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棣很明顯地感覺到,在洛歌接觸到雷靈珠的一剎那,她身上的氣息,開始迅速往上攀升起來。
先是到了靈尊之境,而后……而后一步跨到了靈神九重天大圓滿的境界。
在羌棣以為洛歌要跨入天階之境的時候,洛歌卻是將靈珠收了起來,化開幻境抬步離開。
沒了?就沒了?
羌棣錯愕一瞬,忙化開結界跟上:“小美人兒,怎生到了靈神之境,便停頓下來了?”
“我每得一顆靈珠,便能自行提升三個小境界。三境界之后,服用任何丹藥,都是無用的。”洛歌淡淡啟唇。
羌棣了然,又問道:“那你接下來要去哪里?”
“先去替阿酒尋一株靈藥,而后去找玄火大陸上的第二顆靈珠。”
洛歌走了一段路,見羌棣還是跟著她,便祭出一頂斗笠拋了過去。
“若你不想惹人眼,便收斂氣息。”她看了看錯愕的羌棣,繼續朝前走去。
羌棣笑了一聲,乖乖將斗笠戴上,收斂自己的氣息,繼續跟著洛歌。
洛歌去哪,他便跟著;洛歌停下,他便停下;洛歌歇息,他便放開神識感知四方。
直到四月上旬七日,在又遇到一批刺客,欲要誅殺洛歌未果,被羌棣一者傾數絞殺之后,洛歌終于忍不住,正眼打量起了這個身戴斗笠,一身大紅霓裳羽衣的邪魅公子哥兒。
此時,羌棣正靠在一株大樹上,閉眼沉沉睡著。
他的眼角有幾分青色,顯然是這幾日隨著自己連日奔波,他并沒有好好歇息過。在洛歌強迫下,他才慢吞吞地閉起眼睛假寐起來。
這一番假寐,竟是真的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羌棣睡得很是安然,放下邪魅的笑色之后,洛歌發現他像極了一個安靜的孩子。在沒有那些外界情緒之后,他像極了那種剛誕世不久的嬰孩。
和阿酒不一樣的安靜——這種安靜,是放下一切警惕之后,讓心靈松懈下來的安靜。
“你不怕,我將你殺了么?”洛歌輕輕呢喃一句。
羌棣仍是安靜地歇息著。
洛歌看了看他,便閉目打坐修煉起來。
羌棣的心思,她早便已經曉得了。
可是,她不會辜負阿酒。
她也不能讓羌棣辜負了堯安——堯安雖是貓妖,卻是一個極好的姑娘。她在被羌棣救下來的時候,便對羌棣生出了朦朦朧朧的心思。
羌棣與堯安之間,注定是有數不清的羈絆的。
洛歌還沒有打坐多久,便感受到了一陣凌厲的氣息。
她睜開眼猛然站起身子,因為動作有些大,便驚醒了羌棣。羌棣下意識睜開眼睛,一雙眸中月牙兒彎彎,精光凌厲危險。
他亦是猛然站起來,隨著洛歌一道看向那氣息出沒之處。
只見不遠處,有一只面目兇狠的虎妖,口中流淌著透明的津液。當見二人起身的時候,那虎妖便前爪刨地,隨時準備撲上來。
“這是六階的妖獸,且小心一些。”羌棣瞇了瞇眼,祭出弒神槍,一步上前。
洛歌倒是面色不改:“正好可以試試我那雷靈珠。”
便祭出一顆紫色的珠子,任之漂浮懸空,而后打出一道訣法來。
那天上頓時陰云密布,在羌棣與刺客們交戰的時候,一道又一道驚雷從天而落,劈向刺客。
被雷劈到的刺客,俱是在一剎那便成了飛灰。
有一道天雷,險些劈到了羌棣的衣角。羌棣眼皮子抖動,迅速離開刺客群,一步縱身躍過去,落在洛歌身后。
待到烏云散開,雷聲消停,這一隅便只剩下了一堆又一堆的灰燼。
羌棣看了看灰燼,眉間并沒有流出同情的神色,只是稍有些擔憂地看著洛歌。
他通過洛天,曉得洛歌只要使用靈珠的力量,便會靈力枯竭,要許久才能緩過勁兒來的。
洛歌收回靈珠,輕描淡寫道:“我在龍氏一族的秘境找到了神農鼎,神農鼎幫我重新煉制了身子。”
是以如今任她怎般使用靈珠的力量,都是無礙了。
羌棣了然洛歌這一番話的意思,便也不再過問,收了弒神槍仍舊和洛歌繼續走著。
正午時分,二人來到一片寬廣的湖泊。
這湖泊四方是一片平原——平原乃是北漢王朝的一方邊境,洛歌遙遙地便能感受到駐軍的靈魂威壓。
“秘境在這湖泊里面,若你不愿意下去,便離開罷。”洛歌看了身旁的羌棣一眼。
“小美人兒在身旁,我縱然赴刀山火海,也是心甘情愿。”羌棣咧嘴一笑。
洛歌便不再言語,吞了一粒避水丹,又丟給羌棣一粒,而后徑自縱身跳下湖泊。
羌棣見狀,忙吞下避水丹,跟了上去。
二人在水中游了將近半個時辰,仍是不見底部。那光芒越來越暗,很快便黑漆漆如同深夜了。
洛歌祭出火靈珠來,叫之散出溫柔的光芒,光芒不刺眼,正正好好照亮了這一隅。
又過小須臾,二人終于落在湖水底部。
彼時,羌棣才發現,這湖泊底部大得嚇人,堪比汪洋。除卻泥沙之外,竟然還有一處古城遺跡,安安靜靜地沉睡在一條溝渠之中。
那古城青苔遍布,還生出了無數水草,一看便知是已有上千年了。
洛歌走向溝渠,伸手便是觸碰到了一道屏障。
曉得這是結界,洛歌便將火靈珠遞給羌棣,示意他拿著。
羌棣:“……”
這里面蘊含的火靈力,那可是純凈無比的。甚至能夠召來太陽之火——那可是荒古時候妖族的克星啊。
“火靈珠不會傷害到你。”洛歌看出他心頭顧慮,便開口道。
羌棣這才小心翼翼伸手握住火靈珠,火靈珠只是遞給他一片溫暖,卻并沒有釋放火焰傷害他。
悄然松了一口氣,羌棣將火靈珠舉過頭頂,為洛歌帶來光明。
洛歌也不閑著,雙手迅速結印,打出一道陣法,拍在那屏障之上。
屏障顫動了一瞬間,而后從下至上緩緩消失不見。
二人是站在古城的入城口的,這城門早已經被腐朽的不成樣子了,仿佛只要輕輕觸碰一下,便會轟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