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云他們互相交換一下眼色,熊雄站起來問道:“文兩個法案的具體草本嗎?”
“有一個草本,我給大家”說著莊繼華從兜里掏出準備好的法案,這個法案其實就是前世的中國和美國勞動法的綜合,比如建立工會,確定最低工資,勞動合同,工作時間等等,除了勞工福利,這個時代雖然有保險公司,可卻還沒有社會保險的概,而且社會保險必須由政府出面,在確立對全國的統治之前,社會保險不可能推廣。
這個法案中有很多內容是工會一直追求的,比如降低勞動時間,工會集體談判,工傷保障等等,但莊繼華也設置上線,比如罷工,規定罷工之前必須向政府申請,政府必須在七十二小時內予以答復,過期則算自動承認;若不準則必須有正當的理由,工會方面可以在七日內再行申請;游行也是如此;罷工發生后政府有責任和權力進行調解,更罷工糾察隊的權力進行了詳細規定。
隨后的保護農民法,則重點在限制田租,允許農民組建農會,是人借貸的最高利息標準等等,也沒有限制農會的條款。
這個法案中隱性的東西更多,比如農會,農民有建立農會的自由,也有加入和退出農會的自由,這樣的話,如果農民愿意可以組建多個農會,其次,對農民的定義是農村工作和生活地人。按照這個定義,地主也是農民。
還沒等人提問,莊繼華又說:“還有一個補充法案,私有財產保護法,這三個法案是配套的。”
蔣先云立刻明白,私有財產保護法就是莊繼華防止吃得太多的措施,他清楚的記得莊繼華在桌上畫的兩條線,吃不飽會被餓死,吃得太多會被漲死。私有財產保護法首先就聲明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除國家特殊需要和法庭宣布以外。任何團體不得以任何借口占有他人財產等等。按照這個法案,就排除了蘇俄平分土地的可能,也排除了沒收工廠的可能。
汪精衛神色嚴肅,莊繼華的這三個法案必將在二大上掀起大風波,誰支持誰反對還能難說,方面曾經提出過將最低工資和工作時間作一個政策,可是國民黨中很多人反對,甚至當時的廖仲愷都沒有支持,更何況還限制了農村的地租和利息,國民黨方面地理由是這些東西可以由雙方自由商定。政府不應該干涉。
同樣國民黨曾經提出限制罷工,限制游行的主張,則旗幟鮮明的反對。這三個法案都有兩黨主張的東西,也都有兩黨反對的東西。
誰支持誰反對只有明天才知道。
鮮明的莊繼華風格,任何時候都有制約。
蔣介石沒想到莊繼華居然搞出這么三個法案,而且這么快,他比汪精衛更悲觀,對這三個法案不抱希望。
蔣先云站起來問道:“文革,你能說說為什么要制定這三個法案嗎?要是只通過其中一部。或者兩部,怎么辦?”
楊其剛驚訝的看著蔣先云,蔣先云話里的意思是他要支持這個法案;顯然熊雄與楊其剛的感覺相同,他也吃驚的看著蔣先云。
莊繼華點點頭感激地看看蔣先云:“我解釋一下,二大只是我黨的代表大會,法律應該由政府頒布,但可以由我黨推動,所以我要提交給大會的是加快立法,成立立法委員會地議案。而不是這三個法律草案,這三個法律草案我將提交立法委員會。”
汪精衛和蔣介石同時在心里搖頭。這下莊繼華暴露出經驗不夠的弱點。立法委員會完全可以把草案修改得面目全非,而且可以拖著不辦。
誰知道莊繼華好像猜著他們的心思似的。又接著說:“我將建議立法委員會由國共兩黨人士組成,如果可以再邀請社會賢達參加,每條法律有2/3多數些人贊成,那些人反對,或者立法委員會干脆向新聞界開放,允許記者隨時采訪、旁聽。如此國民可以隨時了解法律制定的進度以及為什么要制定這項法律,這樣也算完成一次簡單的普法教育。”
這下眾人均感迷惑,為什么要這樣?汪精衛和蔣介石都在猜莊繼華的用意,汪精衛撐不住氣,首先開口問道:“文革,你能解釋一下為什么要這樣嗎?”
“好地,汪主席,”莊繼華點頭道:“法律說起來復雜,其實也簡單,法律條文的本質是社會各階層利益的妥協,對弱者的保護,因此制定法律的人最好來自社會各階層,如果說是農工的代表的話,那么國民黨就是商人、知識分子、中小地主以及富農的代表,他們在一起達成妥協,那么資方利益和工人利益,地主利益和農民利益就達到平衡。法律條款也就確定,如果某一方 過于超過另一方,法律條款就不可能制定出,沒有法都不能得到保護。西方法學界有句話,不能保護平民的法律也不能保護皇帝。”
“向新聞界開放目地是讓立法委員會地統治工作積極性更高點,如果他們懶惰了,國民就會知道,就會有人罵他的。”
這個玩笑卻沒有人笑,因為沒有人認為這是玩笑。蔣介石哭笑不得,說莊繼華幼稚吧,這方法還真毒,誰也不愿意在大街上被人指著脊梁骨罵。
“現在制定法律是不是為時過早,是不是等到我們力量更大點再進行。”金佛莊揚聲問道。
“不行,必須現在作,否則將來就會出現難以控制地混亂。”莊繼華站起來。走到臺前,神色嚴肅地說。莊繼華下決心要推動這三個法律的實現,為此不惜與任何人開戰。
這個混亂蔣介石是懂的,莊繼華在昨天給他描述過,汪精衛似懂非懂,蔣先云是懂的,楊其剛卻茫然不知。
蔣介石這時感到自己該站出來表明態度了:“我看沒什么不好,既能保護工農,以后行事又有法可依,應該支持。”
汪精衛卻很慎重。他本能地認為這個議案有可能引起極大的麻煩,二大的目的主要是統一西山會議派導致的思想混亂,維護國共合作,進一步推動國民革命;而莊繼華的議案有可能改變會議的進程,將統一思想轉變為加快立法,而中國地現實是缺少法律精神,法律很難約束兩黨的行為。所以汪精衛想讓莊繼華放棄,至少暫時延后。
“二大的目的是統一思想,維護三大政策,文革。你的議案有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現在提不是很合適,可以放到下次大會再提。”由于蔣介石已經表明態度。
汪精衛也只好盡量以勸解的口氣說話。
下次,下次就來不及了;莊繼華心里說,但他的臉上卻很恭敬的解釋:“卑職認為二大的目地還有一個推進國民革命,立法也是推進國民革命的一種,況且,國民政府成立之后,宣稱以三民主義建設中國。但如何實行三民主義,我黨并沒有提出切實的方略,現在我們以立法地方式告訴尚在觀望的國民我們將怎樣建設三民主義的中國,同時也對懷疑國民政府要走蘇俄式革命道路的一個明確的信號,我們不會在中國復制俄式革命,走的是….中國特色的國民革命道路,也就是三民主義。”
這是汪精衛沒有想到地,的確,按照莊繼華的三個草案來說與俄式革命完全不同。反倒像英美的資產階級革命,特別是私有財產保護法。完全是兩百年前法國大革命的翻版。汪精衛雖然被稱為左派領袖。但本質上還是國民黨的領袖,雖然親共但卻不愿看成投共。西山會議派聲稱要從內部顛覆國民黨,這種說法并非西山會議派首創,相信它的也并非只有西山會議派中人,如果能用這樣一個法案作為回答…….,也許這是一個好主意,汪精衛心里暗想。
第二天,由汪精衛出面說服代表們接受蔣介石的建議,從輕處理西山會議派,給他們改過的機會,這就顯示了汪精衛強大地政治實力,昨天蔣介石說破天也沒人贊同的意見,汪精衛一出馬,立刻獲得通過,大會決議,開除鄒魯、謝持地黨籍,給予林森、張繼、居正、沈定一、石青陽、茅祖權、傅汝霖、石瑛、覃振、邵元沖、葉楚傖等12書面警告;大會給予戴季陶以懇切之訓令,敦促其反省,不可再誤。
這個決議讓伍朝樞非常興奮,他從中看到蔣介石與汪精衛地不同,也再度給他信心。但下午的會議上風云突變。
莊繼華完全沒有想到,堅決反對他地議案是以伍朝樞、孫科為首的國民黨右派,堅決支持他的是。
昨天晚上散會后,蔣先云、楊其剛、熊雄三人不顧夜深,連夜趕到文德樓,叫醒陳延年把當晚的會議情況向他作了匯報,陳延年又叫醒周恩來等住在文德樓的同志一起商議,商議的結果是堅決反對蔣介石關于西山會議派的處理,不過在黃埔軍校和一軍工作的同志不出面,由揚安、譚平山出面;對莊繼華的三個法案堅決支持,陳延年認為這三個法案雖然有限制工農運動的成分,但也有保護工農的條款。
“這些也是我們主張的,一年以前我們就曾經提出以政策的方式明確規定最低工資,工作時間,限制童工等內容;但國民黨方面沒有同意,我黨也就沒有堅持,現在既然他們提出來,我們可以支持。”陳延年對這個主張持贊成態度。
“可是限制罷工,限制游行,對發展工農運動的影響很大。”楊其剛提醒道。
“我看沒什么,如果真如你們所說,其中 作性很強,只是多了些手續,如果要罷工依然可以罷輕聲一笑。
“這就是莊文革特色!”周EN來也笑著說:“他想用這個來限制工農運動。恐怕反對地就是國民黨右派了。”
第二天開會前,張國燾接到陳延年的通知,他又召開來一次臨時黨團書記會,在這個會上,張國燾決定接受蔣介石的建議,只處理首要分子,對其他人可以從輕;對莊繼華的議案,張國燾同意廣東區委的意見。
于是莊繼華就看到方面全力支持他,國民黨右派全力。
面對伍朝樞等人的責難,莊繼華決定接受挑戰。他反問伍朝樞:“伍代表認為美國是社會主義還是資本主義。孫部長(孫科)是從美國回來的,您可以問問他,美國也有類似的法案,那么是不是美國也就成了社會主義了?”
“雇傭是基于雙方自愿,如果他不同意可以不作這份工…………。”反對者振振有詞。
“不對,從掌握社會資源上來看,雇傭方是屬于強勢集團,被雇傭方是屬于弱勢集團,折衷強弱關系就決定了雇傭方在雙方關系上居于強勢地位,法律的精神是保護弱者。維護社會公正。”莊繼華火氣上來了,他坐在會議臺上,毫不含糊的。針鋒相對地答復各種詰難。
當然他不是一個在戰斗,除了外,賀衷寒、曾擴情也發動孫文主義學會的代表起來支持他,隨著鄧演達、何香凝、徐謙等國民黨左派相繼表態支持,孫科、伍朝樞發現他們居于絕對劣勢,伍朝樞明白議案通過已經不可更改,他立刻偃旗息鼓;孫科卻還在喋喋不休。
“莊代表。你這個法案是資本主義和的混合體,并非三民主義。”
“那么我倒要請教,何為三民主義?如何實現民生主義?”莊繼華尖銳反問道。
孫科頓時愣住了,標準的民生主義是孫中山宣講的民生主義,孫中山認為民生主義近似于社會主義,可后來又擴展了這種定義,把民生主義定義為平均地權和節制資本,認為應該將土地升值后的權益收歸國有,鐵路、礦山、大型骨干企業由國家經營。不過如果按照這個理解來解釋民生主義的化。那又反過來證明莊繼華議案的正確性。
莊繼華見孫科語塞,便趁熱打鐵:“民生主義說到底就是一個問題。吃飯。只要每個人都能吃飽飯,社會就是穩定的。
就不會出現動亂;看看現在的工廠和農村,工人生產一月,農村勞作一年,他們所得能保證他們吃飽飯嗎?我這里有一份孫文主義學會地社會調查,廣州工人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每月收入不過十一二元,一石大米就要三十元;這種狀況換我我也要罷工,我也要游行,我也要求改朝換代。”
“我們革命是為什么?根本目的是為了讓國民生活更好,不但能吃飯還能吃肉,否則老百姓為什么要起來跟我們一起革命,如果在國民政府統治下與在北洋政府統治下老百姓的生活一樣貧困,那么我們革命地意義在那里!”
莊繼華在會場上慷慨激昂,恰似熱血青年,蔣介石、周恩來都沒見過莊繼華這樣激動,這樣奮不顧身,兩人不約而同開始重新評價莊繼華。
鄧演達也發言表示支持莊繼華,他的態度更加激烈:“………,農村地租不應該高于兩成,利息不應該高于銀行利息的50,否則就應該嚴厲打擊,抄滅家產;在合適的時候,可以考慮把土地收歸國有,由政府重新分配……。”
莊繼華有點暈了,這簡直就是在號召開展土地革命,都還只是隱晦的談到土地革命,陳獨秀甚至主張現階段中國革命只是民族革命,待民族革命完成之后再進行土地革命。
真如汪精衛所擔心的那樣,鄧演達的講話把大會帶到了另一個話題,要不要在農村實行土地改革,這下唱主角地是鄧演達和太祖、彭湃,他們也終于亮出他們的個人主張,他們認為莊繼華的法案只是改良,不是革命,革命就是要徹底砸碎套在農民身上的枷鎖。
反過來,伍朝樞和孫科等人又變成支持莊繼華的法案,他們頻頻引用莊繼華的講話和法案條款,眼看大會的走向要發生改變,汪精衛急中生智建議對莊繼華的議案進行投票,結果莊繼華的議案獲得高票通過,連伍朝樞也投了贊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