這便是血脈嫡親之間的羈絆,明明已經知曉外界有無數的危險,卻還如此義無反顧。
他微微點頭,思索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道:“景郁消失另有隱情,也許等你修行到遠神臺,景郁早已經成就神淵,歸于太蒼。”
景冶興致不高,恭敬道:“但愿如尊王所言。”
每日一次的朝會,雷打不動。
盡管朝會在嚴格意義上,浪費了許多時間,可是紀夏仍舊不打算減少朝會的頻率。
畢竟現在的太蒼,不再是以前的撮爾小國。
如今,太蒼有兩億余百姓,需要太蒼太初王庭管理、統轄。
無數政務問題,都需要在朝會上商議、解決。
在這樣的背景下,朝會也許耽誤了修行的時間,但對于舉國子民而言,卻起到了無窮的裨益。
朝會一直持續到了中午。
也照例解決了很多問題。
“也許應該把朝會,也遷移到噎鳴秘境。”
紀夏皺了皺眉頭。
之前堅持在太和殿進行朝會的原因有很多種。
比如時常有他國使者前來太蒼覲見。
比如一國朝會,不僅要解決實際的問題,也要開個太蒼子民看,增加子民們的信心。
再比如,這樣能夠減少噎鳴秘境暴露的幾率。
可是在太和殿召開朝會,確實太過于浪費時間。
一個上午,約莫三個時辰,有時候甚至是四個、五個時辰。
如此多的時間,換成噎鳴秘境時間,就能夠達到,兩日、三日乃至四日。
“現在的太蒼,不再是以前的太蒼,等到伏梁大劫消之后,百域就會落入眾多皇朝、帝朝的視野中。
太蒼也許會和眾多國度,建交、貿易,現在的噎鳴秘境,還處于太都一角,實在是容易暴露。”
朝會之后,紀夏回歸秘境,站在上乾宮覽天臺上,四下巡梭。
“也許應該在育奇彌元山種下諸多任意門……再用禁制、幻境、秘物玄術將噎鳴秘境徹底封死……神臺一下的存在,僅僅用任意門通行,這樣一來,也許會隱蔽一些。”
想到這里,紀夏不由輕嘆一口氣。
他之前曾經在育奇彌元山上,種下宗方檀香。
得到的結果是育奇彌元山確實可以種出其他神物。
但是速度卻非常感人,種那么多任意門,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夠長出來,而且會大幅度拖慢靈脈、靈金、靈藥等寶物的成長速度。
“看來要想辦法解決這些隱患、礙難,徹底將朝會搬到秘境,也徹底杜絕噎鳴秘境暴露的可能。”
元鼎三十年。
在眾多諸江平原或強大、或弱小的國度記載中。
這一年,兇羊國似乎忽然得到了強大的外來力量相助。
百萬兇羊軍卒,在一團烏云籠罩下,出征青地巨族部落主城。
戰爭一觸即發。
青地族人口極為稀少,數十萬青地生靈,每一尊都是強者。
他們統御了遼闊的疆域,疆域之中又有諸多種族被青地統治,為青地而戰。
當數十尊神臺存在,百萬軍卒帶著嗜血的戰意殺至。
青地族毫不畏懼,與兇羊開展。
兩座皇朝開展,在某種程度上,對于周邊的王朝、小國而言,確實是滅頂的災難。
在諸多大神通、戰靈陣之下,方圓數萬里的土地化為焦土。
山岳被夷為平地。
原本翠綠的平川上,就像是被隕石、流星覆地而過,滿是大大小小的深坑,其中還冒著濃煙。
兇羊族百萬神通軍伍,張開口中尖利的獠牙,不理會其上滴落的涎水,眼中閃爍著兇戮的光芒,鎮滅許多青地族治下的強大種族。
又有五尊身高百丈,軀體如同山丘一樣的青地族神淵存在。
他們抬起山岳,扭曲虛空。
大地在他們叫下顫抖。
河流都被他們的無雙氣血蒸發!
如此恐怖的存在,在隱沒于一處云層后面的玉藻前眼中,并沒有強大到讓她忌憚的地步。
因為在她冷漠、超然的眼神下,也有四尊強大的九尾兇羊傀儡手握極顛天位靈器,運轉大神通,化身頂天立地的兇羊真身,與強敵大戰。
又有一位絕昇傀儡,隱匿于虛空中,伺機襲殺。
這一刻的玉藻前,散發出的氣息,不再是尊貴、嫵媚。
而是充斥威嚴,氣魄無雙。
她一身金紋紅衣,端坐于云層之后,祥云化為她的寶座。
在她身前,有諸多幻象浮現,遮掩她的行跡。
祥云寶座之后,九條泛著靈光的巨大狐尾,遮掩虛空,封鎖天地。
與她對應的,是極遠處一朵烏云之中的危常。
他已然化身為陰影死神。
身下是一塊塊碩大白骨構筑而成的白骨王座。
危常的表情被隱藏在死神斗篷之下,體內邪神熔爐在瘋狂運轉。
他好似來自舊淵的曠古惡魔,無時無刻不再散發出血腥、邪惡的氣息。
最為可怕的,是他軀體周圍那一團烏云。
當烏云散去。
不僅是青地族一方的強者、軍卒,從心底迸發出恐懼之意。
甚至是兇羊族修士、軍伍,也都被刺骨的寒意席卷。
那些是什么怪物?
扭曲、惡心、兇戮、殘暴、可怕、詭異……
無數生靈心中涌現出來的各色消極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這些怪物。
乃是傳說中,那些獠牙能夠刺穿天地,舌頭能夠刺入冥府的古老惡魔,論及詭譎,都不及他們。
一尊尊龐然巨物一般的邪神祇,就如此出現在戰場。
天地之間,各色的腐蝕粘液從天而降,修長惡心的觸手密布于戰場。
無數雙死寂、冷漠的眼睛,注視著被懼怕占據心神的青地一方強者們。
迷障、濃霧、黑暗色的渾濁之水、充斥空間的血色、令人發狂的磨牙聲……
種種景象,構筑出一幅扭曲而病態的畫卷。
于是。
青地一方開始潰敗。
當這些邪神祇的大腳落在大地上。
當他們體內各色邪惡的力量迸發。
當黑色的熔爐靈元,化為惡鬼巨口,從諸多邪神祇軀體上顯現而出,撕碎、吞噬強大的青地族存在。
兇羊強者軀體微顫。
盡管他們知曉這些惡魔,是與兇羊一方。
可是現在這一幅場景,猶自讓他們感到恐懼。
無法自拔。
危常陰影死神軀體,此時已經化身千丈。
他低頭看著戰場,張開雙臂,仿若在擁抱戰場。
遠處的玉藻前,清楚的感知到了危常散發出來的興奮、顫栗。
“危常大人……好像很喜歡殺戮啊。”
玉藻前輕聲低語。
與此同時,遠處一條漆黑的鯊魚從遠處游動而來。
攜帶浪潮,裹挾海洋。
“潮海大尊出手,青地族已經滅亡了。”
她的目光還落在遠處的危常身上,繼而轉移視線,看向那些恐怖詭異的邪神祇。
“一萬八千尊邪神祇,可滅皇朝。”
玉藻前喃喃自語:“就如尊王所言,危常大人是一尊瘋狂的天驕,尋常圣體,都不足以與他相提并論。”
而在太蒼觀戰的諸多神淵存在,見證了這一場青地大戰。
俱都面面相覷,眼神中無法按捺下驚異。
連白起、楊任、張角、朝龍伯這些見多識廣的存在,也是如此。
而姜先、姜初早已經張大嘴巴,不知所措。
紀夏看似面色沉靜。
心中卻仿若翻江倒海。
“也只有在太蒼這等包容的環境中,才能夠誕生這樣的奇才。”
張角突然說道:“換做任何一個秩序國度,危常都會被凌遲處死。
換做任何一個邪惡國度,危常都會因為被掌權者忌憚、猜忌,而不得善終。
只有我太蒼這一片肥沃土壤中,能夠容許邪神祇的誕生。”
“只有擁有無可匹敵之自信的太初尊王,才能夠容許危常擁有這等恐怖的力量!”
眾多神淵也都非常信服楊任的話語。
因為平日里紀夏對于眾多強者包容、表現出來的自信,都被他們看在眼中。
殿中的姜初也在注視紀夏,心中低語:“尊王氣貫星河,目中沒有容不下的天驕。
因為尊王本來就是一尊無可匹敵的天驕。”
而此刻的紀夏面色絲毫不變。
心頭卻有些尷尬。
其實,連神祇陰君都懼怕的陸父,才是紀夏如此相信危常的原因。
與他的氣魄、自信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