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師兄!等等我啊!師兄!”
楊偉奔跑在下山的路上,腳下一絆,差點整個人飛了出去,好在前面還有他的師兄劉產給他擋著。
楊偉幾乎整個人都抵在了劉產的身上,劉產慌忙將他扶住身形,在他們的頭頂,就傳來了“轟隆隆”的沉悶的聲響。
原先還是白天的蒼山,現在已經變成了黑夜,不僅如此,還有紫色的光芒時不時的閃過,發出沉悶的聲響。
但若是能跳出蒼山,就能看到隔著大河的另外一邊,還是一片晴空萬里。
“師弟,快些跑,這是有大能在渡天劫啊!若被天雷波及,我們兩個的道行和修為,形神俱滅都是輕的!”
劉產已經急的滿頭大汗了,要不是怕死,恨不得能團成一個圓,從山上滾下去。
好在距離山腳已經不遠了,從天劫聚集起來的雷云所在的中心位置來看,渡劫的修士,應該就在蒼山山頂的太瓊門內。
楊偉魂都快嚇沒了,連滾帶爬的趕緊起來,跟著師兄就朝著山腳下繼續沒命的跑了起來。
你說這太瓊門也太怪了,山門破的要死,還以為是小門小派,還是快要倒閉的那種,結果隨便下來應山門的兩個人,都是渾身仙氣繚繞的高深莫測的高人。
現在,他們都還沒走到山腳下呢,天劫的雷云就來了。
你說你渡天劫就渡吧,也沒聽說哪家門派的修士,是在自己家門派里面渡劫的啊!
不管是哪門哪派,渡天劫,那是有天大的講究的,首先要看風水,其次要看靈氣,風水金木水火土講究很多,暫且不談,光是靈氣這一點,就一定要找靈氣極度匱乏的地方。
這樣凝結起來的天劫雷云的威力,才能最小。
但是你看這蒼山,山川秀美,景色宜人,那是挺拔天地,粲然四季,不敢說這是仙家洞天,但也算是靈秀之地了,怎么也看不出來半點靈氣匱乏的意思啊。
最主要的是,你在自家門派渡天劫,也不怕門派上上下下,內外門弟子,都跟你一起,全被天雷劈死?
這位渡劫大能怎么想的,劉產和楊偉不知道,他們現在只想著趕緊逃命,那頭頂上的天雷已經越來越近,不知道什么時候天劫就要開始,到時候天劫之下,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此時已經狂風大作,周圍的樹木就像是沒扎根的小樹苗一樣,搖搖擺擺,樹葉颯颯的聲響,混著轟隆隆的雷聲,還有狂風的呼嘯聲,都讓劉產和楊偉膽顫心驚。
兩人才剛剛跑到山腳下,已經跑出來雷云所籠罩的范圍,正慌不擇路的朝著遠處沖出去,就聽見身后的蒼山上,傳來了一聲聲的巨響。
轟轟轟——!
伴隨著一聲聲密集的巨響,那紫雷在瞬間就像是一片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片天空!
整個蒼山被一束束成片的紫色天雷染成了恐怖的紫紅色。
劉產和楊偉只見到遠處的天雷一閃,耳朵被雷聲所充斥,嗡聲大作,整個腦袋都像是被錘子照著腦門錘了一下,隨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在劉產和楊偉暈倒的時候,在蒼山大河的另外一邊,正有一男一女兩個修士御劍飛行在空中,遠遠的觀望著。
其中那名女修,穿著一身素白的流云衣衫,面容還戴著白紗,一副冰清玉潔,不可高攀的仙女模樣。
正是東州蜀山逍遙宮掌門人的關門弟子,人送尊號——赤霞仙子。
乃是神州大地上萬里挑一的天才女修,短短百年的時間,便結成二品金丹,前途不可限量。
在修真界,被視為整個神州大地上,最有前途的年輕女修之一,也是她這一輩女修之中,最后可能得道成仙的女修之一。
至于那名男修,一身青色的衣衫,也是蜀山逍遙宮的弟子,乃是掌門首徒,雖也是金丹期,但卻是最上等的一品金丹,仙緣極為深厚,日后得道成仙,最少也是個真仙。
人送尊號——紫陽真人。
可以說是,整個蜀山逍遙宮上上下下卯足了力氣培養的重點對象,接任掌門的不二人選。
他們兩人本是奉了掌門的命令,先行一步前往五蓮劍宗,為了冬至日的異寶大會做準備。
原先壓根就沒從蒼山這邊過,但是紫陽真人遠遠的就察覺到了蒼山這里有天劫醞釀,領著師妹赤霞仙子就過來查看情況了。
以凡人之軀,修仙長生是奪造化之能的逆天舉動,所謂天劫,正是上天給于的懲罰和災難。
天劫對于渡劫修士來說,那自然是兇險萬分。紫陽真人,赤霞仙子兩個人不趕緊躲著點,還湊過來,那是因為天劫之中,也有莫大機遇。
比方說,萬一那位大能渡劫失敗,形神俱滅,法寶散落一地,那不都得便宜路人嗎。
不過一般渡劫,身邊都會有同宗同門的在身旁護法,主要就是負責當保鏢,兼職收尸撿裝備。
隨著兩人越來越近,卻發現身邊別說護法了,連個結丹期的修士都沒發現。
不過奇怪的事情可不僅僅是這一件。
赤霞仙子正皺著眉頭,緊張的看著眼前的紫色天劫,對著身邊的紫陽真人問到:
“師兄,這就是天劫嗎?”
紫陽真人穿著一身青色的修行衣衫,激動的有些顫抖,但還是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他負手站在一把利劍之上:
“師妹,此乃紫雷天劫!我聽師父曾經說過,如能渡此天劫,必成上仙。”
赤霞仙子也有些錯愕,略帶不相信的語氣說到:
“這蒼山一帶也沒有什么聽說過的仙家門派,而且我看此地靈氣還算充裕,但五行混雜,不是渡劫良選,這位前輩為何選在此地渡劫?”
“師妹,這神州大地上,也有很多隱士大能,他們獨身事外,一心修仙,會在蒼山這個不起眼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至于為何在此地渡劫,恐怕只有這位隱士大能自己知道了,但我看著總覺得一些奇怪……”
紫陽真人運起神識,仔細的看著眼前一道道劈下來的紫雷,砸在護山大陣上的情形。
“師兄覺得哪里奇怪?”
赤霞仙子也運起神識,聚精會神的看向了眼前的天劫,但天劫造成的靈氣紊亂,讓她根本無法看得清楚。
“師妹你才剛入金丹修為,看不明白也是正常,你別看天劫,要看那渡劫大陣。”
紫陽真人伸出了手,指向了不斷被天雷劈打的護山大陣,不過在紫陽真人看來,渡劫的修士,顯然是把護山大陣當渡劫大陣用了。
“師妹你看,尋常渡劫大陣不會布置的如此之大,籠罩半個蒼山,而且我觀這個渡劫大陣,并非是什么高深的陣法,看上去和普通的護山大陣并無太大區別。
按理說,能夠招來紫雷天劫的隱士大能,不會只布置這種渡劫大陣的,周邊又無人護法,這是其一。”
“其二,這天雷打在大陣之上,只有極少部分的天雷之威,被這渡劫大陣所抵擋,大部分的天雷之威,反而直接穿透渡劫大陣,匯聚在渡劫大陣之中,也正因如此,這蒼山的山水樹木,才能完好無損,天雷之威盡數集中到蒼山頂峰上去了。”
紫陽真人說到這里,搖了搖頭,一臉看不透的表情。
赤霞仙子試探性的問了句:
“師兄的意思是說,這渡劫大陣能吸收天雷之威,讓那位渡劫的修士為己用?”
“不可能。”
紫陽真人斬釘截鐵的說到:
“先不說這渡劫大陣根本就沒有吸收天雷之威,倒是一直有抵擋,只是太弱根本擋不住,那些天雷打下來之后,并沒有直接破壞渡劫大陣,反而像是直接將靈氣從頂部灌入,匯聚其中。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故意在引雷修行一樣。”
“引天雷修行?!”
這下赤霞仙子繃不住了,隔著層紗都感覺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這更不可能,從未聽說有拿天雷來修行的,這天劫也不是想招就招的。
或許是渡劫的那位前輩,道行修為實在高深,這紫雷天劫在他眼中都不算什么,才會讓我有這樣的錯覺吧。師妹,我們先遠遠的看著,切莫靠近。”
“是,師兄。”
兩人說完話,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眼前天劫的壯觀景象,讓兩人心驚肉跳不已。
不過這是在太瓊門護山大陣的外面,而在護山大陣的保護范圍之內,天雷的威力和效果,就是另外一副景象了。
整個護山大陣,如同一層蛋殼一樣,從半山腰開始,將蒼山包裹起來。
紫色的天雷擊打在護山大陣上,整個護山大陣都被打的晃動不止,而在護山大陣內,紫色的雷電并未消散,而是順著整個護山大陣不斷的蔓延,就像是落在玻璃窗上的雨水,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條條的水痕一樣。
不得不說,不提那轟隆隆的聲響,還有滲人的不斷落下的雷電,光是看這個風景的話,還是很漂亮的。
此時清明已經提著自己的小板凳,走到了房屋的外面,找了一處靠墻的地方坐了下來,兩腿并在一起,抬頭欣賞著眼前的美景,身上披著河圖給她的掌門衣服,那是河圖怕她著涼給她的。
清明的臉上,絲毫沒有身處天劫中心該有的危機感。
而清明之所以沒有正常人該有的常識,說起來都還是因為河圖的原因。
河圖盤坐在房間內,雖然十年間已經無數次看到這樣的情形,但他的內心還是忍不住的緊張,即便他看到清明小師妹此時的心情。
心情:150
(基礎心情值+50;練氣練功一小時+5;吃飽了+5;神獸逃走了+15;爹爹沒有回來的第十年-10;來了兩個礙事的人-5;和掌門師兄在一起+30;打雷+60)
因為河圖知道,這是天劫啊!
尋常打雷下雨能整成這樣?你說偶然一次,還能解釋成大自然鬼斧神工。
但是十年了,隔幾天就來一次,還照著河圖頭頂的位置劈,還每次劈完九十九道才散去,這是自然現象?
河圖是打死都不信的。
看看護山大陣給劈的,雷電密布護山大陣的樣子,是很漂亮,但河圖心里慌啊。
那破敗的山門看到了嗎?都是這十年給天劫劈的,至于這護山大陣為何這么牛批,能扛十年天劫,河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十年之前,師父還在蒼山的時候,半山腰的山門,還是非常雄偉壯觀,而現在,已經快要隨時倒塌的樣子了。
第一次天劫,是在師父離開后的第二天夜里出現的。
至今為止,河圖都無法忘懷,第一次天劫的那一夜,自己抱著不過才一歲,被天雷嚇得哭鬧不止的小師妹,縮在床底瑟瑟發抖的情形。
真不是河圖膽子小,任誰遇到這場面,腿都站不穩的。
不嚇尿,那已經是河圖竭盡所能,為了不給紅旗下成長的人們丟臉才做到的。
本以為是意外,哪想到從那天開始,一發不可收拾,隔個三五天就來一次。
一開始,河圖猜測是不是太瓊門沒了師父坐鎮,風水變得不好,還抱著小師妹想搬家。
但他發現那雷云就跟著自己頭頂移動的時候,就縮著腦袋回屋里去了。
走出護山大陣,怕不是就要被五雷轟頂,成灰了還要被風吹一吹。
為了不讓小師妹感到害怕,河圖一直沒說這是天劫,只說是普通打雷,有護山大陣保護,傷害不到我們。
幾次天雷一來,噪音是大了點,但小師妹看到打雷的時候,護山大陣這么漂亮,就跟開了炫彩燈光一樣,久而久之,她甚至有點開始期待天劫。
一到天劫的時候,還搬個小板凳坐出去看,一開始河圖還會往屋子里拉,后來也不拉了,反正拉不拉都一樣的。
想到這,河圖一陣唏噓。
十年了,算上這一次,總共九百九十九次天劫了。
說好的機緣99呢?難道這個機緣就是引天劫的概率?
硬要說天雷粹體,河圖也沒覺得自己經歷了這么多次的天雷之后,身體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吃喝拉撒照樣一個不能少,練氣八百多萬了,還依然是練氣,境界沒有半點提升。
更沒見到自己青春永駐,永遠十七歲,該長大還是長大。
甚至剛才還拽了一根白頭發,家里沒米,急的。
憑良心說,河圖覺得自己真的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或許上輩子干了不少,對不起自己億萬萬的子孫,但是這輩子,為了修行,為了成仙,為了長生,那河圖真的是憋足了勁在跟著師父修行,高考最后一個月都沒這么認真過。
至于你說自己和小師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十年之久有沒有干什么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事情……
我河圖對天發誓!
雖然小師妹很可愛,但是她三歲之后就分床睡了,除了小時候給換尿布,那是從來沒做過什么過格的事情,別說做了,就算是看都沒看過。
小師妹四歲之后洗澡,那是進都沒進去過,忘拿衣服都是直接扔進去。
如有半點虛假謊言,天雷轟頂!
“掌門師兄,護山大陣……沒了?”
河圖還在內心暗暗發誓,小師妹清明卻已經站了起來,抬手指了指黑壓壓的雷云。
而在這片雷云與河圖清明之間,原本承載著河圖全部希望和安全感的護山大陣,已經變得幾乎暗淡的看不見了,當河圖抬頭看過去的時候,那帶著最后一絲倔強的護山大陣,在天雷的招呼之下,仿佛發出了最后一聲解脫后的呻吟……
然后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見。
而頭頂的雷云,卻有紫色的光芒不斷的集聚。
不知道為什么,河圖內心唉嘆了一聲,有些惋惜,那種心情就好像發現護山神獸跳崖自殺后一樣。
甚至不自覺的自言自語了一句:
“辛苦了……”
但轉頭一想,不對勁啊!
“快跑——!”
河圖就來得及對清明小師妹大喊一聲,頭頂上轟隆的巨大雷鳴和紫色的天雷已經同時降下。
河圖還來不及反應,渾身上下都被紫色天雷籠罩其中,那紫色的天雷并未像先前的天雷一樣一閃而過,反倒是像是一道紫色的光柱一樣,源源不斷。
河圖被電的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之中,身上的白色修行衣衫盡數撕毀,化為粉末。
天雷的威力,沖擊開來,連帶著房屋與地板的磚瓦地磚都升騰而起,那些磚瓦升騰半空,又轉瞬間被紫光湮滅粉碎。
天雷的威力,順著整個太瓊門的地磚密布開來,雜亂的電弧,圍繞著河圖盤旋閃爍。
那紫色的光柱也并未持續多久,數秒之后便消失不見。
而在蒼山頂上的雷云也在這最后一擊之后,很快消散開來,原先漆黑的天空,再一次微亮了起來。
隨后,便是淅瀝瀝的雨水,透著寒意,漸漸的連成一線,像是一道帷幕一般。
河圖趴在地上,臉貼著地面,身上沒有半點布料,沒有動彈。
他渾身冒著白煙,偶爾可見紫色的雷光,在他的身上發出噼啪的細微聲響。
雨水落在他的后背的皮膚上,略微彈起水珠,在他背上匯成一股股水流,順著肌膚流下。
原先的房屋,已經從中間被轟出了一個大洞,剩下的部分,也因為失去了支撐,在傾盆大雨中轟然倒塌。
煙塵在雨幕中,并未揚起多高,清明看著眼前的一切,水滴順著她的臉頰落到下巴。
似乎是雨水混入了眼中,她的雙眼有些微紅,卻并未抬手擦拭雙眼。
清明一步步的走到了河圖的身邊,跪在了河圖的身邊,低垂著頭,隨后將自己身上的日月袍披在了河圖的身上。
她看到掌門師兄睜著眼睛,眼珠子一動不動的望著自己,她伸出手,想要將掌門師兄死不瞑目的眼睛合起來,但是掌門師兄說了一句:
“你干啥?”
清明的心情,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掌門師兄沒死+10086
(開書第一天,當然是少不了加更的。每天兩更固定,凌晨十二點,中午十二點,所有加更放在晚上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