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激動的陳友仁,莊繼華只有無奈的笑笑,外交還講真,前世老美為了出兵伊拉克,什么招數沒使,造謠,抹黑,強詞奪理,地痞流氓的招全用上了。可沒想到他的笑又引來陳友仁的憤怒。
剛見到莊繼華時,陳友仁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他對這個敢于還擊英隊的青年軍官很是欣賞,特別是看了他對英國的分析后就更賞識了,一度找到汪精衛和蔣介石要求把莊繼華調到外交部,當然這個要求被蔣介石堅決拒絕了,沒有絲毫商量余地。
“莊繼華中校,你知道嗎?你這是在拿國家的命運開玩笑,這是兒戲,是胡鬧。”陳友仁怒斥道,他現在越看莊繼華越別扭。
莊繼華還沒生氣,廖仲愷卻不高興了,廖仲愷認為找你陳友仁來是為了商議列強的反應,不是討論方案時候合符道德,同時又擔心莊繼華受不了,因此他立刻插話道:“友仁你這就不對了,文革的策略我們還在討論,兒戲還是妙招,現在還不好說。”
“仲愷,你……。”陳友仁指著廖仲愷氣得說不出話來。
“陳次長請不要激動,”莊繼華站起來,他作了個手勢:“在上海,英國人說他們巡捕受到學生的威脅,所以開槍;在漢口,英國人說他們的水兵受到工人和市民的威脅,所以才開槍,在沙基,他們說游行群眾先開槍;在九江,在青島。他們裝備精良的軍隊都受到中國和平市民地威脅;再遠點,辛丑年,八國聯軍入侵中國,可他們的歷史書上記載卻是,西方幫助中國走進文明,類似的還有1840的鴉片戰爭,這世界還有比這更無賴更流氓的嗎?沒有,陳先生。外交家就是要用最華麗的詞藻。為最卑劣的手段辯解。達到最有利的目地。如果所有國家都守道德,這個世界就不會有戰爭。”
說道這里,莊繼華直視陳友仁:“沒有我們地同意他們憑什么他們說停關就停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天下沒這么好地事,”然后又換種口氣說道:“其實我也考慮了,規避列強共同干預的風險。我認為只要我們對列強區別對待。列強中的日本、美國是很樂意看到英國在粵南吃癟的。現在汪主席需要你從專業角度分析此事發生后列強可能采取的對策。”
“對,友仁,收回海關也是總理的愿望。”廖仲愷也勸到,他走到陳友仁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國家貧弱,我們無法用武力收回,變通一下,手段雖然不夠光明正大。可只要能收回海關。下三爛也無妨。”
“嗯,我看沒什么,文革說得對。我們地目的是高尚的,是為國家民族,被點惡名也算不得什么。”汪精衛面帶微笑大義凜然的說。
陳友仁嘆息一聲,知道廖仲愷決心已下,汪精衛已經動搖,自己再反對也無用,他開始仔細分析列強將來的反應,卻發現對莊繼華的無賴,英國人好像還真沒什么好辦法,以公司名義接收海關的部分權力,固然是掩耳盜鈴,可關鍵是停關是你自行宣布的,停關之后商業還在繼續,原本由海關提供地服務現在被公司代替,收費理所當然,國民政府又沒出面。想到這些他不由苦笑了,總理爭了數載沒有爭到地海關很可能就這樣被這個下三爛招數給弄回來了,真是一大諷刺。
想清楚后,陳友仁抬頭看看廖仲愷和汪精衛:“列強會提出抗議,也可能派兵艦威脅,如果能區別對待列強,威脅不會大,也就是說外交上風險有,但不大。”
陳友仁的判斷無疑宣布莊繼華此策可行,莊繼華心中石頭總算落地了,汪精衛也倍感興奮,廖仲愷高興的笑了,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還有件麻煩事。”廖仲愷面帶愁容地,莊繼華和汪精衛聞言不解的看著他,廖仲愷嘆息道:“省港罷工委員會宣布,封鎖香港,所有洋貨均不得輸入。”
莊繼華奇道:“所有洋貨均不得輸入?為什么?”
廖仲愷正色的說:“反對一切帝國主義,洋貨是帝國主義侵略中的工具,因此要禁止一切洋貨,而且洋貨主要是從香港進來的。”
看著廖仲愷的樣子,莊繼華哭笑不得,他完全沒想到以廖仲愷的閱歷見識居然也贊同這種幼稚的行為,沒辦法只好再費一番口舌。
“黨代表,我的好老師,我們是封鎖香港不是封鎖自己。封鎖一切洋貨等于斷絕國家外貿,
業是不利的,廣東的農產品也要往外輸出,所以對農的,這兩不利必然引起農民和商人對罷工的不滿,進而導致反對罷工,缺了他們的支持罷工還能堅持多久?”
“其次,禁止一切洋貨輸入對廣東發展更不利,香港本身沒什么工廠,也沒什么農業,他的收入主要來自轉口貿易,我們現在封鎖香港,外商必然從香港搬到廣州,廣州外貿必然繁榮,外貿繁榮了,政府的稅收自然水漲船高。”
“最后是政治上不利,不利于分化瓦解列強,這我就不多說了,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黨代表,現在您必須說服罷工委員會,規矩改改,只針對英國和香港,其他的不禁止。”
最后莊繼華小心的提醒道:“汪主席,黨代表,您們不覺得罷工委員會的權力太大了嗎?”
廖仲愷正在琢磨如何說服罷工委員會呢,猛然聽到莊繼華的話,不覺有些迷惑:“文革,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罷工有脫離政府控制的可能,”莊繼華諾諾的低聲道:“群眾運動必須控制,否則很可能會變得偏激。”
“文革,你不要再說了,群眾的革命熱情應該支持,況且氣可鼓不可泄,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廖仲愷委婉的批評道。
“對,我們能有目前的局面全是群眾發動之功,即便有些過激,也是可以理解的。”汪精衛也支持廖仲愷,莊繼華卻感到很別扭。
就在這時,白斯同推門進來報告說:“汪主席,陳先生來了。”
“好,請他進來。”
莊繼華趁機對汪精衛說:“汪主席如果沒什么吩咐的話,我就回去了。”
汪精衛點點頭:“本來想留你吃頓飯,知道你那里忙,下次吧,”然后親熱走到莊繼華的身前,握住莊繼華的手說:“川軍整編很多人都盯著,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事成之后國民政府絕不會辜負你的。”
莊繼華當然知道這是汪精衛向他示好,他也假作激動的保證:“請汪主席放心,卑職一定不負重托。”
廖仲愷本想與他一起走,可汪精衛卻把他留下了:“仲愷,公博與你也是老熟人了,一起聽聽他擬定的國民政府組織法。”
莊繼華出門后就感到一陣疲倦,匯報工作卻沒想到又扯出海關一擋子事,宋云飛見他臉色不好便問他怎么啦是不是病了,莊繼華擺手說沒事,就是感到累。想想看,到天下安定還有二十多年,前途兇險萬分,可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為國,那有老前輩們去忙,為己,自己好像沒得到什么好處,他有時還真感到迷惑,這樣窮忙到底值不值得。
“我真該去經商。”莊繼華低聲咕噥道,宋云飛沒有聽清他說什么,只是感到莊繼華心思很重。
莊繼華正要上馬,卻聽到一個驚喜的聲音:“文革!”
扭頭一看卻是李之龍,這可太出乎意料了,莊繼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李之龍。
梅縣之后,李之龍被調回黃埔,從此再沒與莊繼華聯系過,平定劉楊后,莊繼華也打聽過李之龍的消息,只聽說他去了海軍局,連蔣先云也不清楚李之龍在海軍局作什么,莊繼華估計楊其剛知道,可他問楊其剛時,楊其剛卻不愿意說,甚至對李之龍三個字都有點反感,這讓莊繼華納悶不已。
李之龍沖上來就給莊繼華一個熊抱,對這種熱情莊繼華有點吃不消,可他也真切感到朋友的真情。熊抱之后,莊繼華笑罵道:“在田,你小子不能輕點,我可不是潘小姐,不用這么熱情吧。”
李之龍哈哈笑道:“還是這樣貧嘴。”
莊繼華這才仔細打量李之龍,分開幾個月,李之龍黑了,強壯了,一身海軍軍裝讓他更顯英武。
“嗯,不錯,不錯。”莊繼華嘖嘖稱贊:“更英俊,更瀟灑,更漂亮了,看來潘mm是逃不出你的手心了,我是沒什么希望了。”說完,臉上掛滿失望。
“那是.”李之龍順口答道,卻猛地反應過來,作勢欲打:“好小子,找死呀。”
莊繼華笑著攔住李之龍:“走,找個地方聊聊,說說什么時候喝你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