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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迷心問供

  聽到方任俠的斥責,方拾舟似愣了下神,眸中神色一下變得狠厲,疾聲道,“你想知曉義母的下落,就好生保住我的性命!護我離開此地,若我死了,你一輩子也別想見著她!”

  語調對方任俠這義父完全沒一點尊重,他就如破罐子破摔般,聲色俱厲,只想將夏晚衣的行蹤當作籌碼,要挾方任俠護他逃生。

  “你.......”方任俠痛心疾首,怎也想不到自幼收養,竭盡心力將之撫養成人的義子會變成如此模樣。

  “逼供的事情,還是讓我試試吧。”風亦飛立馬請纓。

  “你休想!別讓他碰我!”方拾舟驚急高呼。

  方任俠卻已重重的嘆了口氣,讓開身位。

  風亦飛湊上前,蹲下身子,一手就扼住了方拾舟的下巴,與其正面相對。

  方拾舟猶在喝罵不停,“狗賊,你休想從我口中知曉只言片語!.......”

  罵著罵著,語聲驟然變緩,游移的眼瞳一下凝住,不由自主的盯著風亦飛的眼睛。

  ‘攝魂迷心功’風亦飛是練得不怎么樣,但此際方拾舟氣衰力竭,靠的是方任俠貫注的真元護住了心脈,全無抵抗之力,失敗了個幾次,他就著了道兒,目光漸漸渙散,茫茫然的陷入一片呆滯中。

  “夏晚衣現在在哪?”風亦飛發問道。

  “死了.......”方拾舟喃喃答道。

  被迷惑了神智,他已是有問就答。

  聽到這話,方任俠身軀一顫,一個踉蹌,似是天旋地轉般,險些跌倒,所幸高小上搶上前,將之攙扶住。

  “怎么死的?”風亦飛又問道。

  “觸柱而亡。”方拾舟臉上似有了些掙扎之色,眸子里更有了一絲痛苦。

  看起來,他對義母倒是真心實意,在心智被攝住的狀況下,都會有悲痛的情緒。

  風亦飛如是想到。

  “夏晚衣不是跳崖了嗎?”

  “跳崖的不是義母,是我,我著了義母的服飾,易容作了她的容貌,詐作瘋癲,上了折虹山,留下繡鞋錦帕跳崖,以便掩人耳目.......”方拾舟答道。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驚詫,誰也沒想到居然是這么一個答案。

  “你為什么這么做?夏晚衣又是為什么撞柱子死了的?”風亦飛再度追問。

  方任俠身軀震顫,定定的瞪視著方拾舟,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自小孺慕義母,義父只會強加管教,叫我奮發練武習文,我怎么努力,在他看來都是不夠,只有義母愛我,寵著我.......”方拾舟呢喃著說道。

  然后,他說出口的話語讓眾人都為之震驚側目,“.......我愛她,我要得到她,義父在身側,我也只能苦苦克制,可義母終是來到了京師,到了我的身邊,再沒有人能阻止,我耐不住心底的愛戀,借與唐門搭上了線,以他們的毒,控制住了義母的心神,讓她成了我的人,那幾日,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風亦飛臉上肌肉不禁抽動連連。

  方拾舟居然有戀母情結?竟做下了這有悖人倫,喪心病狂的惡事?

  高小上怒目圓睜,“狗賊!師母視你如己出,你安敢.......安敢.......”

  怒極攻心,他已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方任俠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嘴唇直哆嗦,虎目垂淚。

  王小石與方歌吟亦是深為不齒方拾舟的為人行事,眼神發冷,不聽他口吐真言,怎能想到他竟然做下了如此惡行。

  只聽方拾舟繼續說道,“.......卻不知為何,在義父上京為她查看所中毒性后,她突地恢復了神智,趁我不察,觸柱身死,為了欺瞞義父,我只得扮做她,跳下了折虹峰.......”

  風亦飛能想得到,夏晚衣在那樣的狀況下,得知被疼愛的義子玷污了貞潔,是何等的羞憤欲狂,再無顏與丈夫相見,走上了死路。

  心中也是惻然,輕嘆了口氣,“方大俠你節哀,你下不了手,就由我來代勞吧?”

  方任俠嘶聲長吸了口氣,想要開口聲線卻已啞了,說不出一句話來,淚流滿面的撇轉了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這也形同于默認了。

  高小上卻怒聲道,“且等等,問下這狗賊,唐門與其勾結的是誰,這仇不能不報!”

  風亦飛再作問詢,方拾舟如實作了回答。

  最早與他搭上線的已然是個死人,風亦飛還見過,正是死在了權力幫總壇的原唐門主事人唐君傷。

  唐君傷是死了,蜀中唐門也經歷了權力更替,但與方拾舟這條線又接續了起來,唐三少爺唐非魚正是如今的唐門家主唐十五派到方拾舟身邊的援手,什么破門出戶都是虛的,只是掩人耳目之言。

  得到了想要的訊息,高小上再不阻攔。

  風亦飛正待出手,黑光上人忽地插話,“侯爺,還請問詢下他勾結金賊,通敵賣國的事情。”

  這事確該要問問。

  黑光上人急急的令張道靈抄出了紙筆記錄供詞。

  一問才知曉,方拾舟與如今的金國之主完顏宗沐有過段交情,暗中傳信密議好了,待他起事之時,會發兵相助,條件就是割讓鄰近金國的數個州郡,并會奉金國為主,獻上朝貢。

  可惜,方拾舟為人小心,書信都已全被銷毀,能作為證據的也只是他親筆畫押按上了手印的供詞。

  質問金國怕是不成的了,才與金國議和,以如今中原朝廷的國力,實在是不好妄起刀兵。

  黑光上人估摸著,殺了方拾舟,小皇帝也只能將這事暫且擱置下來,隱忍一時。

  日后,總會有機會的。

  打了個響指,風亦飛解去了‘攝魂迷心功’。

  方拾舟肯定要殺,但要他在清醒的情況下死去,死在渾渾噩噩,神智被迷惑的狀態下,那是便宜他了。

  一手按上了他的額頭,風亦飛道,“早知道你很壞,沒想到你這么壞,你實在該死!”

  方拾舟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驚慌失措的高呼大叫了起來,“義父救救孩兒!孩兒知錯了!救........”

  風亦飛勁力一吐,黑霧氤氳而起,裹纏上了方拾舟的身軀,從他周身毛孔滲透了進去。

  呼救聲登時變作了凄厲的慘叫。

  邪詭陰寒的勁力直沖入他的骨髓、血髓、經脈,侵蝕他的身軀。

  方任俠一下像老了許多,變得頹喪無比,卻也沒有作勸阻,任憑方拾舟在無邊痛苦下,化作了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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