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隨從留在了船下,自己一人和王清安一起登上船來。雅克上前迎接,雙方見面,來人抱拳行禮,說道:“偉嘉牧守方應龍,見過西撒特使。”
路上王清安向雅克大致介紹過光明神國的官制,這位牧守可以說是偉嘉城的最高軍政長官,若論實權比約克城的霍法還要大,牧守可沒有市議會這種機構掣肘,軍政其爪,那是地方大員。
雅克連忙還禮,接著說道:“我叫雅克·雷諾,特使之名卻不敢當。若說職務,我只是少數派公司的一名董事。此次前來也僅僅為了與貴國達成貿易合作。”
方應龍面目白皙,身材清瘦,聽雅克一番解釋,反而如墜云霧,轉頭看向身旁的王清安,目光中略帶慍怒。
王清安知道是之前自己介紹得不夠詳細,引起了誤會,趕忙解釋道:“方大人,雅克小友還有一重身份,卻是不可張揚,他乃西撒帝國二皇子弗朗索瓦的秘密代表,這次前來和我國洽談貿易,也并非是談以往的官方糧食貿易,而是私底下……的‘公司行為’,這是西撒帝國的說法,也就是說,和我國貿易的是少數派公司,這公司便是商行,董事么,便是商行的掌柜。”
方應龍上下打量雅克,表情嚴肅,沉吟片刻后才說道:“若只是商行的掌柜,我和你便也沒什么可談的了,至于所謂秘密代表,既然是求見大祭司的,我自然會好好安排。王清安,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方田說吧。”
話畢,牧守方應龍甩袖離開,跟隨他的眾人也都離去,只留下一位灰袍老者束手站在棧橋之上。
王清安連忙向雅克解釋道:“雅克小友勿怪,老夫本是去牧守府找他協調交通食宿護衛和路引事務的,沒想到牧守大人聽說是使節,便急匆匆趕過來了,其中關節來不及和他解釋,倒是平白誤會了一場。
你也莫怪他,我國傳統便是官民有別,士農工商各行其職。不過地位么,也如士農工商這四個字一般,士為最高,農工次之,商者最賤。”
雅克倒也無所謂,他本就不是來找偉嘉城牧守的,少了一番應酬倒也輕松一些,但還是囑咐王清安幾句:“不怪王先生,在下此來首要任務還是商定糧食貿易細節,只是這二皇子之事,王先生也答應過為我方保密,萬一在帝國張揚開了,這糧食貿易就沒法做了。”
王清安連連點頭,承諾幫忙保密。隨后他又和等在棧橋上的方田商量了一番。方田離去,王清安返回船上,說是要稍等方田安排。
雅克對王清安剛才的話感興趣,便借機詢問他:“王先生,請問您剛才說的士農工商,其中并不包括超凡者啊,貴國的超凡者屬于哪個呢?”
王清安當即說道:“超凡者自然是士。”
“那若是商人子弟覺醒了超凡,又該如何呢?”
“只要覺醒超凡,便不需要從事賤業,神國養士,超凡皆授官。通過考試辨明優劣,或操事軍政,或入學宮研究授課,最佳之人可入神廟侍奉光明神。”
雅克這才想起來,光明神國也沒有方尖塔,這里的超凡者都是自然覺醒,大部分自然覺醒的超凡者都是在十八歲以后才覺醒的。向他這樣十八歲的塑能者,在光明神國是非常少見的。
“那么王先生,您之前說您是東麓院的牧民官,和偉嘉的牧守相比誰的官大呢?”
王先生朗聲大笑:“老夫就知道你小子會問我這個問題,你看那方應龍官威赫赫,就覺得老夫官小么?老夫官小能當上談判團的副使嗎?”看 雅克趕忙掩飾:“不是,不是,只是看他的腰帶華麗,而您的要……普通許多,其他人都沒有這類腰帶,所以才做一些猜測。”
王清安說道:“你倒是觀察仔細,不瞞你說,只有牧民官才能佩戴這種腰帶,又根據所轄范圍的大小,鑲嵌不同配飾。老夫雖然是牧民官但是并未擔任牧守管轄一地,所以腰帶上沒有配飾,而方應龍牧守偉嘉城,在帝國也算是地方大城,牧民百萬,所以可配秘銀配飾。
老夫所在的東麓院隸屬學宮,為學宮三院之一,本就不在軍政體系之內,專司教化萬民之責,牧民官只是代表了老夫的級別和俸祿,并不實際管轄地方。”
“所以王先生你平時是做研究的?”
“沒錯,老夫的研究對象就是你們西撒帝國,如果要是類比,老夫應該算是你們帝國的皇家源能學院的院長。”
此時天色已經暗淡,遠方山峰上的雕像手持的碗突然亮起,將雕像照亮,如地面的星辰,很遠便能看到。
見雅克又想詢問,王清安這回提前解答了:“那是光明神像的指路燈,每晚亮起既能指引船只入港,又方便居民拜祭光明神。”
雅克再度觀察雕像刻畫的男子形象,問道:“他便是光明神?”
王清安說道:“這是光明神的一象,真神萬象,并無定數。”
雅克聽得有些懵,不過此時那個叫方田的灰衣老者也回來了,帶著船上眾人前往驛館休息。
驛館倒是距離碼頭不遠,雅克等人航行了十多天,也都很疲憊,簡單和王清安一同吃了晚飯,約定好第二日出發,便洗漱睡下了。
唯一沒睡的只有胖橘。
夜過三更,胖橘按照慣例在偉嘉城游蕩了起來。
按照王清安的安排,雅克、莉莉和法比安明天將隨他出發,一同前往國都羅約爾。而老豹子和兩個水手則只能待在驛館等待了,應該是吃好喝好軟禁起來吧。不知道是王清安謹慎還是他也聞出了老豹子和水手都有調查局的味道。
胖橘走在偉嘉城的街道上,是不是溜入居民家中,東看看西瞧瞧,若還有人說話,它還要停下來聽上幾句,不管是夫妻私語,還是閑談八卦,胖橘都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沒當胖橘望向山峰之上高逾百米的雕像,便覺得身體微微發熱,有一種想要靠近它的沖動。
猶豫了許久,胖橘終于拋開其他紛擾,向著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