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廟祀古樸莊嚴,廟宇周遭,又有種種道妙的氣息彌漫出來。
紀夏得到這一件神物已經有許久的時間。
先天廟祀的上限也極高,能夠供奉許許多多先輩的真靈,讓他們高居廟宇之中,接受祭祀。
紀夏掌中得先天廟祀迎風便漲,化作巨大的廟宇,懸浮在紀夏的身后。
廟宇門庭緊閉,卻有極為獨特的大道流轉出來。
讓那些陷入驚愕中的人族隱秘之地主宰們,變得更加驚訝。
此時此刻。
原本想要脫離兩界虛空,消散化身的隱秘之地主宰。
任憑如何溝通真身,如何消散構筑化身的神識、神元都無濟于事。
他們只能夠高居于虛空之中,抬頭仰望著紀夏。
紀夏身旁身穿黑色長袍的不世強者,也令他們感到驚疑萬分!
原因在于,這淡漠而又霸氣絕倫的黑袍神靈,剛剛所展露出來的力量,令他們一時之間難以想象。
“兩界虛空本來便是虛無所在,乃是本源符文所凝聚出來的天地,某種意義上,兩界虛空只能夠承載這些光芒化身,無法承載更加強大的力量。”
“但是,這位黑袍強者卻以莫大的力量凝固虛空,將不存在的虛空攝拿,置于大地上方。
這樣的力量……已經超脫了上宇道境存在所能夠綻放出來的位格!”
“太蒼……太蒼……無垠蠻荒這一座名不見經傳的人族帝朝,竟然有這樣的強者坐鎮?”
“這黑袍神靈,好似是那位少年君王的麾下重臣!”
諸多人族隱秘之地的主宰,紛紛神識碰撞,彼此交流。
他們仰望著位置已經高于他們的紀夏等人。
臉上也并沒有多少怒意。
原本想要消散化身的主宰,也紛紛不再掙扎,看上天空,腦海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而紀夏低頭望著他們,忽然詢問說道:“倘若無垠蠻荒有一座人族國度,想要逆勢崛起,還人族一個清朗天地。
不知諸位,是否愿意相助?”
紀夏開口,平靜的語氣中,又帶著大道奧妙。
就好像紀夏不是在同這些主宰說話,而是在以自己的見地,解釋著大道的形成和存在。
舊淵人族主宰聽得如癡如醉,對于紀夏肅然起敬。
這些人族主宰中,不乏上宇道境的古老存在。
他們所擁有的力量,
比起紀夏的力量更加強大。
然而紀夏對于大道的感悟,來自于天宮、來自于三十三重天穹、來自于天河……
這些曾經在洪荒中都立于頂峰的大道,在無垠蠻荒也定然是巔峰。
眾多主宰,一邊溝通真身神藏,推演著紀夏話語中透露出來的道妙,一邊向紀夏行禮。
可是……
他們卻并未回答紀夏的話語,眼神中除了崇敬之外,仍舊帶著探詢,帶著不解。
有一位少年主宰踏出一步,對紀夏說道:“帝君既然能夠得到祭玄天溫弱主宰的臣服,那便意味著太蒼之國一定有著驚人之處。
太蒼想要成就無垠蠻荒中央之國,我們舊淵一系的人族,自然不會反對。
等到那一日真正到來,我們也會祭祀上天,恭祝太蒼,敬賀帝君。”
這個少年主宰的話語滴水不漏,說話之間也像紀夏行禮,極為客氣,禮儀一絲不茍。
紀夏去能夠清清楚楚的察覺到少年主宰話語中的意思。
“太蒼自然可以成為無垠蠻荒的中央之國,但是無垠蠻荒和舊淵,沒有關系。
舊淵人族會祝賀太蒼,卻不會臣服于太蒼。”
溫弱注視著這些主宰說道:“諸位主宰,你們倘若愿意支持太蒼,那么以太蒼的底蘊,即便無法完全和神朝爭鋒,也能夠在與神朝對壘中,立于不敗之地。
而今諸位臣服舊淵,臣服于魔族,又何嘗是一個好的選擇?”
溫弱從上一次的事件中,已經看穿了統御無垠蠻荒的神朝的陰謀。
與其成為神朝的工具,還不如為自己的種族獻一份力。
然而溫弱的話語,聽在這些舊淵主宰的耳中,卻未曾掀起任何的波瀾。
諸多主宰仍舊毫無所動。
除了那位上宇道境的少年主宰外,又有一位長發及腳踝的少女,站在一條青黑色、吐著蛇信的大蛇頭頂上,躍出眾人之前。
她徐徐搖頭,輕聲說道:“無垠蠻荒有人族起勢,我等同血同源之下,當然欣喜萬分。
只是……八千多萬年時間悠悠流淌。
太多人族神朝崛起,又有太多人族神朝滅亡。
我們一路走來,已經殊為不易,不愿意再做無謂的犧牲。
而且……現在的太蒼尚且未曾登臨神朝。
距離大破滅之后那些人族神朝還有著漫長的距離,海望帝君海涵。
也許人族未來的道路,并不再無垠蠻 荒。”
大蛇少女眼白無珠,頗為特別。
她娓娓道來,語氣清脆,不卑不亢。
紀夏皺了皺眉頭。
一旁沉默的九鳳,忽然側頭詢問說道:“難道在你們看來,人族只能成為大霜神族統轄之下的種族嗎?”
大蛇少女、少年主宰以及其他實力不凡的主宰,互相對視,并不開口回答。
正在這時。
兩界虛空中,突然有一道神光映照而來。
這道神光中央,有一座山河圖畫高高懸浮。
山河圖畫隆隆而動!
祭玄天虛空,便如同遭遇了無盡神風一般不斷的搖晃。
莫大的力量降臨于天地。
就好像這一方界外天,會隨時解體。
紀夏挑了挑眉。
他能夠清晰的感知到,一種無敵的大勢轟然而來,鎮壓祭玄天。
與此同時。
那一道山河圖中,有一位蓋世存在一步一步走出。
他高高揚起頭顱,身上厚重的氣魄,便仿佛承載了山河,不知是何等的傲然。
雄渾的氣息沖霄而上,超越了無數生靈的理解,宏大而又好看。
紀夏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好奇。
只見他彈指!
一座遼闊玉臺出現在祭玄天的空中。
玉臺上,星河繚繞,天河流淌,華麗的景象各自呈現。
其中又有許多寶座生長而出。
紀夏并不猶豫,他踏前一步,端坐在玉臺一端,中央寶座上。
蚩尤和九鳳也入座紀夏兩旁。
紀夏探出一只手掌,做出相請的手勢,對來者說道:“霜燼神皇,可愿共酌一杯?”
來者仿佛背負山河世界,天地共振,不斷轟鳴。
他的氣魄激烈而又霸氣,又有一股年輕朝陽一般的氣勢。
可謂高不可攀,神威如獄。
他正是大霜神朝霜燼神皇。
這位神皇也正值壯年,看到紀夏邀請,便大步向前,踏入玉臺,落座玉臺的另外一端。
只是這位霜燼神皇的眼神,并不完全在紀夏的身上。
他凝視著紀夏身旁的蚩尤,眼中的光芒璀璨而熾熱,令人無法直視。
“霜燼神皇跨界而來,就不怕死在無垠蠻荒嗎?”
蚩尤伸出手,手里立刻多了一杯魔首杯盞。
他向著霜燼神皇敬酒。
霜燼神皇也虛空一握,拿出一杯美酒一飲而下。
霜燼神皇粗獷的用手背擦拭嘴角,隨意說道:“只要我不主動出手,三大神朝不敢對我出手,他們之間也互有博弈,懼怕貿然出手,會在博弈中落敗,成為天地的祭品。”
蚩尤有些感慨一般望向天空,搖頭說道:“上位存在的博弈,總是有如此之多的限制,并不酣暢淋漓。”
他說到這里,轉頭望向紀夏。
紀夏不動聲色,說道:“所以三大神朝才會想要急切的抹去太蒼。
原因在于,像太蒼這樣的弱小國度、后來國度,并不用理會那些虛無縹緲的規則。
也未曾深陷于枷鎖中。
這對太蒼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霜燼神皇并不認同紀夏的說法:“即便我遠在舊淵,也曾經聽聞太蒼的強盛。
然而,只要太蒼一日在無垠蠻荒,就不曾跳出規則的枷鎖。”
霜燼神皇說到這里,又加重語氣:“身在國祚體系中,哪怕是昔日那些人族神朝,也已經被套上了枷鎖。”
紀夏并不愿意向霜燼神皇仔細解釋,這是微微笑了笑。
霜燼神皇卻注視著紀夏,額頭那一朵似乎在燃燒的雪花印記,映照出朦朧的光芒。
“帝君,現在這些人族主宰,早已經是我舊淵的臣民。
帝君想要他們臣服,大約還要問一問我。”
霜燼神皇似乎是在質問,語氣卻并不僵硬。
紀夏揣摩著霜燼神皇的來意,回應:“神皇倒也不必怪罪。
舊淵人族的數量并不少。
倘若有朝一日,太蒼一旦起勢,人族有崛起之象,想來他們也會相助于同族。
畢竟……血濃于水。”
霜燼神皇瞥了一眼那些光芒中的化身:“在這數千萬年時間里,遷移到舊淵的人族隱秘之地數不勝數。
往日的舊淵神皇,大多是鎮壓、驅逐。
便只有我接納了他們,讓他們在這百萬年中,在舊淵有立錐之地。
讓他們發展自己的族群,讓他們塑造自己的文明,也讓他們延續自己的傳承。
我對于這些人族來說,有著大恩。
而太蒼……不過弱小之國也,也許不久之后,就會化作一片廢墟。
他們跟隨你,是想去送死嗎?”
霜燼神皇好像在說于紀夏聽,也好像是在說于人族隱秘之地的主宰聽。
多主宰,念頭都壓制在心緒之間,并不顯露出分毫,顯得非常冷靜,不愧都是一些古老的強者。
紀夏隨意一笑:“太蒼自然不會覺得,我隨意前來說上幾句。
這些對于無垠蠻荒失去信心的人族血脈,便都會為太蒼效死。
今日一見,不過是與他們打一個照面,等到他日,太蒼成為中央之國,乃至成為神朝的時候,他們自然會明白,人族的機會已經來臨了。”
霜燼神皇顯得有些意外。
他仔細的看了紀夏一眼,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額頭的雪花印記燃燒的更加炙烈。
“那我就與帝君打個賭。”
霜燼神皇說道:“我麾下這些人族主宰,絕不會有任何一人背叛于我,也絕不會效忠太蒼。”
紀夏眼神清澈:“霜燼神皇想要賭些什么?”
“賭一件宙不朽境道器如何?”
“可以。”
紀夏頷首道:“也許不久之后,霜燼神皇就要準備割舍一件宙不朽境道器了。”
霜燼神皇身上燃燒著熊熊烈火,竟然哈哈大笑。
“太蒼為何有如此自信?”
“如今成為無垠蠻荒人族中央之國,并不需要什么門檻。
無垠蠻荒人族太過于孱弱,便是一座帝朝,都能夠自立為中央之國。”
霜燼神皇話語中帶笑。
紀夏回答:“帝朝自立人族中央之國,轉眼便會被更加強大的國度按滅。”
“所以,太蒼并不是要自立,而是要讓無垠蠻荒三大神朝,讓無垠蠻荒諸多勢力,讓無垠蠻荒每一位人族生靈,都由衷認同太蒼乃是人族中央國度。”
紀夏說到這里,略微一頓,又看向下方的兩界虛空。
“甚至,到了那時,就連舊淵這些人族,也將會視太蒼為人族中央之國。”
“就連霜燼神皇,也將視我為人皇。”
霜燼神皇顯得頗為驚訝。
哪怕是宙不朽境的存在,也會有疑惑。
也許這位神皇,便疑惑于紀夏為何有如此自信。
這時的紀夏,也并不愿意遮遮掩掩。
他仍然望著眾多的人族隱秘之地主宰:“大破滅之后,古今人族三十六神朝。
三十六神朝先賢,就會認同太蒼,也會認同于……本皇!”
紀夏話音剛落。
天空中,數百萬座古老的墓葬祭壇,開始紛紛的顫抖。
奧妙復雜的符文升騰而起,然后剎那間碎裂。
熾盛的光芒散開,先天廟祀門庭大開!
紀夏站起身來。
先天廟祀之前的黑玉臺,依然承托住他的軀體。
紀夏站在先天廟祀黑玉臺上,衣袂飄動,長發披肩。
他眼中有灼灼神光照耀出來,神輝普照,宛若一位天生的皇者。
“請諸位傳火先賢,歸于人族先天廟祀!”
溫弱有些愕然。
她完全不明白紀夏現在的舉動。
“先賢們早已經隕落,他們的真靈,已經毫無意志,就算呼喚他們,他們也聽不到。
帝君這是在干什么?”
“只是……那諸多古老的先輩墓葬,為何會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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