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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戈馬相向(2)

  “殿下……不是素來言而無信么?”羌白低頭哂笑。

  瞥了一眼羌白滿身的傷痕,還有那尚在滴血的褲腳,鳳沂皺了皺眉,再度眼中滑過一縷嫌棄。

  他上好的貂皮毯子……被這蛇妖糟蹋了。

  “若真的論起言而無信的話,當數你們蛇族第一甲子罷。”鳳沂嗤笑,“作為蛇族的最后一子,你不覺著活著毫無意義么?”

  蛇族被洛九安滅了全族的事兒,整個九界都知道了。

  不但如此,整個九界都以為蛇族全部沒了,連點碎末渣子也不剩——畢竟那洛九安不知道用了甚么秘術,竟然叫蛇族在一夕之間化為了灰燼。

  可是只有鳳沂知道,蛇族還有一員——那便是暗戳戳藏在他王宮里茍且養傷的羌白。

  也是將羌白抓住并經過一番嚴刑拷打之后,他才詢問出羌白未曾被轟殺的原因。

  他的母妃真實身份并非妖族。他的母妃是仙族后裔,也是因此,羌白有著半妖半仙的體質,是以躲過了那秘法的追殺。

  眼下聽聞鳳沂提起此事,羌白的眼立刻冰冷了下來。

  他是蛇族的最后一子不錯,他的大哥羌棣是成為了龍族不錯,但這并不代表這鳳沂,可以隨口胡謅,說他蛇族言而無信。

  那些都是蛇族里的卑鄙之子才干得出來的事情,他,還有他的王兄,他的父王都并非言而無信之妖。

  “殿下方才所說,叫我離開你的機會,此為何?”羌白抬眸,冷冷啟唇。

  見他這般反應,鳳沂并未驚訝,只是挑唇一笑:“你王兄羌棣得了扶搖帝神一縷靈魂,成為了龍族。這件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聞罷。”

  “若殿下想打龍魂的注意,還是趁早放棄罷。”羌白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滿眼厭惡地望著鳳沂。

  他不過是在王宮茍且,借取著妖界王族之氣修復傷口。這鳳沂發現他之后,竟是以自己要入宮行刺為由,將他關入大牢。

一番嚴刑拷打不說,竟  這種惡心的渣子,竟還敢垂涎他王兄羌棣的龍魂?他有資格么,他配么。

  鳳沂怔了怔,低頭一笑:“我并非垂涎他的龍魂。我只是想說,我放你出去,你替我向他問個好,順道問問他的那只小貓妖,近來可好罷了。”

  羌白一愣。

  他指的是……堯安?

  原來,在許久之前,鳳沂化身潛入凡間歷練,偶遇堯安,并對之一見傾心。

  不久前他才知道,自己傾心的那只小貓妖,是羌棣的寶貝徒弟。

  而那時,他將羌棣唯一的弟弟抓起來,因為自己灰暗心里作祟,已經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甚至……他還……

  念及此,鳳沂面上劃過一道愧疚之色。

  他抬手一揮,修復了羌白滿身的傷痕,替他換了一身干凈的黑衣裳,卻唯獨沒有解開他腳上的那兩條粗鐵鏈,以至于羌白穿的像個俊俏公子哥兒,卻是光著腳,瞧上去甚是別扭。

  “你的這鐵鏈,需要至親之人的一滴血,方可解開。你的一身修為,小王也都還給你了。去找你王兄去,而后便再不要回來了。”鳳沂揮了揮手,頗有些疲憊地閉起了眼睛。

  羌白:“……”瞧瞧,這仿佛是他虐待了鳳沂似的。

  這說的,好像他愿意回來似的。

  他冷笑一聲,轉頭拖著鐵鏈一步一步離開了妖族營地。

  羌白先是來到了人族所在的營帳。

  他隱匿了身形,悄然潛入進去。

  不過,如今的祁酒及水澤空眾人,因著洛歌的緣故,那修為都是今非昔比的。且不說祁酒修為大漲,恢復了前世的巔峰水準,便是水澤空等人,也都已經恢復了前世的巔峰修為。

  而羌白不過是一介蛇妖,修為再好,也未曾比得過他們。

  是以,當羌白出現的那一剎,眾人便發現了他的存在。

  正在和祁酒商議進攻計策的水澤空祭出重黎劍,倏然朝著半空揮了過去。

  這一劍直接命中羌白,叫他吐血一口,不自覺現了身形。

  當看到是他的時候,水澤空明顯地一愣:“是你?”這廝銷聲匿跡了這么久,怎么今兒突然就出現在這里了?

  “我王兄羌棣,可在此處?”羌白慢條斯理祭出一粒丹藥吞下,回復了傷勢,望著水澤空問道。

  “世間除你之外,再無蛇族。”祁酒放下插在沙地上的小旗,淡淡啟唇,那神色之間,無一分殺機。

  羌白已經遭到了該有的報應,他沒必要再去刻意針對。

  “云凡君說的對,除了你之外,再無蛇族。羌棣那小子,早就成為龍族的一員了。”水澤空酸巴巴地撇著嘴巴,“我倒是好奇,為何獨你躲過了洛九安的殺伐大陣。”

  “大抵因為,我是半妖半仙罷。”羌白笑了一聲,目光中的澀然一閃而逝,而后化作淡漠,“我王兄羌棣,可在此處?”

  “他受了廣神君所托,前去九界四方尋找靈珠了。若你執意要等,便去臨祧罷。那里是他凡界的歸宿,他終會回到那里。”一旁的魏無痕瞥了羌白一眼,不咸不淡地開口。

  羌白怔了怔。

  “你們……不怕我去東秦皇城為非作歹么?我可是一只冷血無情的蛇妖。”他望著眾人。

  “你知道東秦的帝王軒轅云景,乃是臭丫頭首席大弟子罷。如今,他也已經是神之境的主兒了。若你想要放肆,且先問問他同意否。”水澤空皮笑肉不笑。

  神之境啊。

  那可是他們這些妖族,大抵一世都無法匹及的境界。

  羌白抿了抿唇,俯首作揖一拜,轉身拖著鎖鏈,一步一步赤足離去。

  “這小子素日里挺是猖狂,怎生如今變得這般沉默了?”水澤空望著他快速踏入虛空,消失不見的身影,不由微微詫異。

  “大抵因為滅族的緣故,是以他一身的桀驁之氣,都被迫沉淀了下來。”魏無痕淺淺回應。

  祁酒微微垂下眼睫。

  也大抵是因為,這世間再無一者,能夠與他血脈相連了。

  那種仿佛被世界拋棄了得孤獨,才是真正讓這般一個蛇族王子,變得沉默。

  憶往昔,他可曾是如同羌棣一般的,桀驁不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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