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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 鳴鏡,我人族脊梁【大章】

  鏡時尊皇神色枯敗到了極致。

  她的眼中,除了茫然之外,就只剩下深深的死寂,以及難以揣度的悲痛。

  她身上落滿了灰塵。

  原本身上的錦衣華服,以及奢豪皇冠。

  此刻都被濃厚的黑色塵土覆蓋。

  甚至鏡時尊皇的身上,還有許許多多細小的蚊蟲,在不斷攀爬。

  空間橋梁洞開,顯露而出的濃霧。

  讓她的身軀若隱若現。

  但是濃濃的悲痛氣息,卻彌漫在整座廢墟。

  紀夏三人,眉頭緊皺。

  他們定睛看去。

  卻看到那些廢墟之下,有一位位人族生靈的骸骨,被沉重的靈金、巨石鎮壓。

  他們的遺骸碎裂。

  有些白骨,已經發黑,似乎經過了漫長的歲月。

  還有些白骨中,已然有許許多多猙獰的蟲蟻,不斷攀爬。

  令人背后生涼。

  紀夏向來平靜的神色,也變得極其陰沉。

  他眼中不時閃過殺機,也不時閃過疑惑。

  他不明白為何短短數十年。

  已然被朧月帝朝鎮壓了許多歲月的鳴鏡皇宮,會變成這副模樣。

  白起柔和的神色已經消失不見。

  他看向紀夏,一道神識流動而來:“鳴鏡皇宮已經成為廢墟。

  鏡時尊皇,如今也已然化為行尸走肉。

  她眼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生氣,心中的微末希望,大約徹底已經被擊碎。

  如此看來……

  這一座鳴鏡皇朝,已然不復存在了。”

  紀夏面色不變。

  但是心頭涌動的心緒,卻變得愈發暴戾。

  他思索一番,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轉眼間,他身上不斷有靈元流出,化為一道道靈徑,諸多靈徑糾纏又化作一道道靈烙。

  這些靈徑靈烙緩緩飛入那一道空間罅隙。

  緊接著,又在轉瞬之間,融入護天神大陣。

  護天神大陣似乎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一道道輕微的波動,在護天神大陣之中不斷彌漫。

  就好像有一只蠕蟲,在護天神大陣中穿行。

  這只“蠕蟲”橫渡護天神大陣,也橫渡空間橋梁。

  然后在空間橋梁的那一頭顯露行跡。

  諸多靈徑靈烙從鏡時尊皇身前,流動出來。

  繼而構筑出一道人形。

  正是紀夏的靈禁化身。

  紀夏這一道不曾蘊含任何力量,甚至無法舉起絲毫重物的靈禁化身,走下空間橋梁,站在已然陷入死寂的鏡時尊皇身前。

  原本自始至終都一動不動,目光茫然的鏡時尊皇。

  得見這一尊紀夏的靈禁化身站在她面前。

  眼神終于有所波動。

  鏡時尊皇抬頭看到紀夏的化身,眼神頓時不再那么僵硬。

  她直直注視著紀夏,一言不發。

  紀夏也注視著鏡時尊皇,并不開口。

  良久之后。

  鏡時尊皇眼中,忽然有一滴滴淚珠,不斷滑落。

  她的神色,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可是,無論是站在鏡時尊皇身前的紀夏。

  還是擱著一座空間橋梁的白起和張角。

  都能夠清楚的感覺到。

  鏡時尊皇,這一位神澤存在,流出的淚珠中,蘊含著的濃烈悲慟。

  紀夏沉默的看著流淚的鏡時尊皇。

  他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上皇,難道我鳴鏡為人族守護琉璃靈田,為人族留存炤煌希望。

  我鳴鏡就要承受國祚滅亡的劫難嗎?”

  鏡時尊皇語氣僵硬,注視著紀夏的眼眸,輕聲詢問。

  隨著鏡時尊皇開口,她臉上落的灰塵,也都紛紛揚起。

  令她清麗絕倫的容顏,露出一抹端倪。

  向來足智多謀的紀夏。

  聽到鏡時尊皇的詢問,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怎么回答。

  紀夏沉默。

  鏡時尊皇又看向空間橋梁另外一段的白起和張角。

  白起和張角眼神閃爍,也都默不作聲。

  鏡時尊皇眼中愈發茫然。

  她衣袖一揮。

  虛空之中,忽然顯露出一幕幕景象。

  紀夏三人得見這些景象,本來紛亂的心緒,也變得愈發混亂。

  只見這些景象中的場景極為殘酷。

  原本身為皇朝的鳴鏡,應當極為瑰麗,建筑也應當奢華美觀。

  而那些鳴鏡人族子民,不說其他,衣食溫飽大概也并沒有什么問題。

  可是現在。

  映入紀夏等人眼簾的,卻是另外一幕幕殘酷的場景。

  他們看到光幕上的一座座城池,都已然化為廢墟。

  廢墟之上。

  還有無數陰影種族,在不斷游蕩。

  這些陰影種族,就如同一團漆黑幽暗的光影,閃爍在鳴鏡大地之上。

  而著一座座巨大的廢墟之中,掩埋著無數人族的枯骨。

  甚至于,紀夏依稀從一道光幕中。

  看到一位人族母親,懷中緊緊抱著兩個嬰孩。

  大約是想要抵擋這些兇殘陰影種族的啃噬。

  但是結果……

  許多光幕之中,顯現出來的場景,尤為殘酷。

  令紀夏三人心思愈發沉重。

  “這些陰影種族……似乎并非朧月帝族。”

  白起皺眉詢問:“鳴鏡皇朝,被朧月帝朝鎮壓。

  這些看起來并不如帝族強大的陰影種族,又如何突破那一道可怕的封禁大陣,走入這里?

  又如何膽敢滅亡朧月帝朝鎮壓下的鳴鏡皇朝?”

  鏡時尊皇神色之中透露著深深的無力。

  她清楚的聽到了白起的問詢。

  可是她仍然默不作聲,不愿意回答白起的話語。

大約是已經徹底的絕望了  這一位天賦不凡,又是罕見靈體的鏡時尊皇,已經徹底的封閉了自我。

  紀夏卻輕輕搖頭。

  “這些陰影種族,實力確實不強……

  他們在朧月帝朝的威勢之下,絕對不可能突破封印,走入鳴鏡皇朝。”

  張角和白起目光一凜。

  所以,這些陰影種族能夠走入鳴鏡皇朝疆域,就只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朧月帝朝的有意為之。

  鏡時尊皇在與紀夏等人短暫的交流之后,再度失神,一動不動。

  只有眼神中的悲痛以及絕望,還在源源不斷的迸發出來。

  讓紀夏三人動容。

  “看這些骸骨……看這些廢墟建筑……恐怕鳴鏡皇朝被這種詭異的陰影種族侵入,起碼已經有二三十年時間。”

  白起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嘆道:“鏡時尊皇已經徹底的失去斗志,她的心氣都已經不存。

  她之所以還能夠存活,大約是因為心中還有什么未完成的執念。

  否則,鏡時尊皇的生機,必然會被自己的心境全部抹殺。”

  “鏡時尊皇的執念是什么?”

  張角不由皺眉詢問。

  紀夏思緒一閃,頓時想起許久之前,在空間罅隙剛剛貫通之時。

  鏡時尊皇還不曾看到他們的時候。

  紀夏聽到的鏡時尊皇的話語。

  當時鳴鏡上尹,質疑是否應該以鳴鏡皇國的國祚為代價,守護琉璃玉田。

  所以鳴鏡上尹詢問鏡時尊皇:“如果有朝一日,鳴鏡皇朝所有生靈盡數死絕,又該如何?”

  當時的鏡時尊皇,眼中滿是決絕。

  她說道:“我還能存活上萬年歲月,會始終守護琉璃靈田。

  哪怕我的微末生命走到盡頭,我也會將我的真靈、神識盡數獻祭給龍,換取微薄的壽元……”

  “倘若人族真的再無希望,那么就讓琉璃靈田!”

  “與我同葬!”

  紀夏忽然想到鏡時尊皇這一句果決的話語。

  心中如同擂鼓。

  當時的紀夏,僅僅只是敬佩于鏡時尊皇的無上意志。

  可是,當鏡時尊皇話語中的一切,都成為現實。

  當鳴鏡皇國,徹徹底底滅亡。

  當無數鳴鏡皇朝人族生靈,盡數死去。

  整座鳴鏡皇朝徹底化作一片廢墟之后。

  這一位曾經立下宏愿的鏡時尊皇,盡管心如死灰,心中再無希望。

  盡管強烈的悲痛,讓她一動不動立于廢墟數十年。

  盡管鳴鏡皇朝在無聲中滅亡。

  沒有任何同族,為她們哀悼。

  盡管如此種種!

  她卻仍然茍活在鳴鏡廢墟之上,不愿意遵循自己的心緒而死去。

  靠著一股執念,守護琉璃靈田。

  紀夏的靈禁化身,想通這一幕幕。

  眼中對于鏡時尊皇的敬意,愈發明顯。

  他注視著鏡時尊皇,良久之后,忽然朝著鏡時尊皇行禮。

  鏡時尊皇仍舊一動不動。

  仿佛并沒有看到紀夏的動作。

  可是紀夏仍然一絲不茍,完整的行禮。

  禮畢之后,紀夏昂首挺胸。

  他緩緩對鏡時尊皇說道:“還請尊皇切莫絕望,鳴鏡為了人族的微末希望而滅亡,整座無垠蠻荒的人族不曾記得鳴鏡。

  可是我太蒼,卻將銘記鳴鏡。

  鳴鏡讓我知曉,無垠蠻荒人族的脊梁,不曾徹底彎下。”

  紀夏的化身說到這里,緩緩看向虛空中,那些光幕中的陰影種族。

  他低聲說道:“如今太蒼尚且弱小,無法覆滅朧月帝朝。

  可是這些陰影種族,卻要為鳴鏡這些廢墟陪葬!”

  紀夏話音落下!

  原本目光死寂的鏡時尊皇驟然抬頭。

  她眼中閃爍精光,表情也變得不再那般僵硬。

  “上皇!這些陰影種族,乃是周遭地域的霸主。

  四十年前,他們受朧月帝朝之命,一步步蠶食鳴鏡。

  大約是為了試探鳴鏡的底線,想要一步步威逼我妥協……”

  大約是看到了希望,鏡時尊皇聲音也變得高亢許多。

  紀夏微微一怔。

  白起和張角,眼神之中,也油然而生許多敬佩之色。

  朧月帝朝想要利用這種陰影種族,一步步威逼,讓鏡時尊皇妥協……

  可是結果是。

  整座鳴鏡皇朝盡數覆滅。

  無數鳴鏡生靈死去。

  然而,鏡時尊皇卻仍然緊咬牙關,恪守了自己的本心,完成了自己的宏愿,不曾有絲毫妥協。

  幾乎可以想象到。

  在這個過程中,鏡時尊皇遭受了怎樣的壓力……

  正在此時。

  鏡時尊皇原本高亢的聲音,卻緩緩沉寂下來。

  她凝視著紀夏,語氣再度回歸無力。

  “上皇,太蒼銘記鳴鏡,鏡時感激不盡……

  可是,太蒼在我人族國度之中,極有興盛的希望。

  而那陰影皇朝之中,甚至有天地兩極境界的存在……”

  紀夏聲音平靜道:“無妨,我的太蒼能夠戰而勝之。”

  鏡時尊皇搖頭說道:“我知道太蒼底蘊深厚,也曾經得見太蒼強者的威勢。

  可是,就算太蒼擁有不弱于陰影皇朝的力量……太蒼乃是我人族國度,倘若在此時與陰影國度大戰,恐怕會引起朧月帝朝的注意。

  如此一來,便得不償失了。”

  鏡時尊皇說到這里,抬起滿是灰塵的手,擦了擦臉龐上的眼淚。

  讓她白皙的臉龐,頓時多了幾道黑印。

  這一位尊貴的皇朝之主,不知道沉寂了多少歲月。

  讓她忘記了自己擁有一身可怕的靈元偉力。

  讓她遭受了卑微塵埃的侵襲。

  哪怕她對于這些陰影種族恨之入骨,迫切的想要讓他們滅亡,讓他們血債血償。

  但是直到現在。

  鏡時尊皇心中,仍然顧念著人族的未來。

  仍然不愿意讓興盛的太蒼,遭受無端的劫難。

  此時紀夏卻輕輕搖頭。

  他低聲說道:“還請尊皇放心,我太蒼傲立無垠蠻荒許多年,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地。”

  鏡時尊皇張了張嘴。

  又看到紀夏認真的臉龐,這才緩緩點頭。

  紀夏再度抬頭,看向虛空中那些殘酷的光影景象。

  他輕聲發問道:“我曾經聽聞,這些朧月帝朝族民,有一半人族血脈,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鏡時尊皇深深吸氣,讓自己絕望瀕死的心緒,活過來少許。

  這才低聲說道:“我也是意外之下,在琉璃靈田中找到一座古老典籍。

  其上記載著朧月帝族有一半血脈,來自于一座古老的人族界外天。

  這一座界外天,名為游靈天。

  在十萬年前的大鼎帝朝時代,游靈天曾經伙同其他四座界外天作亂大鼎,被大鼎神朝鎮壓。”

  紀夏聽到游靈天三個字,腦海中忽然靈光乍現。

  在數百年之前。

  紀夏鎮壓了契靈席襄,從他手中得到了黑天羅盤。

  又用得到自染族的通神鏡,溝通了黑天神靈。

  在黑天神靈的偉岸力量下。

  他看到了人族大息神朝,以及大鼎神朝強橫之極的威勢!

  其中關于大鼎神朝的場景,便是元焐神皇派出百萬神軍,鎮壓五座作亂的界外天。

  這五座界外天之中,就有一座游靈天。

  大鼎神朝神將盡起百萬大軍,僅僅花費三月時間,就將這五座界外天天主鎮壓。

  這五位地位高絕的界外天天主被拘拿到一座神島之上。

  他們的軀體,被神刀斬殺。

  他們的殘魂、神識,被拘拿于牢籠之中,永生永世受惡焰煅燒、兇雷鞭笞之苦。

  沒想到,時隔十萬年。

  游靈天,已經銷聲匿跡。

  可是游靈天人族血脈,卻和其他未知種族,一同塑造了朧月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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