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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秋后算賬

  “參謀”這個詞并不是后世才有的。

  事實上,唐朝后期就已經有“參謀”這個詞了——參謀是唐后期節度使幕僚之一,掌參預謀畫。南制置大使與督視軍馬屬官。遼北面行軍官行樞密院亦有此官。

  當然了,“參謀”真正具有后世參謀的意思,還得等到清末民初。

  清末改革兵制,建立新軍,軍、鎮(師)設此官,掌軍訓及謀劃等事,軍的幕僚長稱總參謀官,鎮的幕僚長稱正參謀官,以下分別為一、二三等參謀官。

  民國軍隊及軍事機關亦置參謀,幕僚長稱參謀長。

  現在,參謀還只是不入流的小官,幕僚中的一種,并且是級別比較低的一種。

  但這沒關系,因為職名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職的職權是什么。

  蔡仍給朱伯良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發明”的參謀制。

  當然了,蔡仍不可能將犯忌諱的跟朱伯良,他只是說一些自己的參謀與幕僚的不同。

  像:參謀的核心職責,是把戰爭指揮者的戰略意圖分解為一系列可執行的戰術任務,為此參謀甚至要下放到指揮(營)一級。而幕僚大多情況下就只能在統帥部,只能在雇傭他們的某一個將領身邊。

  像:參謀制下不僅情報收集和情報分析理效率和更精確,情報的客觀性也大大增加了,而且參謀和其他后世現代職業一樣進行了理性化,職業化,標準化,專業化。而幕僚,能力參差不一,編制不清晰,責任不清晰,跟將軍的關系也在有個人色彩。

  像:參謀和將領是沒有人身依附關系的,任命,晉升,處罰,薪金,等等,從理論上,兩者都沒有關系,(現在參謀由蔡仍來任命、晉升、處罰、發薪金,將來參謀由蔡仍所建的國家任命、晉升、處罰、發薪金),而且,參謀的職位和責任、權力是相一致的。而幕僚則完全不是這樣,私人任用,職責含糊,待遇不明確,幕僚完全靠他們所依附的將領生存和行使權力,簡單來說,幕僚就是他們所依附將領的附庸。

  像:總參謀部是一整個軍政體系,他們不歸將領所管(現在只歸蔡仍管、只歸總參謀部管,將來只歸國家管、只歸總參謀部管)。而幕僚只是依附某一個將領的一個團體,他們只會聽這個將領的。這也就導致,兩者思維方式不同,性質不同,地位和未來的走向也不同。

  像:參謀制是以經過統一訓練的專業性極強的參謀組成的一個理性化的官僚文書制度,不是隨便來幾個幕僚就能組成的草臺班子。

  等等……

  雖然蔡仍只跟朱伯良說了一個大概,但也讓朱伯良看出來了蔡仍這套制度比現有的文官粗暴的統領武將制度高明不知多少倍。

  這讓朱伯良震驚蔡仍的才能的同時,更加慶幸蔡仍能成為他的女婿。

  朱伯良道:“如此說來,子因你的確是需要大量的文人,否則子因你的參謀制怕是難以推行下去……好吧,子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為你招募文人的,至于錢嘛,就算了,你我又不是外人,只要你能好,我比什么都開心。”

  前面蔡仍聽得都挺好的,可這不是外人是什么鬼?

  蔡仍心道:“難道他還想讓我做他女婿?”

  果然!

  蔡仍的猜測馬上就得到了證實,朱伯良又道:“子因啊,我就慎兒這一個女兒,只要你將來對慎兒好點,我什么都心甘情愿為你去做。”

  蔡仍剛想再委婉拒絕朱伯良,引路的閤門祗候就突然喊道:“文武分開,準備入殿,不得高聲喧嘩!”

  朱伯良聽言,與蔡仍揮了揮手,然后入了文官一列,蔡仍無奈,只能暫且將此事放下,進入武官一列。

  宋朝的朝會是,文武分兩邊站,文官站左,武官站右。左第一的一般是宰相,右第一的一般是太尉,按官位高低排下去。

  參加朝會的官員們,在禁門外集合好了以后,王黼以下,皆用白紙糊燈籠一枚,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官位,然后舉在馬頭前——燈籠相圍皇城的壯觀景象,被稱之為“火城”。

  王黼最后到達。

  其后,燈籠逐盞逐盞地熄滅。

  蔡仍等文武大臣們進入待漏院等待禁門開啟。

  由于官員進入待漏院的時間較早,待漏院提供酒肉瓜果供應,而且待漏院前聚集著大量早點攤,大臣們可以在這里買點吃。

  蔡仍早上也沒吃東西,于是要了二十個肉包子,邊往前走、邊吃。

  蔡仍吃東西很有特點,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快!

  拳頭大的肉包子,蔡仍兩口一個。

  二十個肉包子,蔡仍不消一會就全都吃完了。

  看見這一幕的一眾武官,無不驚奇蔡仍的飯量和吃飯的速度。

  蔡仍前面的左衛將軍、駙馬都尉曹湜,嗤之以鼻道:“哼!粗鄙!”

  蔡仍從未得罪過曹湜,曹湜也不是針對蔡仍,他之所以說蔡仍粗鄙,完全是……他嘴賤。

  是的。

  曹湜是有名的嘴賤,而且曹湜跟誰都嘴賤。

  除了嘴賤以外,曹湜還粗鄙暴躁,據說連崇福帝姬趙宓金都被他欺負得郁郁寡歡。

  總而言之,這曹湜就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討人厭的人。

  可不論你怎么討厭曹湜都沒用,因為你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曹湜是北宋開國名將曹彬的后人。

  曹彬在北宋統一戰爭中立下汗馬功勞——滅亡后蜀和南唐、伐北漢、攻遼國,他都立功不菲。

  而且,曹彬為人清謙畏謹仁敬和厚。

  在朝廷,曹彬從未違旨,也從未談過別人的過失。

  討伐后蜀、南唐,曹彬絲毫無所取。

  位兼將相,曹彬從不以等第威勢自異于人。

  在路上遇到士大夫,曹彬一定引車回避,從不稱呼手下官吏的名字,每次手下官吏談政事,一定先整冠才接見。

  可以說,曹彬就是北朝一朝推崇的武官的最典范,沒有之一,北宋的文人希望北宋的武官都能像曹彬一樣。

  而且,不僅曹彬優秀,曹彬的后人也很優秀。

  曹彬的孫女成為宋仁宗的皇后。

  曹彬的曾外孫女成為宋英宗的皇后。

  這也就保證了,曹家在北宋一朝,一直長盛不衰,成為北宋一朝無可爭議的貴族。

  曹家貴到了什么程度?

  貴到,趙佶得把他兩個親生女兒榮德帝姬趙金奴和崇福帝姬趙宓金全都嫁進曹家——叔叔曹晟娶了趙金奴,侄子曹湜娶了趙福金和趙富金同父同母的親姐姐趙宓金。

  貴到,即便趙佶聽說,曹湜是個人見人厭的混蛋,趙宓金在曹家過得不太好、不快樂,都選擇聽之任之。

  再加上,曹湜又娶了趙宓金,有了趙佶女婿的身份。

  不僅蔡仍拿曹湜沒辦法,就連王黼、童貫、蔡攸那樣的權臣、寵臣都拿曹湜沒辦法。

  這也就導致了,曹湜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毫無顧忌,毫無他祖父曹彬的清謙畏謹仁敬和厚。

  因此,被這樣的曹湜說“粗鄙”,蔡仍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等以后改朝換代了再跟這個嘴賤的家伙秋后算賬。

  所以,蔡仍假裝沒聽見曹湜說什么,并且故意跟曹湜拉開一段距離,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見蔡仍“慫了”,蔡湜不屑的一哼,心道:“你有才又如何?你能打又如何?你前途遠大又如何?不還得對我曹湜退避三舍?”,然后更加趾高氣昂。

  惹得周圍之人無不大搖其頭,心道:“曹彬何等人杰,怎能有這樣的一個后人?”

  成大事者,有時候就得能忍別人所不能忍,更何況曹湜只是一只跳梁小丑,純熟癩蛤蟆貼腳面,如果真跟他一般見識,麻煩不說,還會叫他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反之,不跟他一般見識,還能彰顯自己氣度。

  至于這句“粗鄙”之仇,等北宋亡了,自己想怎么跟曹湜算,就能怎么跟曹湜算,只要他那時還能活下來。

  走走停停了很久,蔡仍才隨著一眾武官進入文德殿。

  爾后,高級官員以及趙佶點名的官員前去垂拱殿見趙佶,像蔡仍他們這些不夠資格的趙佶又沒主動召見的官員就在文德殿等著趙佶。

  通常情況下,垂拱殿朝會結束后,宰相王黼就會到文德殿宣敕群臣列隊,如果宣布趙佶不坐朝,則馬上放朝。

  蔡仍參加的前幾次朝會,都是趙佶沒來,他們就被王黼解散了。

  其實,宋朝的朝會挺寬松的,就算遲到了,也可以像沒事人一樣溜進去,就和后世的大學生上課遲到一樣,別說皇帝一般不在,就是皇帝在,通常也都會裝作看不到。有些遲到的大臣會被御史彈劾告狀,皇帝一般也不做處理。如果大臣做的太過分了,經常曠工遲到,皇帝就會罰他在家閉門思過。

  這也就導致,像蔡仍這樣的小官,很多時候來參加朝會就是走個形勢、走個過程。

  蔡仍以為今天的朝會也會跟以往一樣,等王黼他們在垂拱殿見完趙佶,王黼就會過來將他們全都解散了。

  只可惜!

  蔡仍猜中了前面,卻沒猜中后面。

  放朝后,就在蔡仍要跟著人群離開之際,一個小太監突然出現叫住了蔡仍:“蔡觀察請留步,陛下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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