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如玉!”陳個球喊著妻子的名字跑下樓去。
黃如玉此刻并不在家里,她正揣著一萬塊錢站在李常儒家里。
“黃老師,你這么一大早來找我,什么事啊?如果你是為了你老公的事,沒商量,班子會議都通過了,陳個球必須調離中心校。”
李常儒一臉被擾了清夢的起床氣。
黃如玉也不多說,她從懷里拿出那一萬塊錢放在李常儒的桌上。
“校長,您網開一面吧,個球是你親自調到中心校的,您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又回村校去。”
看到那一萬塊錢,李常儒顫了顫,“黃老師,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有什么意思,校長,您就幫幫個球吧。”
“黃老師,你這是賄賂啊。”
“不不不,校長您誤會了,您如果幫助個球少不得要請學區班子們吃飯,這是給您請客喝酒的錢……”
黃如玉正說著,有腳步聲從樓梯上下來。
黃如玉抬頭,就見一個嬌美的女子穿著睡袍從樓梯上走下來,就算穿著睡袍,走路的動作也顯得優雅端莊。
黃如玉心里不禁有些妒忌。
這個鎮上在家里穿得起睡袍的女人屈指可數,她做夢都想有一套睡袍,可是每一次提起,都被陳個球勸住,后來再有這樣的想法,她就自己把自己勸住了。
像眼前女人身上的睡袍,恐怕得要了她一個月的工資吧。
都是中心校里的老師,人比人還真是氣死人。
而之所以有這樣的差距,還不是因為老公不同么?
她的老公只是個普通老師,而常靜的老公卻是學區校長。
黃如玉才想了個頭,心里就已經負能量爆棚。
見到常靜出現,李常儒覺得尷尬。
常靜是個性情高潔的人,最討厭他官場上那一套烏煙瘴氣的。
見常靜冷著臉徑自去了廚房,李常儒趕緊將一萬塊扔到黃如玉腳邊,教訓道:“黃老師,你是個人民教師,你怎么帶頭搞這些貓膩,你給學生做的是什么表率?”
李常儒喋喋不休還教訓了一堆,直教訓到常靜撿起錢灰溜溜離開才算完。
“她走了。”李常儒站在廚房門口,給常靜一個討好的笑臉。
常靜也露出一個笑臉:“你做得很好。”
黃如玉揣著一萬塊錢依舊回到家里,陳個球正打算出門找她,和她在門口撞了個滿懷。
“如玉,你去哪里了?我壓在枕頭底下……”
黃如玉沒好氣將那一萬塊錢塞進陳個球懷里,氣鼓鼓進了家門。
陳個球跟進來:“你拿著我的錢去哪里了?”
“去了李校長家里。”
“你不會是找李校長……這個錢可是給爸媽跑關系的錢。”
“你心疼,人家李校長還不屑收呢!錢一分不少,全給你退回來了。”
“那就好。”陳個球看著手里的錢,松了一口氣。
黃如玉翻了個白眼:“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只擔心你父母,你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校長不收這個錢,你鐵定要被調離中心校了。”
“等爸媽出了派出所,他們會幫我想辦法的。”陳個球對老父親比對自己有信心多了。
而他這副啃老的模樣,讓黃如玉心里窩火。
“你第一節還有課吧,你可趕緊收拾收拾去上課吧,要遲到了。”
陳個球顧不得安撫妻子的情緒,揣著錢徑直去了陳世團家里。
見到一萬塊錢,陳世典和陳虎父子倆眼睛頓時亮了。
“你爸的事就包在你堂弟身上吧。”陳世典打了包票,將陳個球送走了。
陳個球一走,陳世典就關閉了家門,問陳虎:“你媽和那兩個野崽子都不在家吧?”
陳世典稱呼老婆和前夫生的的兩個兒子叫“野崽子”。
“天不亮就下地去了。”陳虎答。
陳世典這才放心,將那一萬塊錢一張一張重新點了一遍。
陳虎譏笑道:“堂哥是個孝子,難道救老爸的錢還會缺斤少兩?”
陳世典懶得理會兒子的諷刺,說道:“這一萬塊錢你打算怎么辦?”
“去撈人啊,還能怎么辦?”
陳世典抬手給了陳虎腦袋一下:“撈人用得著這么多錢?”
陳虎笑起來:“爸你真賊,救自己親大哥的錢你也惦記。”
“親大哥能有親兒子親?”陳世典道,“我還不是為了你考慮。”
“這錢我知道怎么用,爸你就不要操心了。”陳虎說著一把從陳世典手里搶過錢來。
“你不能拿著這錢去賭……”
陳虎抽出兩張一百元算是堵了他爸的嘴:“你就在家里準備給大伯接風洗塵吧。”
留置室,陳世團剛閉上眼睛,就被一盆冷水澆醒。
陳世團瞄一眼旁邊的野花,正呼呼大睡著,陳世團不由心里罵娘,派出所不讓人睡覺,為什么只挑中他啊,如果硬要挑一人,挑他老婆也行啊,他真的好想睡覺啊。
“想睡覺,簽了字就可以睡覺,而且是回家里舒舒服服地睡覺。”車仁表不帶感情色彩的聲音。
簽字,他不能簽字!
陳世團激靈靈一凜,那字他不能簽,簽了那字,他的一畝海田就要還給趙家了,而原來的一畝山田還拿不回來,不行不行,他寧可不要睡覺。
“你們刑訊逼供!”陳世團用盡吃奶的力氣喊起來。
表叔眉頭一皺,“刑訊逼供?你哪里受傷了?你身上哪里受傷了?”
“除了衣服濕了,并沒有哪里受傷。”蔡有有假模假樣檢查了陳世團的身體后說道。
“那就是不夠濕,再澆一桶水吧。”表叔提議。
“好嘞!”蔡有有二話不說又提了一桶水來當頭澆下,冷水澆得陳世團一個透心涼。
“你不要擔心感冒,我們等下給你送姜茶喝,”表叔拍拍陳世團的肩頭,“現在衣服夠不夠濕,還要不要澆點水?”
陳世團是個愛財如命的漢子,如此往復澆了十來桶水,他才松口簽字。
陳世團和野花夫妻倆簽字后,鄧理恩接到了來自縣里公安局的電話:“好的好的,我們馬上放人。”
鄧理恩瞅著站在面前的四個手下,再看看那份陳世團夫妻倆已經簽字的協議,說道:“我們本來就要放人的,不是嗎?”
“是!”手下們異口同聲。
“那就放人吧。”鄧理恩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