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聽聞婺秋早產一事,也匆匆趕過來了。
當聽聞那嬰兒哭啼時,龍夜祁眼睫一顫,緩緩睜開了眼睛,和大長老齊齊看向產房。
產婆子抱著一個襁褓嬰兒走出來,興奮地對著二人一拜道:“恭喜族長,賀喜族長,是位小公子哥兒!”
龍夜祁和大長老俱是一怔。
嫡系一脈有后了,他們有未來的小少主,小不離了。
大長老包裹襁褓嬰兒,看著他皺巴巴的臉,忽而發現他眉心上,有一顆朱砂,不由一愣。
當年龍不離誕世的時候,那眉心也有一點朱砂來著。
小嬰兒安安靜靜地睡著,不吵也不鬧,乖得不像話。
又有一個產婆子從里面跑了出來,喪著臉,苦巴巴開口:“公子,長老,夫人她……夫人她去了……”
堯安聽聞此噩耗,心頭一震,兩眼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洛云輕被嚇到了,趕忙抱著她去了廂房。
二人聞此言,又是一愣,而后面色復雜地看著那襁褓小嬰兒。
龍不離年幼喪了雙親,如今這小哥兒才誕世,便也喪了雙親。
大長老知道了龍不離的消息,此時難得沉默下來。
那一張臉,也似乎蒼老了幾十歲一般。
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將懷中嬰兒遞給了一旁匆匆趕過來的乳娘,而后轉身,步履蹣跚地離了開去。
龍夜祁的眼眶微微紅了之后,便逐漸變得堅定下來。
他要守護好小少主,他要守護好族長的龍氏一族。
再看那邊疆軍營。
應龍隨著羌棣分身而來,直接便是使用了秘法,喚醒了龍不離前世朱雀一族的南明離火,叫它燒盡了龍不離體內的毒素,只是小須臾,他便醒了過來。
“終于醒了,可是把我嚇到了。若是你就這么去了,小美人兒必定是要怪罪我的。”羌棣見他無恙,不有舒出一口氣來。
他正要再說些甚么,忽而有一道人影急匆匆跑了進來。
來人一身白衣,可不便是洛云輕么。
原來,在婺秋去了之后,龍夜祁便將她和堯安二人趕了出來。二人無奈之下,便只得回到軍營里來。
洛云輕跑過來,面色難看道:“羌棣哥哥,龍府出事了。”
“何事?”聽聞這般言語,龍不離頓時起身看了過來。
羌棣看著洛云輕,又看看緩緩走過來,一路垂著頭,沉默不言的堯安,心頭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有著不好預感的,還有龍不離。
而洛云輕,在看到蘇醒了的龍不離之后,微微錯愕一瞬,竟是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婺姐姐……婺姐姐聽聞不離哥哥出事之后,便難產血崩……留下小哥兒去了……”一直緘默的堯安忽而紅著眼抬頭,哽哽咽咽道,“是堯堯不好,堯堯不應該告訴婺姐姐的……”
羌棣呆了,龍不離呆了,應龍也微微地愣住。
此處,只有堯安一者的哭泣聲。
洛云輕寬慰著堯安,而后小聲將前前后后都講了出來。
龍不離空白的大腦里,此時只有一段話。
婺秋她去了,她難產血崩去了。
她以為自己也要去了,所以在難產的時候,才會選擇保住孩子。
龍不離素來冰冷的臉,此時越發冷了下來——面無表情,眼無波動。
他緩緩抬眼看著羌棣,嘶啞啟聲:“為何要告訴堯安?”
羌棣一愣,意識到他在質問自己,為何要將他重傷的事情告訴堯安,便努努唇,想要開口,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龍不離忽而伸手,朝著堯安一掌拍了過去。
羌棣一驚,忙跨出一步將她護在懷中,而后亦是一掌拍出,化開這凌厲無比的一掌。
“龍不離你瘋了!”羌棣的臉色也冷了下來,還可見一分隱隱的慍怒。
“我是瘋了!若是你不告訴她,若你不告訴她,阿婺根本就不會動了胎氣,根本就不會死!”龍不離嘶啞著聲音,大吼一聲。
那眼角有一行淚淌下來,眼中閃爍著的,是痛苦還有滔天的憤怒。
羌棣動了動唇。
這件事,確是他思慮不周。
“滾,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勢必要拿你師徒的鮮血,來祭奠我妻兒的亡魂!”龍不離的眼角,隱隱約約有殺氣迸射出來。
羌棣看著龍不離,見他動了殺意,便曉得這里是留不得了。
在應龍眼神的示意之下,羌棣和堯安緩緩給龍不離鞠了一躬,而后離開,去了妖界。
他本是想去找洛歌的,但是一念及洛歌現下正忙于戰事,便回了妖界。
而洛云輕,則亦是和洛天離去,亦并未回歸莽荒大陸,去尋找洛歌。
當眾人離去,應龍蹙眉看著龍不離:“君上,婺秋乃是星宿,身懷星辰靈力,日后神上是可用星辰靈力,使之再生的。”
沉默了的龍不離身子微微一顫。
是啊,她本身便有功績,屆時是可運用封神榜復活的。
可是……
一念及佳人香消玉殞,他心頭便難受的緊。
“君上節哀,臣還要訓練整頓龍族,便不在此逗留了。”應龍對著龍不離作揖一拜,而后化作一道流光離了開去。
當一眾將士都在為龍不離而擔憂的時候,龍不離一身白衣走了出來。
他的臉瘦了一些,眼神也越發清冷涼淡了下來。
只是,他目光炯炯,看得一眾將軍紛紛放下心來——族長無礙便好。
當聽聞婺秋故去一事,他們又下意識可憐起了這個少年公子。
年幼時喪爹娘,如今又沒了妻兒,真是和老天看不過眼啊。
他們也曉得了龍不離為何要一身白衣了。
那是在為婺秋守喪啊。
龍不離有條不紊地制定了作戰計劃,在接下來一年內,將正片湮滅大陸的古國都攻占,劃入了南唐的疆域之內。
南唐成為了繼東秦之后,第二個完成了大一統的超級大國。
不過,史書上卻有一個奇怪的記載。
龍不離素來是善待俘虜的,卻在蘇醒過后,將攻占下來的那一方,所抓到的符箓都殺盡了。
誰也不知,這個聞名四方的龍氏一族族長,緣何要殺符箓。
當然,也有野史傳聞說,他是為了祭奠那早亡的妻兒。
不過,這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