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酒聽罷管家心頭猜測,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
管家見他眸光淡淡,似乎是不為所動,怔愣了一番,還要再啟唇時,卻發現祁酒已經起身一步跨出,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原處。
原來還是擔心著大人的。管家望著祁酒的背影,如是想道。
卻說洛歌和陸鳴皋,二人一路來到后花園,觀賞那假山流水。
說實話,這亦是洛歌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自己的府邸——假山流水的做工俱是模仿了江南園林的風格,帶著婉約十足的韻味兒。
“這府邸乃是先輩留下來的,做工倒是精妙。”洛歌看著那景色,心頭暗暗驚嘆。
身后,陸鳴皋目光一動,悄然祭出一個瓷瓶,拔了塞子倒出一些粉末,反手對著洛歌撒了出去。
怎奈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風,直接地便是將這群粉末刮到了他的臉上。
糟糕!
陸鳴皋就要捂住口鼻,卻已經吸入了好些。
他頓覺一陣天旋地轉,而后兩眼一翻,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洛歌聽聞身后動靜,回眸一看,看到一片紫影。
站在身前的,乃是一個背著琴的紫衣公子哥兒。這公子哥兒氣度溫潤淡漠,雖然背對著洛歌,但是她一眼便認出來,這是她的阿酒。
她往地上看了看,那里倒著的人,可不便是陸鳴皋么?
“阿酒?”洛歌有些不解地看著祁酒的背影。
祁酒抬手,從陸鳴皋手中招來一個瓷瓶,而后轉身遞給洛歌一看,輕啟薄唇:“蘇蘇,他想對你用迷藥。”
洛歌一愣,低頭拿過那瓷瓶子放在鼻翼間,透過輕紗嗅了嗅,目光里多了一分了然。
原是迷魂藥啊。
她又捻指算了算,算到陸鳴皋齷齪的心思之后,唇畔忽而勾勒起一抹笑意,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反手祭出一粒丹藥,蹲下身子掰開陸鳴皋的嘴,迫使著他吞咽下去之后,洛歌起身幽幽開口:“阿酒,把他帶到議事廳罷。”
祁酒隱約曉得洛歌要作甚么,便一把拎起昏死過去的陸鳴皋,跟著洛歌一路來到議事廳,在一眾落云宗弟子錯愕的眼神之下將他扔到了地上。
“師兄這是——”那清秀的公子哥兒張了張嘴。
洛歌還不曾開口說話,陸鳴皋便在被丟到地上時,給硬生生痛醒了。
“格老子的,哪個扔的?痛死小爺了!”他罵罵咧咧一聲站起來,看到同門弟子錯愕的眼神,不由得捂住了嘴。
糟了,怎么一不留神兒,把心頭話給說出來了?
“師兄,方才你怎么暈倒了啊?”那清秀公子哥兒蹙了蹙眉,擔憂地問道。
“哎,方才我是想要用那迷魂藥暈了洛歌,想同她在那假山流水之地,行一番魚水之歡的。哪料不知從何出刮來一陣風,而后我便吸了自己撒出的迷魂藥,便暈了過去。”
陸鳴皋說著,便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完了,又沒忍住給說出來了!
落云宗的弟子聽得陸鳴皋這一番言語之后,面上頓時一陣青紫交加,最后齊齊變成了羞愧與憤怒。
同宗弟子生出這種齷齪不堪的心思,真正是他們的恥辱。
洛歌挑眉一笑,笑意卻沒有任何溫度:“既然這么想要行魚水之歡,陸公子不妨去勾欄青樓一試。那里的姑娘,可都是男人眼里的尤物呢。”
“那等下九流之地,也配小爺我去?洛姑娘生得絕世不說,就這般瞧著,身段也應是好的。若是能在我身下承歡,那才是銷魂!”陸鳴皋心頭想著,唇畔卻是不自覺啟唇,又給說了出來。
落云宗弟子:“……”
宗門的臉面,都被他丟盡了!
陸鳴皋正想著那讓人欲罷不能的畫面,忽而感覺有一道風襲來。他定睛一看,便看到祁酒隔空摑了他一巴掌。
他頓時一怒:“臭小子,你為何打我?”
“抱歉,我容不得他人惦記。”祁酒溫潤淡漠的目光輕輕注視著前者,他側頭撫了撫洛歌的頭,明明只是一個動作,卻顯得異常優雅而清貴。
頓了頓,祁酒又側眸淺淺看了他一眼,“忘了告訴你,蘇蘇是我的意中人。”
“意中人?意中人又怎的!看小爺日后再尋機會,將她給要了你能怎地!”陸鳴皋咬著嘴里銀牙,恨恨地想著,卻不料自己的念頭盡是被他人給聽了個清清楚楚。
清秀公子的面色頓時冷了下來。
他不等祁酒動手,便是一步上前,猛然拽下陸鳴皋腰間系著的青色盤龍玉佩。
“師弟,你這是作甚?”陸鳴皋有些不明所以。
“我本以為你今兒帶我們過來,不過是欣賞洛姑娘。原來,你只是拿著我們當幌子。好,好一個拜訪!”清秀公子冷冷一笑,眼中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失望。
看到了他眼中的神色,陸鳴皋心頭一緊。
原來,這清秀公子哥兒,乃是落云宗三長老常長老的獨子,名喚落徵。因著不愿用身份來入門,便一步一步從外門弟子跨入了內門弟子的行列。
他雖是內門弟子,在內門里頭卻是極其出名的。
他說的話,也是極其的有分量。若是他要說些甚么不好的話的話,那么自己的一生都會被影響到。
陸鳴皋忽而想起來,宗門里最忌諱的,便是仗著自己的本事去欺男霸女,做那些豬狗不如的事情。
不行,要趕快想法子搪塞過去。陸鳴皋迅速轉起了眼珠子,他絲毫不知道,自己所想因著先前洛歌喂下的那一粒丹藥,而盡數被落徵聽了去。
落徵愈發地失望了起來。
他吸了一口氣,冷冷開口:“陸鳴皋心性不雅,有失德之舉,實為對宗門之大不敬!今謹代家師,逐之出師門,此后再非我門中人!若敢冒充,必當嚴懲!”
說罷,便將手中閃閃發光一陣,而后變得昏暗無比的青色盤龍玉佩,拋還給了剎那間便面色慘白的陸鳴皋。
那是宗門象征的玉佩,人手一枚,并與之滴血認主。若是離開宗門,則會變得昏暗無比。
陸鳴皋的這種事情要是被眾人知道的話,他們宗門的面子就真的丟大發了。
其余落云宗弟子,一念至此,俱是羞愧地低下了頭。
心頭對于陸鳴皋的厭惡,也是多了起來。
“洛姑娘,今兒多有冒犯了。我等改日再來,便先行一步了。”落徵匆匆作揖一拜,便率一眾弟子拉著呆若木雞的陸鳴皋離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