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江屬于長江的分流,再往上走就是長江。
每年都有無數的魚從這里遷徙到長江,所以這里的漁民是最多的。
此地盛產長江鯽魚,長江鯽魚肉質鮮美,市面上的價格很貴,因此吸引許多漁民過來打魚。
全盛時期,這里的船估計都比魚還多。
人多競爭力也就強了,以前打魚的規矩是網不過三指,人一多之后,這個規矩就形同虛設。
有一個人,這個人名為劉三。
劉三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漁民,他的父親、爺爺都是漁民,已經不知傳了多少代了。
劉三這個人很有意思,他與別人不同,別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他是一天打魚,三天曬網。
如果收成多到還罷了,關鍵是還比別人少。
而且此人性格很怪異,通常只有在晚上打魚,晚上打魚也不認真,因此收成很慘淡。
劉三對此毫不在意。
他會趁著夜色在甲板上喝酒,把月光當作下酒菜。
每當喝到酣暢淋漓的時候,他甚至將剩下一部分酒倒入水里。
嘴里念叨著自編自創的小曲子。
“魂歸來兮,魂歸來,水神水鬼,暢飲好酒。”
如此行徑自然引起他人的注意,很多人感到好奇,前來圍觀,不過次數一多也膩了。
再加上劉三說的話也有些滲人,日子一長晚上便沒有人打魚。
這條江水在晚上只屬于劉三這個人。
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劉三這個人仿佛改頭換面了一般。
每次打魚收獲漸豐,數量是其他人的數倍,因此攢下豐厚的家底。
如此行為也吸引了其他人過來晚上打魚。
可是無論別人用什么方法,出多大的力氣,放很細的網,都始終無法釣到魚。
而且晚上漆黑一片,有幾個人甚至因此落水,以往水性熟練的漁民居然連掙扎都沒有就死了。
久而久之沒人過來,只有劉三還在原地打漁。
面對這種情況,其他人紛紛感到好奇,除了有一名好事者暗中跟蹤劉三。
發現劉三每天晚上都會拿酒水來江中祭拜水神,劉三自言自語被好事村民聽到。
聽到劉三的話,村民嚇得拔腿而逃…
當老頭正想說的時候,一陣陰風刮過來,吹滅了烏篷船中的蠟燭。
張文秀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說道:“沒想到這里淹死過人,總感覺后背有些涼颼颼的。”
“公子不必擔心,世間哪里沒死過人?每一寸土地不躺著幾具尸體?放寬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做壞事,何必擔心鬼敲門。”老頭笑道。
“村民到底聽到了什么?”周玄問道。
老頭緩緩道來,原來村民聽到劉三和水神達成交易。
水神讓劉三每次打魚都能豐收,而劉三則需要隔一段時間送來貢品。
這所謂的供品其實就是人,很多漁民的死亡其實就是劉三動的手腳。
之后劉三的事情泄露出來,受害者家人紛紛上門尋仇。
劉三走投無路直接投入江水。
從此這里流傳著劉三化為水鬼殺人的傳說,時不時還會傳出有人在這里落水的事情。
老頭把故事講完,又是一陣陰風吹來,剛剛點燃的蠟燭又再次吹滅,眾人就回到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之中。
原先覺得沒有什么。
在老頭說完這番故事之后,眾人心里總有些不踏實,三個護衛的手已經放在刀上,準備時刻出鞘。
陰風呼嘯,猶如鬼哭狼嚎。
一陣寒冷襲來,張文秀等書生瑟瑟發抖,牙齒上下打顫,整個人猶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咔嚓!
周三拿出火折子,將蠟燭點燃。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原因。眾人感覺暖和了許多。
“會不會是河面上有強盜劫船殺人,所以營造出水鬼殺死的謠言?”周玄似笑非笑。
“不可能,哪有那么厲害的強盜,分明就是水鬼作亂,因為得罪了水神,所以劉三變成了水鬼。”老頭斷然道。
“當然,也有人說因為漁民趕盡殺絕,觸怒了水神,所以水神才出手殺人。”
“老丈深夜還出來做生意,會不會你就是水鬼呢?哪有一個老頭半夜還出來接客?”周玄目光深邃,隱隱閃爍光芒。
聽到周玄的話,三名護衛猛然把刀抽了出來。
兩名書生嚇得瑟瑟發抖。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一個老頭半夜還出來接客,而且又這么巧接到他們,這分明是有鬼嗎。
難道剛剛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這個老頭?
“完蛋了!”張文秀心中閃過一絲念頭。
從外面的月光照的景色來看,眾人已經來到江中心的位置,什么這里的河水洶涌,深不可測。
即使是經驗嫻熟的老漁民也不敢盲目跳入其中,他們現在被困在這艘船上了。
聽到周玄的話,老頭斗笠下的臉龐露出一些笑容,隨后緩緩抬起頭來。
順著月光,眾人看清楚老頭的樣貌。
這是一張傷痕累累的臉龐,黝黑的臉布滿滄桑,刀疤縱橫交錯,整張臉不成模樣。
“你說是,那就是吧。”老頭嗓子變得干澀沙啞,眼中閃過一絲強烈殺氣。
“殺!”老頭大聲怒喝。
兩根船槳狠狠甲板上一敲,兩根鋼棍從中抽了出來,鋼棍頭部很尖銳,猶如兩根長矛。
長毛散發著閃閃寒光,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話音剛落,老頭微蹲身子,手臂暴漲數分,長矛向周玄擲過來。
與此同時,周玄出手了,他抽出春雨。
春雨爆發一陣金色光芒,金光照亮方圓十丈的事物。
甚至在周玄體表形成一道金色的薄膜,霧氣碰到金色薄膜頓時煙消云散。
面對老頭突如其來的攻擊,周玄面不改色,甚至都沒有多做防御。
而是側過身子,長刀朝著一旁襲擊而來的黑影斬過去。
而老頭的長矛正是對著這道黑影,目標并不是周玄一人。
在金光的照耀下,眾人看清這個黑影的真實面目。
青黑色的鱗片,粗壯如水桶的身子,背部的鱗片像尖刺一樣豎起來,猶如一根根直立的匕首。
這竟然是一個尾巴,尾巴朝眾人拍擊而來。
春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在尾巴上。
叮!金鐵交擊之聲。
鱗片猶如豆腐一般被春雨切開,綠色的血液噴涌而出。
在金光的照耀下,血肉冒出一陣青煙。
與此同時,長矛破空而來,狠狠釘在尾巴上。
不過效果比不上春雨,僅僅是破開鱗片,深入一兩寸。
周玄另一道法術緊隨而來,只見周玄手掐雷訣,眼中爆發出一陣雷光。
一聲雷令響,萬里鬼神驚!
轟隆!
一陣爆炸聲響起,無形透明波動順著手掌發出。
“什么?”老頭瞳孔一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在老頭的感應之中,周玄身上爆發出一陣磅礴氣息,這股氣息充滿了神圣與威嚴,給人一種極大的壓力。
透明波動直接在尾巴上炸出一個恐怖的缺口,甚至可以見到里面慘白的骨頭。
“嗷!!”一聲驚天怒吼傳來。
江面劇烈翻騰,巨浪不斷拍打著船只,眾人猶如葫蘆一般打滾。
只有周玄和老頭紋絲不動。
下一秒,整艘船就要傾覆在這江面上。
老頭身影如青松,一動不動,他手掐指訣,口中念念有詞。
“定!!”老頭暴喝一聲,右腳在甲板上狠狠一頓。
嘩啦!
任憑巨浪再怎么拍擊,整艘船猶如磐石一般不可動搖。
水中的怪物似乎見到奈何不了眾人,再加上身受重傷,恨恨發出一聲怒吼,隨即消失。
看著河底下一閃而逝的龐然大物,周玄不屑一笑,說道:“我當是什么水神,原來是一只成了精的鼉龍。”
如果不是心有顧慮,周玄方才可以打出一道真正雷電,直接將尾巴打斷。
“多謝道友出手。”老頭摘下斗笠,抱拳道。
“你恐怕不是普通的漁民吧?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周玄問道。
“當然!”老頭聲音提高了幾度,朗聲道,“在下乃是撈尸人,干這行不能有名字,真名早忘了,你就叫我水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