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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閃電(二十)

  民國投機者第十章狂瀾第七節閃電(二十)

  莊樹在拉姑的最后一道命令是將酒謄少佐送交軍本法庭。然后登上鐵甲車向新京去了,鐵甲車狹的空間內,莊樹拿起了青城山帶來的卷宗,對這些卷宗,青城山很是下了番心思,將酒館血案卷宗放在了最上面。

  此刻拿在莊樹手上的卷宗便是這份卷宗,這份卷宗非常詳細,分成五個部分,慘案事實、酒館背景和工作人員,遇害人身份,調查分析,沒有解決的疑問。

  莊樹看得很仔細,有時候看完后又倒回去再看一遍,有時候又掩卷長思,鐵甲車內的軍官們不敢打擾他,大家都默默無言,只有車輪與鐵軌撞擊的枯燥和單調的聲音,鐵甲車內有電臺隨時與各地保持聯系,莊樹的命令很快得到岡部直三郎批準,大陸鐵道司令橫山中將在奉天被軟禁,立高之助及其助手全部被扣留,哈爾濱溷部隊警衛部隊部隊長東原純三郎也同樣被扣押。

  快到新京時,從哈爾濱發來封加急電報,電報上稱哈爾濱遭到空襲,731部隊駐地被炸,生化炸彈倉庫和工廠被炸,支那空軍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轟炸731部隊,炸彈倉庫和工廠是重點,這兩個地方被嚴重摧毀。

這是個壞消息,但對莊樹來說是個好消息,這大大縮了懷疑范圍。莊樹放下那份卷宗,又拿起下面的另一份卷宗,這份卷宗不是青城山寫的,而是已經到靖國神社的西村寫的。這份卷宗中西村列出了他對歷次冀中掃蕩作戰失敗的調查,被捕的gcd軍俘虜的口供”軍統中統俘虜的口供”對“佛頭”的推測,對華北派遣軍司令部成員的調查,這個調查的結論最后只在紙上留下一個名字  立高之助。

  鐵甲車在新京”新京憲兵司令部早有人來迎接,莊樹將青城山叫到他的車上,三菱轎車飛快的駛出車站,進入新京市內后,春天的新京道旁載種著高大的楊樹,郁郁蔥蔥,整座城市籠罩在綠意中”大街上有種緊張,清早中國轟炸機群從長春上空經過,讓市民們虛驚一場,糧店前排起了長隊,市民在搶購糧食,街上的警察和巡邏隊明顯增多。

  憲兵司令部門前增加了高射炮和街壘,門口的衛士增加好幾個”憲兵司令部大樓也變樣了,窗口增加了沙袋,有些窗口甚至還釘上了木板,大樓四周堆著沙包,顯然進行了加固。

  青城山上車后以為莊樹要和他談談立高之助”可莊樹卻一直沒開口,直到轎車進入司令部大院后,莊樹才平靜的說:,“青城君,你和西村君都是帝國忠誠武士。”

  青城山繃緊的神經一下便松弛下來,他長長吐口氣,好像千斤重擔終于卸下,可莊樹又拍拍卷宗:,“不過,這些只能作為參考,不能作為證據,還有很多工作需要我們去作。”

  青城山明白的點點頭,立高之助是日本軍隊的將級軍官,關東軍第二昏參謀長,是對蘇作戰的背后策劃者和推動者,在滿洲和華北都立下諸多功勛,在對蘇作戰中獲得過旭日勛章,軍部賞識他的大有人在,就算莊樹也不能輕易調查他。

  ,“龜井還在北平嗎?”轎車停穩,莊樹沒有立刻下車,依舊坐在車內。

  “不,他已經設法調回國內了,龜井君忍受著羞辱回到國內。

  ”青城山答道,語氣中帶有濃濃的恨意。

  莊樹稍稍一愣便明白過來,龜井回國是為了在本土調查立高之助,但他是在華北會戰開始前調回國內的,在大戰來臨前調回國內,不管是以什么理由,難免給人留下臨陣脫逃的印象,以軍部同僚的刻薄,他要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立高之助是在新京的辦公室內被扣押的,在通知了特別列車和溷部隊倉庫后,立高之助便明白自己肯定會受到調查,但他一點不慌張,在將蚓特別列車和倉庫兵工廠情報交給軍統后,王山便建議他撤離,襲擊特別列車后,他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危險,但他拒絕了,他要留在這里,直到解放朝鮮。

  不過他也立刻進入蟄伏期,停止了一切活動,王山給他的指令是,在危險時可以選擇任何方式保證他的安全,軍統已經奉命安排好他的撤退路線。

  但立高之助還是沒有料到事情來得這樣快,這樣雷厲風行,特別列車遇襲的第二天參與制定計劃和行動的所有人便被扣揮。

  在新京的所有人都被送到憲兵司令部在郊外的一座軍營,所有會議記錄和文件都被查封。這座軍營原本是憲兵隊的一所營地,前面是士兵宿舍后面是監獄,在中隊逼近山海關后,這里的犯人全部被槍斃,憲兵隊人員大部分被調到山海關前線,將他們關在這里就是對他們在心理上進行威懾。

  立高之助坐在桌前,面前的紙上空無一字,他們被送到這里后,便被分開單獨關押,要求他們寫出這半個月內他們的行蹤,包括見過什么人,出過幾次軍營,去了何處,在什么時候都干了那些事。

  門開了,立高之助抬頭沒有抬頭,進來的士兵告訴他,讓他去會議室,他們現在還不是罪犯,只是配合調查。立高之助站起來隨士兵出來,被扣押的人都從房間里出來,他們彼此看了一眼,沒有任何交談,大家默默無言的走進會議室。

  莊樹坐在會議室首座,看到他們進來,沒有起身只是冷淡的說聲請坐,然后就低頭看著手上的卷宗,立高之助他們按照軍銜順序坐下,立高之助的職務最高,坐在莊樹的旁邊。

  立高之助沒有看莊樹,心里卻明白莊樹擺出這個樣子的目的不過是給他們施加壓力,但對他來說”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早已經打定主意,不管什么,老子都咬死不認”你們沒有證據,看你能把老子怎樣。

  莊樹還是沒有開口,立高之助決定首先發起進攻,他略帶怒氣的問道:,“莊樹將軍,特別列車被襲,我們也很意外,但我們不理解為什么要將我們扣押在這里!這是對帝官的侮辱!我要向關東軍司令部和軍部抗議!”

  立高之助的一句話點燃了被扣軍官的憤怒”會議室內立刻炸開,負責安排特別列車的向11大佐怒火中燒的站起來:,“莊樹將軍。我們為帝國效力,不能接受這種恥辱!”

  ,“莊樹將軍!憲兵司令部為什么要采取這種方式?就算要調查我們,也用不著以對待犯人的方式對待我們吧!”立高之助的助手田邊大佐也質問道,這些軍官都豁出去了,也不顧莊樹是會議室內年齡最長”

  軍銜最高,職務最高,不顧軍隊中的等級限制了。

  莊樹冷笑兩聲,將卷宗拿起來重重摔在桌上,會議室內頓時安靜下來”軍官們雖然不說話,可神情依舊是憤憤不平。

  ,“我剛從拉姑過來,拉姑車站皇軍尸積如山,血流成河,從現場的情況可以得出結論,伏擊特別列車的是支那政府軍”他們在拉姑車站至少待了三個時,甚至還燒了開水,準備了食物,這說明,他們在事前就知道特別列車會在拉姑車站停靠。這說明什么?我想你們都知道。”

  會議室內頓時安靜了,莊樹挨個看過去,只有立高之助與他對視,那目光中有疑惑有不滿有委屈,還有不解:而其他人都不敢將目光與他對視。

  ,“難怪青線卜山和西村追了五年,一點線索都沒有,這是個很狡詐的家伙。”莊樹在心里說道。

  “立高將軍,你是撤退的總負責,我想知道你為什么選擇在拉姑這個山尼卜站停靠?”莊樹單刀直入直取立高之助,他必須慢慢瓦解他。

  ,“特別列車送的東西便決定了,特別列車不能在大城市停靠,所以我們選擇了拉姑這個站。”立高之助面不改色的答道,這個問題早就在意料之中,而且在制定計劃時,便考慮到了,這個理由足以應付。

  ,“那么為什么護衛兵力如此薄弱?”莊樹繼續追問道。

  ,“軍部要求731骨干力量必須同時撤退,同時還要帶走731部隊的核心資料和部分炸彈,一列火車就只能裝這么多,所以我們增調了一輛鐵甲車,這已經是最大保護了。”立高之助很鎮定,這些問題根本不可能從他的回答中找出破綻。

  但莊樹的目的不是這個,這兩個問題不過是為了讓立高之助松懈下來,他停頓一會,讓立高之助稍稍得意下,然后才突然說道:,“剛才我接到哈爾濱報告,平房區受到猛烈轟炸,支那軍用燃燒彈攻擊,溷部隊留下的炸彈和工廠全部被摧毀。從支那軍明確的攻擊來看,在了解特別列車和731部隊分布的人員中,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們當中有支那人的間諜。”

  這個結論立刻將會議室內的軍官炸蒙了,大多數軍官都認為這只是責任調查,最大的也不過是泄密,絕沒有想到居然是追查間諜,這就超出了普通調查的范圍了。

  莊樹好像是看著所有人,不過他的眼角始終吊著立高之助,立高之助好像有些意外,不過很快恢復,他微微皺起眉頭。

  ,“閣下,我想象不出我們中間誰是間諜,您得出這樣的結論,有依據嗎?”立高之助在心里冷笑,他故意將特別列車的密度下降,導致新京司令部內和哈爾濱高層不少軍官都知道,有趟特別列車要在最近發出,這也是他拒絕撤退的最大依據。

  “真是老糊涂了!”青城山在門外又著急又失望,莊樹采取的策略非常失敗,立高之助要是這樣容易就被攻破,那他就不可能隱藏五年之久。

  莊樹采取的策略從一開始就失敗了,根本不該將他們扣押起來,只有讓他們動起來才能找到破綻,立高之助是整個撤退行動的總負責,他完全可以采取很多方法,掩蓋他的行動,讓行動失敗看上去合情合理,這是他的一貫手法。

  青城山眉頭深皺,室內的莊樹則冷笑兩聲:“難道還不明顯嗎?

  如果沒有間諜提供準確的列車行程,支那軍怎么可能準確的在拉姑埋伏?沒有人提供情報,支那空軍怎么可能那樣準確的找到平房區的731

  部隊倉庫和工廠?稱怎么解釋?”

  立高之助在心里笑了,老東西你的算盤打錯了,不過外表神情依舊,他微微搖頭,抬頭望著莊杵。

  “閣下,這個結論恐怕倉促了”立高之助的態度很誠懇,語氣比較慢:,“特別列車的消息可以從火車調度那里得到,731部隊在哈爾濱多年,在去哈爾濱之前,還受到過抗聯的襲擊,可以這樣說,731部隊的秘密在哈爾濱和滿洲國高層不是秘密,只是這些支那人不說,我們自欺欺人罷了。支那空軍以前之所以沒有轟炸那里,我想最主要的是在取得華北會戰勝利之前,支那空軍無力轟炸哈爾濱。”

  ,“閣下,這里在座的軍官們都是經過長期考驗的帝國武士,他們在戰爭中為帝國立下過功勛,他們當中要是有間諜,我實在難以相信。”

  莊樹楞了下,立高之助的話并非無懈可擊,可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從何開始反擊。他這一遲疑,軍官們的氣勢又起來了。

  ,“閣下,該我們的責任我承擔,是上軍事法庭,還是破腹謝罪,我都接受,但閣下認為我們是間諜,我不能接受。”話雖如此,可田邊大佐的神情明顯不滿,話里帶著股賭氣。

  ,“哼,究竟該怎么處理你們,由關東軍司令部和軍部決定”正說著,門外進來個軍官,快步走到莊樹面前,交給莊樹一張電報,莊樹看后神色微變,好一會才說:,“軍部來電,軍部調查組已經從東京出發,將在兩天內到達新京,對此次事件進行全面調查。岡部司令官命令,所有人員解除拘押,但通行證收回,不得離開新京。我再加一條,你們必須將最近半個月的行蹤寫出來,交給我,所有人要隨叫隨到。”

  ,“是!”眾人起身答道。

  第一個回合就這樣結束了,立高之助心里非常滿意,在出門時,他注意到門邊的青城山,便沖他打個招呼,青城山也含笑回應。

  待他們背影消失后,青城山走進室內,毫不掩飾他的失望。可莊樹卻沖他微微一笑,然后輕輕搖頭:“年青人,不要太著急,有些時候,要先讓你的敵人得意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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