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轟然碎開，碎片四散。
周玄耳邊隱隱傳來一聲幽怨的哭聲。
聲音有點像是落頭氏，但又年輕一些，似乎訴說著什么。
忽然，黑氣中出現一個蒼老的影子。
周玄一眼認出影子的真實樣貌。
“張伯？”
張伯緊閉雙眼，身軀呈現半透明形態，黑氣縈繞在張伯周圍。
“他陷入了幻境，恐怕有生命危險，一旦完全陷入魔染，屆時將化成鬼物。”老鬼說道。
“能不能救回來？”
“可以，我試試看！”
老鬼一指點在張伯額頭上。
嘩啦！
場景變換，時空流轉。
周玄和老鬼來到另外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此時正處白天，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奇怪的是人們對憑空出現的兩人并不在意，甚至可以說看不見。
一些行人甚至從周玄身邊穿過去。
周玄也碰不到這些行人。
“這里是哪？”周玄問道。
“這是此人的精神世界。”老鬼說道。
“精神世界？”
周玄看著周圍，街道確實是江南郡的街道，不過有些細節和現在的不相同。
此時，一匹駿馬在街上奔馳，行人紛紛避讓。
駿馬之上坐著一名英俊瀟灑的男子。
此人身穿青衫，樣貌周正，眼神猶如出鞘的寶劍，年齡大概二十多歲。
“張伯？”周玄認出了該男子。
此人樣貌和張伯有些相似，想必是年輕時候的張伯。
兩人一路跟著張伯來到一處府邸。
這座府邸很是氣派，門外兩只石獅子栩栩如生，旁邊站著兩排護衛，個個身著鎧甲，威武不凡。
“少爺！”
見到張伯回來，兩排護衛齊聲說道。
張伯點了點頭，隨即翻身下馬。
周玄兩人跟著張伯走入大門，大門內部充滿著歡聲笑語。
張伯的兄弟姐妹，父母長輩住在這個龐大的府邸之中。
小院子里還有幾個光屁股的小孩打鬧。
所有人見到張伯都熱情的打著招呼。
張伯冰冷的臉頓時化解，從懷中拿出蜜餞遞給小孩，對著路過的親朋好友打招呼。
“這里是張伯的家？”周玄心想。
據說張伯因為魔染殺掉自己家族的人。
無法想象，這幅熱鬧的場景，以后會變成一副人間地獄。
也終于知道張伯為什么忍受釘子植入身軀的痛苦，身軀痛苦遠遠不足慰藉心靈。
“開始了！一旦沉迷于其中，那將再無回頭之路。”
老鬼緩緩走到張伯面前，張伯依然沒看見老鬼。
隨后，老鬼伸出手，手指醞釀著一點金光，金光沒入張伯的額頭。
“啊！！！！”張伯捂著腦袋，神情痛苦。
咔嚓咔嚓！
周圍景象猶如鏡子一般破裂開來，歡聲笑語的人們紛紛灰飛煙滅。
嘩啦！
白天變為黑夜，府邸內的景象變成一片血腥地獄。
鮮血染紅了地面，隨處可見斷肢殘骸。
張伯的模樣由年輕變為老朽，變成周玄熟悉的模樣。
“這是……”張伯神情迷茫，眼前這個景象，勾起了心中不好的回憶。
張伯轉過頭來，看著周玄，疑惑道：“你怎么在這？我不是死了嗎？”
張伯恢復了記憶，周玄前腳剛走，云天鳴上門拜訪。
然后騙出玉牌的口訣，將張伯等人殺死。
不過，云天鳴沒有想到張伯死后的靈魂居然附著在玉牌之上。
周玄毀掉玉牌才解放出來。
聽到周玄敘說的前因后果，張伯聞言苦笑。
自己一生小心謹慎，結果還是被騙了。
世道黑暗，即使張伯這種老油條也付出了生命代價。
“你們是來消滅我的？”張伯問道。
“不是，我來點化你。你的魂魄本應消散，機緣巧合與怨恨結合在一起。若能保持心智，必定踏上一條鬼道修行之路。”老鬼說道。
張伯的經歷與自己有些相似，或許經過一番培養，張伯可以走自己的道路。
老賈也算是有了傳人。
“點化？”張伯微微一笑，隨即走到一具尸體面前。
這具尸體是一個嬰兒，嬰兒腦袋塌了大半，白花花的腦漿流了出來。
這名嬰兒是剛才院子中奔跑的兒童之一。
方才那副景象其實是張伯的幻想，幻想之后的日子。
這個嬰兒其實是張伯的孩子。
張伯緩緩蹲下，拿出一個撥浪鼓，自顧自說道：
“當日在城外義莊修煉，回來順路買些玩具甜點，本來想給孩子當做周歲禮，未曾想，一睜眼便是天人永隔。”
“后來，云都尉前來，我讓他將身軀三百六十五大穴以木釘刺入，封住修為，日夜遭受凌遲之苦，只有這樣，才能忘掉這一切。”
張伯原本是凝神期的高手，同時也是靖天校尉。
從這件事之后選擇自斷前程。
將撥浪鼓放在嬰兒旁邊，張伯看向老鬼。
“前輩，你既然有本事將我點醒，應該也可以讓我永久沉淪于此…”
“你確定？”老鬼問道，“以后你將會永久沉淪，永無回頭之日，再也無法得窺真實。”
“真真假假，并不重要。”張伯苦笑。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有時候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決定了，讓我永淪幻境，人世已經呆夠了。”張伯深深嘆息。
“好！”老鬼點點頭。
隨后，張伯轉頭看向周玄，笑罵道：
“我知道你小子可以學很多法術，義莊東南墻角底下三米處，埋藏著張家絕學，好好使用，不要埋沒張家名頭！”
“一定不辜負。”此情此景，周玄也不想再多說什么。
“還有，每年清明，義莊西南方向，記得派人給我們掃墓，多燒點紙錢。”
“北大街老李家的果脯不錯，每年供一點…”
“還有…，趕尸是正道，不要侵害他人性命煉尸，否則必遭報應，永不超生……”
張伯絮絮叨叨，像一個囑咐后輩的老頭。
此時，老鬼攤開手掌，一縷金光從張伯額頭射出，重新回歸老鬼體內。
黑夜變為白天，張伯再次變回年輕，再次看不到周玄兩人。
“爹！”
小孩子見到年輕的張伯，立即撒開腳丫撲了過來。
“再見！”周玄笑道。
隨后與老鬼身影一起變淡。
幻境崩潰，回到現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