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南?
紀夏眉頭一挑,立刻想到了在許久之前,在太蒼還很長弱小的時候。
乘衣歸曾經告知他天目的真相。
當時。
在乘衣歸的秘法下。
紀夏看到了許多人族隱秘之地滅亡的始末。
在那些殘酷的景象里。
就有人族墨南秘境覆滅的經過。
天目神朝拘拿妖魔島嶼。
將要么島嶼放入那一座人族秘境里面。
墨南秘境中的人族,被盡數殺戮。
那一座秘境,也被天目占據。
現在想起來。
神朝對于人族隱秘之地的行動,并非是天目神朝直接下令。
而是由天目神朝地方勢力行動。
因為區區的人族隱秘之地,并不值得神庭派遣真正長大的神靈強者。
不過無論如何。
在當初的神秘景象里,墨南秘境確確實實覆滅于天目神庭之手。
只是……
乘衣歸和墨南秘境之間的關系,紀夏卻并不知曉。
紀夏和乘衣歸不再停留在五彩神橋的中央,朝著太蒼走去。
他們走的極為緩慢。
五色的云彩,以及升騰的霧氣,也在他們腳下飛舞。
乘衣歸娓娓道來:“墨南是人族秘境,但其中卻也有許多異族。
人族統御著秘境中心所在,但卻并不曾奴役秘境中的異族。
哪怕墨南十分貧瘠,秘境深處雖然藏有許多異寶,卻被更加強大的妖魔守護。
墨蘭人族以及異族只能夠苦苦掙扎,希望能夠存活下去。”
“當時那一座太蒼小國,便也是如此。”
乘衣歸語氣平靜,眼里的溫柔卻無法遮掩。
很明顯。
在墨南秘境的歲月,令乘衣歸十分的懷念。
“后來,天目成為神朝最初,許多城主、府主大肆收割人族隱秘之地。
墨南秘境也遭遇劫難。
我也因為這一劫難……意外踏入了幻天之界。”
紀夏聽到乘衣歸的話語,沉默了幾息時間,搖頭說道:“大破滅之后,人族所經歷的劫難實在是太多太多。
我現在既然想要自命為人皇,便是想要為這些無端死去的人族生靈們,討還一個說法。
也是為了給仍然在無垠蠻荒掙扎的人族生靈,開辟一個不受凌虐的世界。”
紀夏眼神十分認真:“不光是人族。
在道衍天尊的時代,人族統治大端羅界,無數異族并不互相殺戮,反而共同建設大端羅界,共襄讓大端羅界超脫的盛舉。
倘若無垠蠻荒能夠回歸那等時代……自然是最好的。”
乘衣歸側過頭來,深深的看了紀夏一眼,旋即又說道:“幸運的是,墨南秘境雖然已經被天目神朝占據。
只是秘境中央那一塊大陸,卻并未被妖魔吞噬。
那一塊墨南大陸,現在也在幻天之界,等到我修為在強上一些也許就能夠進入其中被隔絕的大陸,去見一見……那些是昔日的親友。”
紀夏對于乘衣歸的話語,還是有著許多疑惑。
天目成就神朝初期滅亡墨南秘境,距今已經有數萬年時間。
墨南大陸因為某些未知的神秘意外,而被拉入幻天之界也可以理解,可能是因為乘衣歸身上有某些獨特之處。
所以她才能夠自由的進出幻天之界。
可是數萬年時間過去了,區區一座秘境的人族、異族,絕大多數早已老死。
現在乘衣歸就才能夠進入在幻天之界里,被隔絕的人族大陸,只怕也已經物是人非。
乘衣歸不可能不知曉這些。
“大約是因為幻天之界,也有許多神秘所在。
墨南大陸便是因為幻天之界那些神秘的力量,變得也有些奇異。”
紀夏在心里思索。
乘衣歸并沒有繼續向紀夏講述自己的往事。
相反,她的眼神也變得極為凝重。
“我此次歸來,有幾件事想要告知帝君。”
乘衣歸白衣飄飄,幾道神識閃過。
紀夏腦海中也突然多了一幕幕畫面,這些畫面讓紀夏清楚的看到了冥府墓葬之地,也獲知了關于元焐神皇的隱秘。
這讓紀夏一時之間又驚又喜。
讓紀夏驚訝的是,冥府的力量完全超越了紀夏的認知。
區區墓葬之地便如此宏大。
那些墓葬中埋藏的所在,俱都是古老而又強橫的存在。
然而他們身死之后,根本無法逃脫冥府對于他們的剝削。
令他感到喜悅的,自然是因為乘衣歸在元焐神皇墓葬中所獲知的一切。
“元焐神皇的尸體,并不在冥府墓葬中。
冥府卻未曾發覺,這足以證明有一種強大而又詭異的力量,被源源不斷的供應到墓葬里,讓墓葬在冥府發揮著作用!”
“元焐神皇并不曾隕落,亦或者早已經復蘇。
他作為大破滅以來,最強大的人族神皇,作為天地間不世天驕,如果未曾死去,又久久未在無垠蠻荒中現身。
那就意味著……”
紀夏說到這里,話語微微一頓。
乘衣歸貝齒輕咬紅唇順著紀夏的話語說道:“意味著元焐神皇,必然在籌謀著一些驚天的計劃。”
紀夏收斂神色,皺眉思索一番,又說道:“元焐神皇許久未曾獻身,他擁有著能夠蒙蔽冥府的力量,戰力必然強橫無雙。
以他的力量,即便不用謀劃,也能夠在無垠蠻荒卷土重來,建立一座神朝……”
“他遲遲不現身,大約是因為……他計劃所針對的,并不只有三大神朝。
恐怕無晝天、冥府,以及天幕之后執棋的存在,都是他謀算的對象。”
乘衣歸認同點頭,又十分不解的說道:“想要破局,必然要入局。
在大鼎神朝之前的百萬年,元焐神皇便是如此,不聲不響之間,就建立了雄壯的神朝基業。
那么現在的元焐神皇又在哪里?
如果只是一味躲著修行,只怕不足以讓破開現今的局面。”
兩人話語至此,突然間對視了一眼。
乘衣歸和紀夏,俱都想起了元焐神皇慣用的伎倆。
在大鼎成就神朝之前的百萬年。
元焐神皇曾經在數座神朝里,身居要職。
最巔峰時期,元焐神皇甚至同時擔任兩座神朝的上尹以及上將軍。
那么……元焐神皇是不是又干回老本行了?
“現在無垠蠻荒的神國中,有沒有什么神秘的人物?”
乘衣歸詢問紀夏。
紀夏思索的片刻,搖頭說道:“三大神朝明面上的強者,太蒼俱都知曉。
但是神朝畢竟是神朝,隱藏在幕后,隱藏在神朝陰影中的強者,只怕不在少數。
露過面的神朝強者……仔細想起來,也并沒有符合元焐神皇特征的強者。”
紀夏說話間,腦海里還在回想他知道的神國強者。
比如被他擊敗的紫日神君和淵周天尹,還有沉懸神國的長弓無雙。
“仔細想起來,長弓無雙來歷神秘,行事低調,倒是有些可疑。”乘衣歸分析。
紀夏卻忽然想起一個他久聞盛名,卻始終未曾照面的強者。
“說起來,天目神朝天策神將葉羨在無垠蠻荒,也是留下諸多傳說的存在。”
葉羨出生于天目神族沒落的分支。
他出生之時,大鼎神朝已經崩滅。
天目還并非是神族,自然并非是神國。
葉羨便崛起于平凡之中,一路逆勢崛起。
讓原本弱小的分支,成為天目神朝最強大的家族之一。
后來。
天目成就神朝之前,葉羨也曾經屢立奇功,實力也越發強大,甚至獲得了天地的認同。
“葉羨僅僅不足五萬年,就已經擁有了如此恐怖的力量。
他的戰力境界,恐怕比起淵周天尹,還要來得更加強悍。
哪怕是有神朝國祚之力相助,這樣的修為精進速度也確實十分可以。”
紀夏一旦開始懷疑,腦海里就有許多記憶復蘇。
這些記憶里。
葉羨顯得越發可疑。
“大庚神朝秦無神,曾經和葉羨有個意外遭遇。
以葉羨當時的力量,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夠抹殺秦無神。
結果卻是葉羨并未鎮殺秦無神,反而斬去了秦無神的一根手指。”
“在當時的秦無神看來,只是他氣運滔天不應該是。
現在想起來,這也許是葉羨刻意為之。”
“后來這一根斷指,也成為了秦無神能夠復蘇的關鍵。
這未嘗不是葉羨刻意的安排。”
紀夏越想越心驚。
“還有那姒陽朝,姒陽朝必然是那位存在的轉世。
他追殺姒陽朝,卻被實力僅僅只有上宇道境的姒陽朝逃脫……”
“最可疑的是太蒼崛起已經許多歲月。
太蒼和天目的沖突并非一日兩日,如今更是不死不休。
天策神將號稱能夠一人足以鎮壓半座神國。
他作為天目的上將軍,在天目屢次鎮壓太蒼的時候,只有那般巧合的不在天目,不曾出手……”
紀夏眼皮跳一跳,發現自己似乎猜測到了某些驚人的秘密。
他的神念閃爍。
乘衣歸神色也變得奇怪起來。
“這些事情,確實非常可疑。”
乘衣歸一雙靈動的眼眸如同星辰,她也說道:“只是……我光聽帝君的描述,葉羨已經極為可疑。
天玄神皇大神燎不知何其強大,如果他的心思不深沉,也無法吞噬大息神朝遺澤,讓天目成就神朝。
難道這么多年以來,大神燎就未曾發覺葉羨的可疑之處?”
紀夏對于這一點,也分外疑惑。
無垠蠻荒這些至強的存在,沒有任何一位是愚笨蠢物。
他們站在無垠蠻荒的頂端,對于無垠蠻荒局勢洞若觀火。
有些錯誤的決策,也都是因為局勢而不得以為之。
就連紀夏和乘衣歸都發覺葉羨的可疑之處。
大神燎又怎么可能發現不了?
“難道是當局者迷?亦或者,關于葉羨的一切可疑之處,確實只是巧合而已。”
紀夏左思右想,始終猜測不透。
他搖了搖頭,索性不再去想。
“無論如何,太蒼、無垠蠻荒人族,并非是孤立無援的。
還有這幾位能夠站在無垠蠻荒巔峰的存在。
他們也許背負著巨大的劫難,也許有著自己的目標,也許無法走出黑暗。
但太蒼卻可以信任他們。
大約在未來某一個時間里,這些古老強者們,會紛紛現身。
讓大端羅界重現昔日的繁榮,讓人族再度崛起。”
乘衣歸常常吐出一口氣。
她絕美而無瑕的面容上,難得帶著淺笑。
她一身白衣,自有一股脫俗的氣韻,在這諸多的云霞中,顯得分外灑脫超然。
紀夏不由轉頭看了乘衣歸一眼。
乘衣歸注意到紀夏的目光,氣息越發雅潔出塵,宛若是從是蟬宮中降臨的神女。
紀夏猶豫片刻,又輕咳了一聲,他問道:“現在的太蒼強則強矣,面對的敵人,卻也越發強大。
三大神朝虎視眈眈,又有許多隱秘的存在注視著太蒼。
現在太蒼缺乏強者……”
“這一次,我大約不會再走了。”
乘衣歸瓊鼻挺翹,絕世姿容堪稱無雙,身段修長完美,她站在紀夏的身旁,輕聲開口。
眼神卻顯得有些局促,并不看向紀夏。
“五天老不久之前也曾經對我說過,他們無法徹底走出幻天之界。
就連化生降臨無垠蠻荒,也需要漫長時間的準備,而且無法停留太長時間。
所以天人族無法在太蒼崛起的道路上提供其他幫助。
我作為天人族的傳承者,留在太蒼也能夠幫助太蒼御敵。”
乘衣歸話語平靜有序,并不急促。
她說出了諸多留在太蒼的理由。
紀夏心里感到分外驚喜,他很想笑出聲來,卻又礙于臉面。
便只能夠觀想辰星君法相,壓制自己心里的情緒。
數千年時間匆匆逝去。
紀夏已經成為了數百萬億人族生靈的帝君。
未來也將成為無上的人皇。
他面對任何強敵都能夠面不改色,面對無數朝臣,也能夠威嚴而又尊貴。
紀夏的地位不知何其崇高。
可是不知為何。
面對乘衣歸,紀夏心里卻總有一種羞澀,總有一種拘謹。
許多次欲言又止,便是因為這些羞澀和拘謹。
這讓紀夏感到有些煩惱。
紀夏不知道的是,乘衣歸也是如此。
乘衣歸因為同樣的羞澀和拘謹,并未告訴他一些事。
比如……
她留在太蒼,最開始并非是五天老的旨意。
而是乘衣歸主動向天人族五天老提及此事,痛陳利害,不懈爭取而來。。
換句話來說。
這一件事情的進展……其實來自于乘衣歸執著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