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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陰謀(十一)

  成立物資局,統購統銷,眾人一下愣住了,過了好一會,白思同才鼓掌大龖笑,連聲說好,眾人有些不解,白思同解釋說:“直接向四川開發公司下手,會引起川內勢龖力的反擊,孔院長這個策略是最好龖的,先不碰開發公司,把產品的銷售拿到手,而且還是以抗戰的名義,讓他們難以拒絕,高明,高明。莊文革不是自詡為抗戰派嗎,這下可是自作自受了。”“哈,哈”眾人發出一陣大龖笑,似乎看到莊繼華左右為難的樣子,笑過之后,長袍卻忽然皺起眉頭:“統購統銷,孔院長,這好像,那個,是蘇俄的方式吧。”“沒錯,這就是蘇俄的方式,”白思同笑道:“不過為了抗戰,我們勉為其難吧。”“說得對,”藍馬甲手一揮手笑著說:“管他誰的,只要能把盤尼西林弄到手就行,熙公高明。”一遍贊譽聲中,孔祥熙神色也極為歡暢,不過目光中的清冷卻顯示他依舊保持著冷靜,等大家安靜下來他才開口:“既然大家都贊成,那就說說誰來當這個物質局長。”這下眾人心動了,每個人心里都打起小算盤,這個物資局局長看上去官不大,實際上油水豐厚,就算給個部長也不換。但若就這樣表態,肯定會受到其他人的圍攻。“既然大露出家都不說話,我就提個人選,白老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屈就。”孔祥熙扭頭問白思同,白思同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孔祥熙請他來居然要給他這么大一個好處,驚喜之余,他不僅又思索起來,長期在外交生涯告訴他,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他開始思索起孔祥熙的目的來。“我一直是外交工作,對物質這些不太熟悉,該怎么作不明白,可亭兄以前就干七星公司,生意做得好,對各種物質都很熟悉,院長何不讓他擔起這分重任。”白思同小心的說,邊說邊打量其他人的神態,果然這些人一個個神態各異,妒忌羨慕兼而有之。特別是藍馬甲徐堪,絲毫不隱藏他的不滿,他原是七星公司總經理,抗戰開始后才進入行政院,孔祥熙剛提物資局時,他幾乎篤定這個局長就是他,沒想到孔祥熙卻屬意白思同,這讓他迷惑不解,又有些警惕。現在白思同又把他推出來,他連忙看著孔祥熙。“正是因為他在七星公司干過,所以他不可能當上這個局長。”孔祥熙平靜的說,然后用手指指其他人:“他們也一樣。”白思同頓時明白了,孔祥熙已經料到一旦推出這個策略,物資局局長之位肯定會成為各方爭奪的焦點,徐堪的名聲早已在外,如果讓他出任,會成為各方攻擊的焦點,徐堪恐怕連蔣介石到時也不一定壓得住,如此一來就有為他人作嫁妝的嫌疑。想通這點之后,白思同心中狂喜,這種好事居然從天而降,他臉上禁不住露出笑容。“既然如此,卑職定不負院長厚望。”徐堪等人露出失望之色,船艙內一下沉默下來,孔祥熙知道他們想什么一抹笑意浮現在他嘴邊:“等白老弟當上物資局局長,什么盤尼西林,鋼鐵,汽油柴油,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嗎。”徐堪在心里說那能一樣嗎,可孔祥熙既然已經說出口,再反對就是不識趣,不過事情還沒完全絕望,徐堪心念電轉,,想好對策,能讓孔祥熙改變主意的,除了蔣介石外,還有一個人,孔祥熙在她面前,比在蔣介石面前還老實,只要她開口,孔祥熙就得讓自己上。打定主意后,徐堪也略微輕松下來,船艙內的氣氛重新活躍起來,一條花坊從不遠處劃過,船頭的兩個人看上去是如此熟悉。“那是不是陳部長他們?”長衫眼力最好,首先看清船上的人。“不是他們是誰,”孔祥熙瞧了瞧說:“那是盧山鳴和李彥國,看來那兩兄弟已經按耐不住了,想把四川重新收入囊中,劉湘這一死,四川可真熱鬧了。”孔祥熙的判斷很準,這條畫舫上的確是陳立夫他們,連很少出面的陳果夫也在議題也是四川,不過除了四川外,還有渝城和莊繼華。盧山鳴自從被莊繼華趕出四川之后,在中央組織部擔任處長,這當然遠不如四川省黨部主任舒服了,為此他在心里是把莊繼華恨透了,可恨歸恨,他也知道,與莊繼華相比,他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對手,連他的靠山,也不得不退讓三分,他只能把這股恨壓在心里,找機會咬下對方一塊肉來,現在機會來了。對于盧山鳴的心態,李彥國心里很清楚,不過他同樣瞧不上這位同盟者,到四川上任,居然不知道與莊繼華搞好關系,說他不知進退恐怕還是輕的,以為得到陳立夫的賞識就能為所欲為,簡直是天底下頭號傻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這個位置的。吹了會風,李彥國感到有些冷,返身回到船艙內,留下盧山鳴一個人在船頭。船艙內也同樣有張雕花圓桌,不過桌上的東西卻少了很多,只有幾盤干果,周圍散亂的放有幾杯茶杯,陳立夫正與幾個人談笑甚歡。“彥國,你說說,這事有幾分成算?”陳立夫抬頭問李彥國。他向蔣介石推薦張厲生出任四川省主席,但他沒有把握,打算再增加一個保險,因此召集幾人商議。李彥國坐回桌邊,給自己倒上杯茶,然后才說:“難說,盯上這個位置的人太多,而且還必須考慮莊文革的因素,楊永泰他們這次沒有任何動作就很令人疑惑,川內的田頌堯、鄧漢祥等人,還有在外的楊森、鄧錫侯諸人,不可能沒有想法,這事只能說盡人事,安天命;少武兄,你從未在西南任職,前景恐怕不是很妙。”陳立夫推薦張厲生時他去了廣東,巡查廣東的黨務發展以及三青團發展狀況,前天才飛回武漢,聽說推薦了張厲生,禁不住連聲稱糟。張厲生一向在北方任職,從未涉足西南,不過主掌一方領地,成為封疆大吏,這個誘惑實在太大,讓他不能不動心,這個時候李彥國突然潑上一盆冷水,讓他那已經熱切的心,頓時有些失落。“少武在北平和河南都干得不龖錯,有地方行政經驗,又有與地方勢龖力打交道的經驗,我以為是合適的。”旁邊一位臉型有些瘦削的學者型人物有些不解。“少武兄,這里都是自己人,我就開誠布公了。”李彥國感到自己說得太直,擔心張厲生難以接受,便先沖張厲生抱歉的笑笑:“北方和西南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在南北干過,知道其中的差異,而四川更是其中重中之重,情況復雜超過任何一省,軍閥之多為全國之冠,工業發達也為全國之冠,民情勇悍也為全國有數之省,所以我的意見最好是挑個四川人,如果找不出四川人,那最好就是貴州人。”陳立夫沉凝思索,坐在對面陳果夫卻默默點頭,陳果夫自從到江蘇擔任省主席后,逐漸遠離蔣介石,南京失守后,去年擔任中央政治學校校長,最近據說要調到蔣介石的侍從室出任第三處處長。“那你認為誰比較合適?”陳果夫問道,張厲生心中忍不住一顫,感到有些不妙。“叔常兄就很合適。”李彥國下巴微揚點了點正在船舷旁的谷正綱:“擔任實業部次長,組織部副部長,現在是行政院社會部部長,以資歷而言足夠了,而且他是貴州人,與川內勢龖力有交往,容易得到他們的認同。”谷正綱聞言擺擺手笑道:“彥國兄,四川的情況復雜,要在四川站穩腳跟,沒有那位的支持是不行的,我可不想與那位打交道,還是算了吧,我就干我的社會部。”李彥國聞言心中鄙夷,谷正綱是原憲兵司令谷正倫的弟弟,谷正倫以一種不光彩的方式出了南京,雖然沒有身敗名裂,可在高層中卻已幾無立錐之地,谷家兄弟每念及次,心中無不大恨,可又無力與莊繼華斗,只好退避三舍。連想一想勇氣都不敢,讓李彥國非常失望。“唉,莊文革,”陳立夫嘆口氣,他對莊繼華始終心存顧忌,這是個繞不過去的障礙:“從馮詭以往的來信看,莊文革有個習慣,只要不礙他的事,這種事情就不會管。”其實這才是陳立夫推薦張厲生的真正原因,四川的那幾個川耗子,其實并沒有放在他心上,真正顧忌的還是莊繼華,而莊繼華一向不管這樣的事,只求不擋我的道,盧山鳴之所以被堅決撤掉就是因為擋道了。張厲生有些委屈,也有些氣憤,他忍不住說:“這究竟是怎么啦,中央委任一個省主席,居然要戰區司令同意,莊文革還是不是國民黨員,是不是變成了新軍閥?委員長能容忍這樣的事嗎?”陳果夫的目光游移,臉上卻浮現一層微笑,陳立夫也一愣,兩人隨即交換個眼神,瞬息間,兩兄弟就明白彼此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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