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錢看著初生的朝陽,咧開嘴巴打了個哈欠,順便伸了一個懶腰。
他也不想起這么早,是裴清雪當著人工鬧鐘呢。
“哥哥,早安。”裴清雪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
“早安。”
有個兄控妹妹的人的早上就是這么枯燥和重復。
“你好,太陽。”
裴錢掛斷電話后,對著升起的太陽輕輕揮手打了個招呼,然后才去穿衣服。
今天周一,他和杜麗的任務是去拍照取景,然后畫下來用作游戲場景。
盡管裴錢的大腦中有一份完整的游戲,但是他沒有辦法把它在腦海中復制后,然后粘貼在電腦上。
那樣的場面,第一個想法是很美好,然后你就會皺起眉頭思考怎么才能復制過來。
先開刀、后切割、最后安裝到電腦的主板CPU位置,突然你的電腦對著你笑了一下。
同時你的腦海中傳來了一聲冰冷無情的,又不包含任何“情感”的機械空靈女聲。
“主人,我已經幫你復制粘貼過去了。”
“哈切!”大清早的,裴錢自己把自己嚇出來冷汗了。
抬頭看著天花板,裴錢的目光似乎穿過了房頂、飛機、衛星、月亮、柯伊伯帶......最后到達了另一個次元。
裴錢眨了眨眼睛,事實證明,長時間盯著一個地方看眼睛是會發痛的。
深深呼吸一口氣,裴錢哼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小曲出門了,順便給杜麗發去一個信息。“車庫老地方見面。”
等他看到他心愛的小白的時候,一身紅色羽絨服的杜麗正站在小白的副駕駛位置,興高采烈的對他揮手。
“早上好啊!”
裴錢眨了眨眼睛,走近后沒好氣的說道:“你這樣不累嗎?”
這丫頭成天披著一張面具。
“不累啊!”杜麗笑著回答道,她也聽懂了裴錢的意思,心中嘆了一口氣。“暴露了。”
又看了一眼裴錢,確定自己大腿擰不過他胳膊,放棄了心中的那個計劃C。
“早上好。”裴錢對著杜麗揮了揮手,然后走到主駕駛的位置上去,而杜麗已經先一步坐好了,并且系上了安全帶。
車開出車庫后,杜麗對裴錢問道:“今天取景場景和路線你在筆記本上規劃好了沒有?”
“在我腦海里呢。”裴錢隨口回答道。
確實是在他腦海里,而他只需要就照著腦海中的那個游戲來一遍就是了。
日落時分,裴錢和杜麗都躺靠在汽車座背上不想動了,他們現在在一所幼兒園的門口,剛剛拍照完。
“裴錢,你說你記性這么好,成績怎么這么一般呢?”杜麗喝了一口礦泉水后,有氣無力的問道。
“不是還有你墊底嗎?怎么能說一般呢?”裴錢立馬沒好氣回了一句,成績不好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
他的系統很咸魚,他也很無奈,這個金手指幾乎沒有存在感,就是圖個方便,說到底,一個字,懶。
杜麗冷笑了一聲。“炸毛了?”
“你不也是。”裴錢也冷笑了一聲。
這位姑娘又開始在磨牙齒了,只不過這一次裴錢沒有提什么拔牙歌了。
昨天和杜麗分別后,他輕輕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都是你惹的禍。”
其實昨天晚上當杜麗提出修改意見后,裴錢心中就明白了個大概。
杜麗好像從來沒有提到過她爸爸,她母親她倒是偶爾說起一下,比如:“我十八歲就考了駕照,平時周末就經常拿媽媽的車子練手,你盡管放心。”
所以當時他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這位姑娘的幸運值因為他減去了30,他實在過意不去啊!
“裴錢,你為什么想制作一款這樣一個游戲?”杜麗看著夕陽問道。
裴錢也學著她的樣子,看著天邊的夕陽回答道:“我想想。”
肯定是不能說自己是沒有選擇的,只能給一個看得過去的答案了,最好還能突出自己無與倫比的氣質。
裴錢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富有深情的說道:“我想探討一下孩子和家長的關系,而這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關系。從前是孩子,以后是家長,通過這個游戲,我們能夠多一點相互理解吧。”
裴錢想到了父親裴有才的那一根金竹條子,想到了那一個沒有生日蛋糕的生日,也想到了他天天睡在工地上只是為了養活一家人,想到了在他買房的時候,他拿出的那將近百萬的存款。
他能說他的父親不愛他嗎?不能。
他能肯定父親的教育方式是正確的嗎?也不能。
杜麗聽著裴錢的回答后,笑了起來,小聲念叨了一句。“相互理解?”然后又嘆了一口氣說道:“裴錢,我以前不羨慕你的,現在有點羨慕你了。”
“因為我是拆二代?”裴錢笑著問道,盡管心里知道杜麗羨慕他什么,故意亂答。
“答對了。”杜麗同樣笑著回答道,也就當是這樣。
學校開始放學了,杜麗目不轉睛地的盯著一個中年人抱起一個小女孩,在小女孩的左右臉頰上親了一下后,然后才放下來,拉起小女孩的手前行。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融為了一體,在他們從她的視野消失之前都沒有分開。
杜麗就這樣看著他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這樣的情景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熟悉。
“曾經在哪里看見過嗎?”
杜麗仔細的回想著,終究還是沒有回憶起來。
裴錢看著杜麗的眼睛,夕陽照在她的眼眸上,反射出微弱的,極不穩定的光芒。
那是什么樣的顏色呢?
十分淡薄的紅色,和她身上那一身大紅截然不同,又讓他忍不住回想起路曼。
這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她們的身上的某一樣共同點。
都是一身紅色,都有一張面具。
“走了。”裴錢說著就發動了汽車。
讓這位姑娘繼續這樣看下去,眼睛會不會瞎他不知道,肯定是會腫的。
回去的路上,杜麗終究還是沒能哭出來,剛剛的那一絲毫的感動很快就被她拋到了腦后。
她也沒有問裴錢:“如果孩子和家長帶著深入骨髓的恨,他們還能夠相互理解嗎?”
自己一個人帶著負能量就夠了,沒有必要去散發出自己的負能量。
如果眼中的世界能夠美好一些,自己也能夠開心一些,何樂而不為呢?
和杜麗分別后,裴錢躺在床上給母親劉紅萍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切割瓷磚的聲音。
“媽,爸還是在自己做門市的裝修嗎?”裴錢忍不住問道,然后又說道:“不是叫你們請人嗎?又不是沒錢。”
裴錢的父母已經買好了門市,然后開始自己裝修門市了。
“你懂什么?把錢給外人賺去了你心里面舒服?自己又不是不會。”劉紅萍沒好氣的說道。
“舒服。”裴錢笑嘻嘻的回答道。
“你舒服,我和你老爸心里想不過來,不說了,我要幫你老爸拌水泥了。”劉紅萍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裴錢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苦笑了一下,自己的爸媽還是閑不下來的性子。不過隨后想到他們今后超市開好后就會輕松很多,心里又好受一些。
不著急,慢慢來,自己成功了,父母才能真的心安理得享福。而不是手里拿著錢也不敢用,只是為了給他留一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