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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盜師再現

  宋軍兵敗白溝的消息傳回東京汴梁城之后,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將前兩天傳得沸沸揚揚的大宋第一名妓李師師和崇德帝姬、茂德帝姬、洵德帝姬三位當今帝姬也被盜帥留香“盜”走了一事都給蓋過去了。

  這兩天一直忙著幫趙佶找相好、找女兒的王黼,實在是沒想到,他們大宋的軍隊竟如此不堪一擊!

  “童貫和種師道是久經沙場的統帥和將軍,怎么會在家門口被遼軍擊敗呢?”

  “燕地漢民不是心向中原嗎?”

  “耶律淳怎么會有如此強大的軍事力量?”

  “同樣是宋軍,為何蔡仍的軍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童貫的軍隊卻如此不堪一擊?難道是因為童貫老了?”

  “是不是向官家進言,由蔡仍取代童貫擔任統帥?”

  就在王黼苦想怎么應對這個變故和怎么向趙佶交代的時候,趙佶將王黼叫了去。

  盡管忐忑不安,可王黼還是在第一時間去見趙佶。

  一進殿門,王黼便看見趙佶怒氣沖沖地將一份奏章摔在地上。

  這兩天著實是讓趙佶窩心!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直老老實實在醉杏樓里待著的李師師,和她的兩個侍女吉祥、如意,憑空就消失了,醉杏樓的墻上留下兩句詩:公子伴花失美,盜帥踏月留香。

  這簡直跟當年趙元奴失蹤的情形一模一樣。

  實話實說,趙佶早就對李師師不感興趣了,他甚至已經有一年多沒見李師師了。

  可即便這樣,那個什么盜帥留香也不能“偷”走李師師!

  要知道,李師師可不僅僅是一個女人,她還是一個帝王的臉面,“偷”走李師師,那可不是在偷人,而是在打他趙佶這個皇帝的臉!

  更可恨的是,那個什么盜帥留香“偷”走的還不僅僅是他趙佶的女人,還有他趙佶的女兒,而且還不只一個,而是三個——跟趙元奴和李師師一樣,三人連同她們的侍女也憑寧就消失了,其住處的墻上也留下兩句詩:公子伴花失美,盜帥踏月留香。

  這也太可恨了!

  趙佶發誓,他一定要找到這個盜帥留帥,然后將他千刀萬剮!

  然而——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在這個讓趙佶鬧心的當空,竟然傳來了,宋軍大敗一事!

  這就更讓趙佶大發雷霆了!

  梁師成趕緊蹲下將奏章撿起,然后小心翼翼的將奏章放到御案上。

  趙佶看也不看梁師成一眼,就質問王黼:“你知不知道咱們大宋的十萬大軍在白溝河被三萬遼軍打敗死傷殆盡?朕每年花幾千萬緡養軍,不想只養出這些廢物來,丟人都丟到國外去了!”

  趙佶的臉色陰沉,說話聲音也變了調,一點都不像平時那么柔和。

  王黼的心里咯噔一聲,隨即連忙說:“官家息怒……不可能死傷殆盡吧?這是誰的奏章如此夸張?”

  趙佶看了梁師成一眼。

  梁師成立即會意,然后將奏章拿給王黼。

  王黼接過奏章,低頭一看,原來是知真定府沈積中的。

  王黼道:“沈積中這個人向來好賣弄文采,善用夸張,官家不必信以為真。”

  沈積中原任戶部員外郎,是王黼將他提拔起來派往真定府的——王黼本想讓沈積中去河北好好打探一下遼國內部動靜,為北伐收復燕云出力邀功,誰知他卻屢次上奏呼吁“遼不可伐,金不可鄰”,與朝內反對北伐之臣遙相呼應,引起童貫強烈反感,王黼對沈積中也很厭煩,早就想找個合適位置將他調離。

  王黼又道:“臣估計童太師的奏章也應該快到了,且看看他是怎么說的。”——王黼覺得,他們宋軍雖然失利,但戰果不可能像沈積中所說的那么嚴重。

  不久,銀臺司果然將童貫的奏章呈送了過來。

  童貫的奏章共三篇,全都是彈劾——一篇彈劾種師道,說種師道:“天姿好殺,臨陣肩輿,助賊為謀,以沮圣意。”,一篇彈劾和詵,說和詵:“不從節制。”,第三篇彈劾高陽關路安撫使兼河間府知府侯益,說他:“探報不實。”

  王黼很快就領會了童貫的用意。

  王黼心道:“童貫這是想讓種師道與和詵承擔此次兵敗的責任啊。”

  王黼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還是按照童貫鋪設的路走對他更有利,于是馬上符合童貫說:“官家,太師在奏章中講得很清楚,都是種師道與和詵二人沒把咱們大宋的大軍帶好,才遭此失利的。如果他們能遵照官家的謀劃,認真執行巡邊三策,情況就絕不會至此。為正軍法,臣建議將此二人流放嶺南。”

  趙佶對種師道在河北的表現很失望,不,應該說非常失望!

  但趙佶轉念又一想:“種師道可能是太老了,已經不適合統兵了。”

  念及至此,趙佶問王黼:“種師道今年七十多了吧?”

  梁師成搶著回答說:“已經七十二了。”

  趙佶輕嘆一聲,道:“人生七十古來稀,他都七十二了,就不要流放了,給他降職致仕吧。”

  王黼問:“那和詵與侯益呢?”

  趙佶說:“和詵不是主將,軍事失利不能讓他來承擔主責,不過他作為副都統兼雄州知州,也不能脫了干系,將他調離雄州降職處分,侯益也同樣降職處置。”

  不得不說,趙佶雖然昏庸,但卻并不是一個苛刻之人,否則絕不會如此輕易的就放過打了敗仗的種師道等人。

  王黼想了想,又道:“童太師今年也快七十了,精力難免有些不濟,陛下看看,是不是讓冠軍侯主要負責收復燕云一事?”

  對于王黼的提議,趙佶很是意動。

  這也正常。

  同樣的率軍北上。

  蔡仍只帶了五六萬人馬,一到云地,就數敗遼軍連收三州。

  再看童貫,統帥幾十萬大軍,一到燕地,就被遼軍連連打敗,喪師辱國。

  這種情況下,趙佶怎么可能不想讓蔡仍代替童貫?

  不過——

  趙佶對此也有一些顧慮,那就是他與黃經臣失聯了已經快兩個月。

  雖然在這兩個月期間,蔡仍始終在跟朝廷聯系,喜訊連連,可原來三天一小匯報、五天一大匯報的黃經臣突然間就沒了消息,還是讓趙佶很不放心!

  趙佶不是沒派人去詢問過。

  可趙佶派去的人,全都如石沉大海一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一點消息都沒給趙佶帶回來。

  蔡仍倒是提起過一次,說黃經臣年紀大了,加上有些水土不服,到云地沒多久就病倒了,還說云地新復,有很多遼國游騎,經常截殺小股的宋人。

  這雖然也能說得通,可趙佶卻始終惴惴不安!

  因此,趙佶并沒有立即答應王黼的奏請,只說:“讓冠軍侯回京一趟,朕與他談談,再做決定。”

  王黼立即就明白了,趙佶這其實已經動了讓蔡仍統領全局的意思,只不過,他要向蔡仍面授機宜。

  這其實也正常,畢竟是準備將大宋的大半之軍交給蔡仍來統制,趙佶怎么可能不親自跟蔡仍談談?

  王黼應道:“諾,臣這就去通知冠軍侯回京赴闕。”

  言畢,王黼就想下去。

  不想,這時趙佶卻主動問道:“開封府查那個盜帥留香查得怎么樣了?”

  王黼答:“還沒查到。”

  見趙佶皺眉,王黼補充道:“開封府的人說,李娘子的小樓下有一條密道……”

  王黼已經知道了那條密道是通往皇宮的,因此猜到密道必是宮中之人所挖。

  至于宮中之人為什么要挖這條密道,王黼用腳后跟都能猜到原因。

  所以,只是稍稍提了一下,王黼就越過此事,又道:“密道中段有一處地方,明顯曾被人鑿開過,開封府的人將那里又鑿開,鉆出去了之后,進入了一座民居的小樓之中,只可惜,開封府的人去晚了一步,那里已經人去樓空,開封府的人跟那條街上的牙婆打聽后得知,那座民居是半年前賣掉的,買家是一個跑商的中年男子。”

  王黼總結說:“現在,開封府的人初步認定,案犯應該是從那條密道進入樊樓帶走李娘子的,而且是預謀已久。”

  趙佶聽罷,面沉似水!

  遲疑了一下,趙佶問:“有沒有可能是她主動跟人走的?”

  王黼其實也是這么猜的,但他不能直說,他只能含含糊糊的說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趙佶一聽,臉色更不好了,他又道:“那崇德、茂德、洵德呢?”

  王黼道:“開封府的人查到,三位帝姬已有至少兩個月沒露面了,前幾日,也就是上月十九,嘉德帝姬派人去邀請三位帝姬參加茶會,派去的人就沒有見到三位帝姬,只有一個陌生的侍女與嘉德帝姬派去的人見了一面,將嘉德帝姬派去的人給打發走了。”

  王黼又道:“開封府的人大膽猜測,三位帝姬可能早就走了,有人冒充她們在她們生活的地方又住了一段時間,李娘子那里可能也是一樣。”

  趙佶聽了,一拍御案,厲聲道:“查!必須給朕查清楚,這個盜帥留香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查不清楚,開封府的人全部革職查辦!”

  就在這時,銀臺司的宦官又來稟報:“官家,童太師又有奏章呈上來。”

  銀臺司的宦官立即又補充了一句:“六百里加急。”

  趙佶一聽,心就“咯噔”一聲!

  童貫彈劾種師道、和詵、侯益,稟告白溝之敗,都沒用六百里加急,那么什么事值得童貫用六百里加急?

  趙佶接過童貫的奏章,然后逐字逐句的讀了起來。

  越讀,趙佶越震驚!

  越讀,趙佶越難以置信!

  趙讀,趙佶的神色越扭曲!

  王黼、梁師成見狀,心知必有大事發生了,而且這大事還很可能不是好事。

  看完,趙佶用盡全力將奏章扔到遠處,暴怒道:“奸佞!奸佞!奸佞!虧得朕如此重用你!不計你年少,屢屢超擢你!你就這么回報朕!就這么對待朕!奸佞……”

  修道的趙佶,絕對是一個好性格的人,輕易不會動怒,甚至就連種師道、和詵等人在前線打了敗仗喪師辱國,他都還體諒種師道年老,體諒和詵不是主將,并沒有重罰種師道、和詵等人。

  這樣的趙佶,能發這么大的火,絕對是有大事刺激到了趙佶。

  王黼和梁師成不著痕跡的互換了個眼神。

  梁師成輕手輕腳的去將童貫的奏章撿回來。

  而王黼則道:“官家還請保重龍體,什么都沒有您的龍體重要。”

  不想,王黼這關心的話捅了馬蜂窩,趙佶竟然沖王黼來了,他冷聲道:“你對蔡仍這個奸佞了解嘛,竟然保舉他,當初,朕若不是聽了你的一面之詞,焉能叫蔡仍得勢,叫蔡仍如此背叛朕,叫蔡仍如此辱朕!”

  一聽這話,王黼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與此同時,王黼,包括梁師成,頓時就明白了,事情的源頭是蔡仍。

  梁師成眼珠動了動,然后他沖一個小太監招了招手。

  那小太監見狀,立即端來了一杯茶。

  梁師成接過茶,然后輕輕的放到了趙佶的御案前,同時說道:“官家息怒,蔡仍藏得太好了,誰能想到他狼子野心,這事……也不能全怪太宰。”

  聽梁師成這么說,趙佶一想也是,他也沒看出來蔡仍竟然如此奸佞,所以此事也不能全怪王黼,要怪就怪蔡仍隱藏得太深了。

  見趙佶怒火平息了,王黼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官家,不知蔡仍他……”

  趙佶沖梁師成擺擺手。

  梁師成見狀,將童貫的奏章拿給王黼看。

  王黼看過之后,也是一驚,他道:“如果童太師所湊不假,那蔡仍捉了遼主又將遼主放了,還霸占了所有的遼國皇室之女,真是狼子野心了。”

  趙佶深吸了一口氣,道:“童貫雖然與蔡仍不和,但應該不會在此事上誣陷蔡仍的。”

  王黼眼珠動了動,然后獻策道:“官家,快派人去看看蔡仍的家眷還在不在,若在,趕緊控制起來,用以制裁蔡仍,若不在……那就說明,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蔡仍恐怕真要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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