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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驚現毒蛇(3)

  “小美人兒,你怎么了?”他上前一步,試探地微微低頭。

  “你走吧。”洛歌收起木靈珠,轉過身去,聲音淡漠。

  “好好,小美人兒你叫我走,我走便是了,且莫生氣——你氣息不大穩,若是生了氣,會傷到心脈的。”羌棣怕洛歌回頭還要說道自己,如是說完之后忙離開去尋堯安了。

  在感覺不到羌棣的氣息之后,洛歌低頭,看著懷中沒有一抹光輝的木靈珠。

  她抬手解開術法,靈珠散出了微乎其微的光芒——這光芒若是不細看的話,定是看不到的。

  “木靈珠啊,你可是也在疑惑,我為何要救他——明明他手上沾滿了鮮血,明明他是邪道,對么?”洛歌輕輕呢喃。

  木靈珠閃爍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應洛歌的話。

  洛歌輕輕嘆著,撫摸了一下靈珠冰冷的外表:“在方才,在他轉身給我看背上傷口的時候,我無意間透過這傷口,看到了他的一段前塵之事。”

  那是上一世了。

  準確地來說,是洛歌的上一世。

  前一世的洛歌,名喚拓跋淳,是一個隱世家族的嫡出之女。

  而前一世的羌棣,只是一個初修煉成人形的少年郎罷了。

  那一年,羌棣同羌白鬧了別扭,賭氣一人離開妖界,來了凡界。

  他去了很多很多地方,最后才到了莽荒大陸,才在東秦某座名不經傳的小城的一次廟會上,遇到了拓跋淳。

  拓跋淳那會兒已經和墨長安,也便是祁酒的前世相識了——他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因為兩族之間的關系異常要好。

  不過,這二族不大出現在世人面前。

  是以,拓跋淳和墨長安二人是偷偷跑出來的。

  因為孩子心性,二人貪玩著貪玩著,便被洶涌的人群給沖散了。

  拓跋淳人生地不熟的,心頭一急著便忍不住哭了起來。

  彼時,羌棣正滿心好奇地看著那些個花燈,看著那些個自詡書生的文人雅士猜燈謎。

  他的聽覺異常靈敏,聽聞這細弱的哭聲,先是愣愣,而后回頭順著聲音尋了過去。

  只是一眼,他便挪不開目光了。

  羌棣不知那是甚么心思,他覺得這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哭,他心頭就莫名有些不安。

  于是他學了別人家耍雜戲的模樣,買了一只滑稽的面具戴上,又使了靈力變出兩個火球。一邊轉動火球,一邊朝著拓跋淳的地方走過去。

  拓跋淳聽到有人驚嘆的聲音,忍不住抬頭看過來,于是便這么撞上了羌棣的眼睛——

  那眼睛帶著一絲邪魅之氣,和三分桀驁之氣,卻并不讓人覺得害怕,反而會讓人好奇,這面具下面的容顏,究竟是個什么模樣的。

  心頭好奇間,拓跋淳被羌棣這并不熟練的動作給逗笑了,于是止住了哭泣。

  羌棣亦是咧嘴一笑,抬手化開火球,緩緩摘下了面具。

  那是拓跋淳和羌棣的第一次見面。

  洛歌不知道后來為何羌棣會封住了自己的前塵,亦不知后來的羌棣,為何會對拓跋一族趕盡殺絕,她不愿意推演,亦不想推演。

  奇妙的緣分開始,并非每一個都會圓滿結束。這其中所藏匿著的悲傷的故事,也許只有那遠在蠻荒的塵緣樹,才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罷。

  而洛歌正是看到了羌棣和拓跋淳相遇的這一幕,才愿意出手相助。

  “如此這般,也算是解了上一輩子,他們兩個的緣分罷。”洛歌慢慢開口。

  靈珠又閃了閃。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這一世的洛歌,早便死在了一年多前。我是洛歌,但我還是姬云蘇。”洛歌沉默一瞬,再度輕嘆一聲。

  多好的一個小丫頭,死時同自己一般,心中充滿了不甘不愿,卻又異常無奈。

  都說上了年紀的,會容易胡思亂想。她若是真的細細算起來,怕是已經成了老祖宗的老祖宗了罷。

  洛歌輕笑一聲,收了靈珠抬眸看看窗外月色。

  曉得夜已深了,她便斂起思緒,熄了燭火,戴著玉佩休息去了。

  洛歌接連養神了兩日,直到洛天擔憂地敲門時,她才惺惺松松地睜開了眼。

  開門后,外頭等著的洛天和祁酒見她無礙,只是氣色有些不大好,便給她熬了些養神的藥粥,看著她用下又催促著她休息去了。

  “珩哥哥,師傅這是怎么了?”洛云輕走來,見洛歌閉了門,心頭升起一縷疑惑。

  “她只是有些累了,我們莫要打攪她。”洛天淺淺回道。

  洛云輕應了一聲,便乖乖回了自己的院子,安安靜靜鉆研起劍法來。

  其實洛歌的精神早便養足了,她之所以不出門,是因為入眠的時候,夢到了許許多多的前塵往事。

  有平淡的,有痛苦的,有憤怒的,有悲傷的,還有甜蜜的——它們交匯融合,一遍一遍地回想在洛歌腦海里頭。

  洛歌看到了昔年初見云酒時的畫面,也看到了昔年神族輝煌時,那一派和氣的畫面。

  她知道這是幻境,這是夢,卻仍不大忍心醒來。

  因為夢里的感覺,很真實——便仿佛她回到了昔年鐵血錚錚的歲月一般。

  夢中,她穿上鎧甲,傲立于戰場之上。她帶著她的神族大軍,四處征戰殺敵。她的身后,有一個神色清冷的白衣公子。

  公子撫琴,琴聲裊裊。但每每抬眸看著她的背影時,白衣公子的面上總會勾勒起一抹比玉還要溫柔的笑意。

  那是她的臭鳳凰,那是她念著想著的鳳凰啊。

  她還夢到了她一身紅衣,獨獨為臭鳳凰一人而舞。

  那一年微風不弄發絲,月色朦朧正好。

  一曲舞畢之后,她枕著云酒的腿,佯做閉目小憩。其實她清醒著,她清醒著悄悄瞇眼,看到了云酒溫柔地低頭,在她眉心落下點水一吻。

  他說,她是他的蘇蘇,這一世是,下一世是,下下一世都是。

  當夢到這一幕的時候,洛歌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時,她真的恨自己無能,恨她自己不能夠推演出鳳凰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她還恨自己明明自詡聰明,到頭來卻是養了貪狼在身側,將他們養得肥肥碩碩也不自知。

  這哪是聰明啊,這分明便是愚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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