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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五章 只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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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五章只殺一人  負責和妖族聯絡、接洽的,始終是承天道宗,此刻天門中驚怒最甚的,莫過于敢當老道。

  敢當大步踏上前,望向已經開始有些百無聊賴、自顧自去嘰嘰喳喳說閑話的群妖,語氣如刀:“銅頭何在,我有話問他”

  葫蘆老爺實話實話:“銅頭在我家門口看守神碑,我沒給他放假。”

  敢當一肚子鏗鏘責問立刻被憋了回去…他一直以為,銅頭就算不是苦乃山之主,至少也是一方領袖,從沒想到它竟然是個‘門房’。

  就在這個時候,在梁辛身后,一柄巨大的飛梭,于毫無征兆里,突然躍出,靜靜懸浮于距地十丈之處。

  隨即人影晃動,曲青石、長春天、柳亦夫婦、大小活佛、跨兩兄妹幾個人最先躍出。

  正道修士都明白是妖人主力到來,屏住心神嚴陣以待。不過大家都在暗中準備法術,表面上并沒什么動作,唯獨有一陣倉倉的劍鳴聲,從人群中響起,顯得異常刺耳。

  亮劍的,是七字劍宗的高人……

  從神梭跳出的第一批人,除了小丫頭青墨之外,剛巧不巧,就是兩年前那三伙‘打家劫舍’的妖人,當年七字劍宗有幸,被人家先后光顧了三次,留了二十四個大字,此刻見他們同時現身,歲印上人和一群弟子驚駭欲絕,劍元雖主人心意而動,自動跳出來護主。

  寂靜山谷,數萬人中,突兀冒出一撮飛劍來,想不引人注目都不成,柳亦廢話最多,目光循著飛劍找到歲印真人,笑著說道:“就你嫉惡如仇”

  歲印恨不得伸手去把飛劍捉回來撅了,事到如今也只有咬著說狠話:“妖人放肆,此間豈容而等……”

  他的話還沒說完,天空倏然一暗,冥冥里透出一片凄厲惡鬼長嗥,只見千余道黑色煞氣,快若閃電,從四面八方圍攏而至,猛地裹住了七字劍弟子放出的那一片飛劍,旋即一片金屬斷裂聲大作,下一刻,煞氣消散不見,半空里的長劍盡數被絞得粉碎,叮叮當當的亂響中,掉落地面。

  新媳婦青墨撇了下嘴角,心里說了句‘罵我夫君’,嘴里卻對柳亦道:“跟他羅嗦啥,打一頓就老實了。”

  巫秀出手揚威,天門卻無動于衷,那些重要人物或傳訊躲在遠處的七十九窟弟子,迅準備相見歡;或心思轉動,想再找到什么辦法,能把妖人陷入大陣;七家掌門則嘴唇嗡動,以傳音入密商量對策。是以對眼前的小小沖突,都沒去理會。

  七十九窟的修士都藏在兩百里之外,都被法術遮掩了行跡,蟄伏不動,并未列陣以待。天門怕事先列陣,引的靈元波蕩會引來妖人的注意,本擬等日饞眾人進入‘九丘三十里’后,再傳令這三萬弟子組成相見歡,不料事情有變,此刻傳令過去,到大陣成形,總要等上一段時間了。

  法寶被毀,七字劍弟子盡數受傷,悶哼一聲委頓在地,歲印也不例外,不過對方沒直接出手殺人,只是折斷飛劍,上人心中已經念起了老天保佑。

  不料青墨手下留情,其他幾個邪道妖人卻不肯罷休,梁辛伸手向他搖搖一指,對著其他修士怪笑道:“我只殺他一個人,其他人滾開”

  梁辛大笑撲出同時,曲青石、長春天和大小活佛,四大高手一起縱躍而起,跟在小魔頭身后,卷起猛烈罡風,撲向歲印。

  天門高手不動,其他修士不愿、更不敢去觸這個霉頭,忙不迭向著四周退開歲印不過是個五步修士,又剛剛負傷,如何能夠躲開一群絕頂高手的撲殺,驚怒之下嘶吼著:“跟你拼了”拼出所有的力氣,凝化神通,祭出瀕死一擊。

  一道金光從歲印上人袖中激射而去,直指梁辛面門,后者獰笑之中,隨手一揮,就像哄一只蒼蠅似的將金光擊散,而梁辛的另只手,毫不留情地按歲印的天靈。

  梁辛地撲殺并未全力展開身法,否則歲印哪來得及出最后一次反擊?由此,跟在他身后的四大高手也都追了上來,同時伸手捉向歲印四肢,這些日饞領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們要‘五馬分尸’,活撕了老道。

歲印避無可避,只剩下等死的份可他做夢也想不到,就在對方已經堪堪捉住自己的剎那里,五個邪道高手同時出了一聲長嘯,還在半空的勢子陡然一轉,度比著撲來時快了十倍,舍棄了上人,向著另外兩個方向急沖而去  歲印上人又摔回地面,全然不明白,究竟生了什么事……

  曲青石、長春天和大小活佛四人轉向向左,風疾火烈一般,竟殺入了大理州羅家的隊伍不止是撲擊,而是引蕩法寶的全力猛攻,目標直指羅家陣中的一個少年弟子。

烏光淬烈,劍鳴浩蕩如雷,金尊墨劍隨著曲青石指訣怒嘯而射破空聲刺耳,黑色藤鞭凌空而現,一鞭甚至抽裂空氣,兜頭斬下  巨變突起,羅家的那位少年大驚失色,翻轉出一個古怪手訣,口中大吼:“借刀殺……”可還不等他施法,曲青石和長春天的猛攻,就以狠狠擊中了他。

少年的身體竟結實地離譜,受兩個絕頂高手一擊,也只是口中嘔血,瘦小的身體卻借力急退,向后遁去,想要就此逃走,而此刻大小活佛已趕到身旁,兩位活佛揚起手掌,悶雷般地爆響之中,兩只手掌一中天靈一中胸口  接連四道猛擊,少年終于抵受不住,嘶啞地慘叫一聲,重重摔落在地。

羅家眾人又驚又怒又惶然,全不明白怎么這群煞星怎么為何又殺進了自家陣中而且被猛擊的那個少年,平時并沒太多特別之處,天分還不錯但是老實木訥,毫不起眼可是等少年摔落在地,羅家上下才愕然現,他的臉和身形全都變了……從一個瘦弱少年,變成了個身材修長的俊美青年  長春天黑藤一卷,綁住此人,笑道:“木老虎,我老想你了”

  木老虎翻了翻眼睛,沒說什么。

  自從中邪惡戰、青墨等人放了木妖一馬之后,他就再沒了消息,不料這次又靠易容法術,混入了羅家隊伍。日饞的眾多領在來之前,都點了婆娑淚眼,能洞穿天下一切幻形法術,到場后就現了這位老熟人。

  此間聚集了數萬修士,人人都帶了得意法寶來,日饞眾人哪敢放任木老虎不理,且羅家的隊伍和七字劍宗相距極近,這才借題揮,擒下了這頭怪物。

  而梁辛卻未參與捉拿木老虎,他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天門高手聚集之處。

修士人數眾多,其中為自己施展了易容法術的大有人在,不過就只有兩個人最醒目,其中一個是老熟人木妖;而另一個人之所以醒目,則是因為他的嘴是豎起的,與鼻子連成一線……鑒火道,熔心掌門  苦乃山大陣本來是天門用來誘殺梁辛的,木妖來或許還可能是為了‘天材地寶’,可天門腦之中竟出了神仙相,這讓梁辛如何能夠不驚,如何能夠不捉住他來問個清楚。

就在曲青石等人緝拿木妖時,梁辛已經沖向五道三俗,對方是一派領袖,自己說什么也白搭,有什么事都得先把熔心妖道的原形打出來再說天門實力遠非普通修士可比,梁辛來得雖然突兀,可他們也反應如電,叱喝聲中,劍華、水色、火光、飛沙,諸般大神通鋪天蓋地而來,全不去管神通籠罩的范圍之下,還有數不清的普通正道弟子  天門不顧普通修士的死活,梁辛更不會去顧及什么,陰聲而笑中,身形倏然飄忽起來,能夠闖入天劫去殺人的身法,又怎么會被在乎這些修士攻殺?一道道神通,在普通人眼中快如光電,交雜在一起‘密不透風’,可是在梁辛看來,實在有太多縫隙供自己從容穿梭。

只眨眼間,梁辛就沖入了天門陣中  鑒火道熔心雖然還有些不明白,為何這個小魔頭能看穿自己的高深幻法,但是老道比誰都清楚對方為何而來,眼見梁辛欺近,熔心顧不得再去隱藏本領,雙手翻卷三次結成一座古怪手印,立刻動了自己的天道:天涯,咫尺。

‘天涯’是指敵人到自己的距離  這一重天道之下,自己站在原地不動,敵人就算有天大本領,也永遠休想能飛、能跑、能沖到自己身前,眼前百丈距離,卻足夠對方飛上一生不僅人,法術、法寶皆為天道所控,不管威力多大,只要是天下之力,就飛不完這一百丈,永遠夠不到自己……一百丈,遠若天涯。

咫尺,說的則是他到敵人的距離在他攻擊出手的同時,神通就會炸到對方眼前……一百丈,近在咫尺  被‘天涯咫尺’所擒,就只剩挨打被殺的份,全無還手余地。

雖然比不得百無一用,可熔心的天道也著實不弱,在神仙相之中能算得上游下品,但是憑他假飛升所悟的手段,又如何擒得住嫦娥力之身;憑著他的一重天道,又如何擒得住另一重完全與自然相溶的身法,更毋論那樁與天道背道而馳的天下人間  熔心幾乎瞪爆了雙目,他真就眼睜睜地看著,梁辛笑嘻嘻地一閃身、又一閃身,順著‘天涯咫尺’,一直跑到了自己的面前,最后又一轉,兜到自己的身后,笑著對自己小聲說了句:“三頭騾子?有啥故事?”

旋即,梁辛心念轉動,動了自己的天下人間,斬斷熔心那一重‘三頭騾子’的因果  熔心就覺得腦子里轟得一聲暴鳴,震得自己幾乎五感俱喪,而一身飽滿真元,憑空消失了九成,調運內息一查,立刻驚了個魂飛天外,修為竟暴跌到不足四步。

  梁辛的笑容越歡暢了,幾乎是興高采烈地對熔心繼續道:“想不到,怎么樣?”說話間,催動身法圍住繞了一圈……

一個圈子轉下來,熔心除了一顆頭顱,全身上下幾乎所有的骨頭都被梁辛打斷  不過讓梁辛稍感意外的是,熔心修為淪喪、身受重傷,竟還能維持得住幻容法術,并沒有變作本相。梁辛更沒想到的是,他擒下敵人,正要返回時,忽然嘭的一聲悶響,熔心的腦袋,就好像個西瓜似的,莫名其妙地爆開了,無頭尸體癱軟在地。

  沒能抓到活口,梁辛眉頭大皺,正想返身折回自家陣中,耳中忽然響起了大哥柳亦傳音入密送過來的笑聲:“老三,揚威”

  而此刻,天門之內,所有高手盡數爆全力,向著他掩殺而至。

所有人都到熔心死在了梁辛手里。要是就這樣被小魔頭沖進來、當著數萬修士的面前殺了鑒火道掌門、再從容遁走,天門以后哪還再有臉見人就算‘九丘三十里’的大陣沒了用武之處,至少還有七座天門,還有數萬高手,還有七十九窟三萬修士列成的相見歡,打殺便打殺了吧,就在苦乃山中  秦痩須眉皆張,面若鎏金,雙臂緩緩搖擺,在他身后的空氣,連做三次猛震,一百三十一只鵝蛋大小的銀色劍丸憑空而現,隨他一聲:“列劍”,冥冥中出一聲嘹亮劍鳴,每一劍丸周圍,又現出六柄長劍。

  六劍一丹,為一小陣;一三一只劍丸又結一座大陣,數千柄長劍,仿若一道天河,向著梁辛席卷而去;

  流連道澤漁,雙目不見黑白,化作兩汪湛湛水藍,雙臂張開大袖招展,帶領身后弟子,圍住梁辛于百丈開外層層打轉,空中霍然傳來隆隆巨響,百里之內潭、澗、溪、泉,所有活水皆為流連點化,凝化做一條青色惡蛟,陡然現身;

  承天道敢當,劃破指尖以血為墨,在另只手的手心上迅畫出一道符撰,跟著把手掌一翻,重重拍在了自己的天靈,一掌之下,老道身子一矮,雙膝沒入泥土。第二掌、第三掌……老道不停猛擊自己,竟把自己像一根釘子似的,一下一下夯入土中,最后一掌,就在他髻也沒入土中的剎那,不遠處的山崖轟然崩裂,一個通身昏黃的巨靈神踏步而出——厚土靈尊法相奉敢當諭令、借山土現形……

指夕道、鑒火道、榮枯道、卸甲山城,天門精銳,在一瞬間盡數拿出了最犀利的手段,只求留下梁磨刀  自從兩年前,邪道眾人從黑色小島從容遁走后,天門開始著手準備這一戰了。

不止那座已經用不上的大陣,不止七十九窟弟子集結,還有門宗精銳的戰力提高  天門真正的實力,并不是他們有多少宗師,有什么陣法,而是龐大的資源基礎,仙草、靈石、精煉法寶……各種各樣的寶貝,日日不停被送到五道三俗,幾百年積攢之下,家底何其雄厚?

  修天悟道,修煉時大都會以丹藥相輔,但是如何服、服什么、服多少都有嚴格要求,若實力增長過快,一來會影響道心、滋生心魔;二來,靠猛藥提高實力之后,元基也會受損,這次提高之后,以后想再求精進就更難了。

  那些厲害的法寶、符撰,輕易也不會給普通弟子,不是寶貝數量少,而是怕弟子心境不夠,得了犀利寶貝會過分依賴、影響了修行。

  所以天門的資源,大都只做封存,平日里并沒太大用處…不是沒有,只是不用。

  可是一旦遭遇危難、大戰當前時,寶庫開啟,天門實力就會猛地提高到一個全新層次。

這一次,幾位天門領施展的法術神通,比著中秋之戰時,要犀利得多  五道三俗,幾乎在眨眼間就完成了合圍之勢,各出絕招必殺小魔頭,在他們動手的同時,指夕道侏儒聞風吐氣開聲,一改往日和藹語氣,換而森冷威嚴傳令在場數萬修士:“邪魔妖孽逆天而行,天下同道共誅之,一線天弟子何在”

  一線天諸位執事,早已散落在修士群中,只等天門師長號令……

這便是天門的另一樁持續數百年的經營了,修真道還談不上鐵板一塊,但天門擁躉著實不少,在幾位一線天執事號令下,一部分鐵桿頃刻行動起來,旋即帶動全場,雖然場面看上去混亂成一團,但暗中進退有度,四位執事縱聲疾呼,率領周遭修士率先動手,各色神通轟轟烈烈攻向邪道和妖族大營,另外四個執事不同聲色,身邊卻凝結人群,仿佛滾雪團般越滾越大,正迅匯聚、凝結,準備結出一座萬人規模的相見歡隨著小魔頭突入敵陣核心,一場大戰就此而起  現在正道的攻勢剛起,仍散亂的很,邪道高手未得宗主號令,也只是撐起一道道屏障法術,只做防守,并未反攻。

  妖族都聽葫蘆老爺的,葫蘆則信守諾言,聽從日饞的調遣,眼珠子急得亂轉,臉上還拼命維持著淡定神情,對身邊的兒郎、妖族說道:“稍安勿躁、平心靜氣、枕戈待旦、假裝沒事……”

  曲青石等四人已經抓了木妖返回自家陣中,長春天抓住木妖,高高興興地走向陣尾逼供去了,跨兩兄妹則迎上曲青石眉,飛色舞地問道:“打不打,打不打?”

  曲青石還沒說話,柳亦就笑道:“再等等,先讓老三威,咱們再動。”

話剛說完,遠處天門戰團中,突然傳來了梁辛拿腔拿調的‘狂妄’大笑  青墨打了個機靈,光潔的額頭上,跑過了一溜雞皮疙瘩:“這笑的、也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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