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縣西北郊十里外,中軍大營里。
陸過笛將軍還在中軍大營內喝酒,他調來沙縣已經有兩月了。
前任駐防的將領被派去了別處,現在換成了他在這里。
本來沙縣這地方是沒什么人口,更沒什么油水。
但后來沙縣的父母官得了失心瘋,據說天天尋死要活的跳河,叫嚷著要找一個青樓女子。
在陸過笛眼里,覺得那人就是個撒比,什么女人能比自己命重要?
這父母官當然得換了,換了一個慫包上來。
陸過笛接觸過兩次,給了一些好東西,那慫包倒是不貪,就是謹小慎微,可以說是膽小了。
這就給陸過笛發揮空間了,他漸漸利用軍隊職務便利,人員充足的優點,開始撈油水了。
雖然現在大楚和大吳開戰,軍費糧餉都有增加,但陸過笛覺得那些不夠,沙縣人口現在提供多的,適合撈油水。
這年頭來錢快的,無非就是嫖和賭。
嫖這方面,窯子還真的不算特別來錢,青樓那叫來錢的啊,文人才子一擲千金,可不是說說的。
但陸過笛沒那方面的人才和人脈,就不多想了。
賭,陸過笛很拿手。
找地頭蛇,收小弟,打點官差衙門,光明正大的賭坊就開起來了。
光賭還不夠,還得放貸,利息要高,最好高的別人還不起,給人家田畝,房產都拿來才好。
這些也不夠,沒關系,賭徒是不會收手的,一無所有了,你不還有人嗎!
家里人啊!老婆,孩子啊,只要不是太老的,那都有用啊。
女人能賣窯子,孩子也能賣錢!
當然,這些瑣碎的事情,陸過笛并沒有親自去處理,有地頭蛇代辦了,他負責補缺補漏,看看還有哪方面的油水沒撈到,然后就是坐著收收錢了。
來沙縣幾個月,陸過笛可以說,賺的那是笑口常開啊。
他卻全然不知,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他正喝酒,外面傳來騷動,有兩人直接闖進了中軍大帳。
陸過笛將軍一愣神,卻見到是一個穿著道家修行服的男人,還有一個穿著白色衣衫,雖然戴著面紗,但光看那奪人心魄的眼睛,還有曼妙身姿,就知道此女絕對仙品啊!
那男人的左手還和那女人的右手手腕,用一條腰帶拴著,牽在一起。
陸過笛本來對于這兩人直接闖進來還有點怒氣,但現在卻是哈哈大笑:
“很好!很好啊!沒想到這沙縣也能找到這等極品美女,賞!重賞!來人吶!”
那將軍喊了兩嗓子,結果半天也沒見到有人來。
“人呢?近侍何在?”
“別喊了,人都被本仙子定身了。”
仙兒似乎是覺得他嗓門太大,煩得很,出聲說道。
“你們是何人?”
陸過笛將軍一下子走到了自己案前,將放在邊上的佩劍抓在了手上,就算是再草包,也知道情況不對勁了。
“來收你命的。”
河圖將手里拿著的煙花給放到了地上,再看看外面天色,已經不早了,快黑了。
“本將軍問你們,你們是何人!”
陸過笛情緒有些激動了起來。
“為了讓你死的明白點,也好叫你知道,我不是冤枉你。”
河圖將一個賬本丟在了陸過笛腳下,隨后又看向了案前的另外一本賬本,說到:
“這應該是你經營賭坊所得的賬本,還有你桌子上那一本,應該是同樣的,方便對賬用。”
陸過笛眉頭一皺:
“你們是禁府的人?禁府查到我頭上了?我可跟你們府上的總管,關系好的很!”
“不好意思,不是禁府的人。”
河圖朝著陸過笛走了過去:
“只是遇見有人活不下去,某些人太過分,覺得應該順手給別人一條活路,給某些人一條死路的人。”
“你……”
陸過笛還要說話,卻見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遠,自己變得越來越高,隨后落到了地上。
沒有頭的身體噴著血,倒在了地上。
站在身體旁邊,剁飛了他頭顱的,卻正是方才一直沒有說話戴著面紗的女人。
那噴涌的鮮血,竟像是躲著她一樣,沒有一滴碰到她的身上。
“你怎么動手了?”
河圖看著仙兒竟然先一步出手殺了陸過笛,皺著眉頭問到:
“這修士殺凡人有天譴,涉及紅塵俗世還有因果,你們邪魔外道難道跟別的修士都不一樣?”
“當然是一樣的,只是我看到甄掌門你殺了這么多,我一時也是手癢癢,身為邪魔外道,怎么能殺的比你們正道少呢。”
仙兒笑了笑說到:
“至于因果,都算在甄掌門頭上了。”
“你倒是看得開,等你天劫都過不去,看你還能否笑得出來。”
“甄掌門殺了這么多,不也過不去天劫?”
“我渡了999次天劫。”
“甄掌門莫當我是三歲孩童。”
幾番對話之后,河圖也沒有說什么,提著煙花,轉身走了,跟在后面的仙兒,就開始一直詢問了。
“甄掌門,你殺了這么多人,那些賭坊就能關了?”
“能關,明天太瓊門仙人砸賭場的消息就會傳開,他們不關也得關。”
那么多求長生的人,或是富貴,或是武林高手,但凡有半點跟仙人有關系的消息,他們都不會錯過,仙人不喜賭坊這個消息,他們也不會錯過。
“甄掌門想靠那些求長生的人?那我不是很懂,為何不直接給山下的人送信,讓他們去對付這些賭坊的人呢?”
河圖沒有說話。
“甄掌門,你殺了這些人,只能換來沙縣一地太平,那其他地方的呢?甄掌門也都要去救嗎?”
河圖還是沒有說話。
“這天下這么大,甄掌門你能救的過來嗎?況且這因果可是很玄乎的東西,我輩修士,能不碰便不要碰,你還殺了那么多凡人,無關對錯,都算是甄掌門頭上的天譴,以后渡劫都要難得多。”
河圖還是沒有說話。
“甄掌門,沒看出來,你身為一名修士,竟然如此有善心啊,就是有點泛濫,以后每個凡人有難,你都要幫一幫,還要不要修仙了?”
仙兒在河圖后面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河圖皺著眉頭可算是回了一句:
“這些都是你師叔問過你的話吧?”
仙兒愣住了神,猶豫了一下才說到:
“甄掌門,你會讀心?大卜算術?”
“我會開掛。”
河圖說完,這次輪到仙兒沒有回答了。
不過河圖選了一處山頭,將自己和仙兒手中綁著的腰帶解開來,隨后將仙兒放了下去,自己卻站在磚頭上,說到:
“你問的那些問題,就算是圣人也回答不了你,至于我會這么做,因為我甄河圖……”
河圖長衣飄飄,迎風而立,身后夕陽已落,夜空正順著天幕而落,僅剩些許的火紅。
仙兒站在山頭上,望著眼前微微前傾身子的河圖,夜幕下,就聽他說了四個字:
“自在逍遙。”
磚頭慢慢飛高,漸漸遠離的河圖說了一句:
“你走吧,哪來回哪去,別在我太瓊門地頭上待著了。”
“甄河圖!你就這么放我走了啊?!我可是你師父的女兒!”
仙兒有點不敢相信的望向漸漸飛遠的河圖,卻聽天邊聲音傳來,已是越來越弱了:
“今天我師妹過生日,我要回去給她放煙花,別說你是不是師父的女兒,就算是師父,也得給我走!你這電燈泡有多遠走多遠,別再來找我們了,下次再看到你,我捏爆你的……”
再到后面已經聽不清楚了。
仙兒站在山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張了張嘴,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捏著自己的耳鬢的垂發,回過身子朝著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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