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明天一定就要把丫頭們帶走嗎?”
“嗯,裴惜再過一年就要讀小學了,裴若也已經滿四歲。”
“她們兩個過去了怎么住?你和倩丫頭現在都還是住的公司的宿舍。”
“到時候我們去租房子住。”
“那邊的房子要多少錢一個月?”
“好的一萬多,差的三四千,我們到時候租個兩三千的就夠了,就一室一廳,客廳放一張兒童床給丫頭們睡覺。”
“到時候只怕苦了她們,你們兩口子白天上班,她們兩個怎么辦?”
“學校有老師幫著帶。”
“周末呢?暑假、寒假呢?”
“爸,不管怎么說,我是要把她們接走的,你不能想著她們兩個跟村里面的那些野丫頭一樣吧?將來跟媽一樣,一輩子去縣城的次數都少。”
“現在國家在搞新農村,也不是往日那種時代了。”
“農村再怎么新也是農村,大城市就是大城市。”
“大城市也就那樣。”
“大城市不一樣,要是你當年跟著小叔一樣去縣城,說不定給爺爺奶奶修墳的錢就是你出了。你兒子現在指不定也是老板,開幾百萬的奔馳,我們哪里還要為這樣的事情爭吵。”
接下來就是沉默,四周顯得深沉而寧靜,夏蟬也在此刻停止了鳴叫。
當它們再一次齊齊叫起來的,裴錢聽到了堂哥輕緩又斷續的聲音。
“爸,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松樹亭亭如蓋,裴錢抬頭仰望,天空被它們劃分得支離破碎。
裴惜突然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爸爸,爺爺,我和妹妹在下面,小叔和雪姐姐也在這里。”
然后又扭頭滿臉笑容的看著裴錢說道:“小叔,我會告訴爸爸,你帶我和妹妹去玩了的。”
裴錢看著一臉得意正對著自己邀功裴惜,無奈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丸子頭。
看著裴清雪小聲抱怨道:“叫你要走這么快。”
“我又不是諸葛亮。”裴清雪不滿裴錢把鍋扣在她的頭上。
“孫女,你們在下面松樹林啊?”裴有德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是滴。”這一次是裴若大聲回答了。
隨后兩姐妹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各自繞著裴錢和裴清雪轉了一圈,然后拉起他們的手朝著坎子上走去。
這是一條更小的路,地上的松葉層還能看見腳印。
等裴錢他們走上去后,樹蔭一下子沒有了,烈日直直的曬在所有人的身上。
裴有德和裴金賢額頭上都掛著汗珠。
裴錢瞇起眼睛看了一眼太陽,笑著說道:“好熱。”
裴清雪點了點頭。“是啊!”
“這個天氣就是這樣,南粵那邊更熱,我們這里還好一些。”裴金賢接了話。
“是啊,確實是這么一回事,縣里就要比山上熱很多,更別說那邊了。”裴錢接著說道。
“剛剛我帶她們去我小時候玩的那個曬谷場吹了吹風,那邊風大,雖然有太陽還是涼快。”
“可不是,我們這個村在山坳里,一點山風都沒有。”裴有德說道。
裴惜、裴若松開裴錢和裴清雪的手,一左一右拉著裴金賢的手搖晃著。
“爸爸,剛剛雪姐姐又給了我巧克力,可好吃了。”裴惜說道,說完還對著裴錢眨了眨眼睛。
“我也有。”裴若趕緊跟著一句,她這個也要跟她姐姐爭。
裴金賢輕柔的看了她們一眼,吞了一下口水,看著裴錢,面帶歉意的說道:“錢子,我......。”
他的話剛剛開口就被裴錢打斷了。“哥,你考慮去帝都嗎?”
裴金賢看著裴錢充滿真摯的眼神,反而使他心里有點內疚。
他知道裴錢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并不準備接受裴錢的幫助。
不管怎么說,當初自己的父親也沒有幫助裴錢的父親。
而且,剛剛的話大概也被他聽到了。
這種話既然他說了出來,就代表他心里這樣想過。
既然都這樣了,他更不能接受了。
于是笑著搖了搖頭。“錢子,你的好意哥心領了,也記在心里了,但是我跟你姐還是在那邊呆習慣了,以后也準備在......那邊買房子。”
裴金賢本來想說“深城”的,話到嘴里又改成了“那邊。”
那邊很大,深城很小。
不但小,還很貴。
裴金賢覺得那邊自己這輩子估摸著有機會實現,深城是想都不要想了。
裴錢見裴金賢這樣說了,他也不再說什么。
他確實有認真考慮過幫助大伯堂哥家,這是就是親情。
雖然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至少能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一點。
不管怎么說,自己曾經也是拿走他們的壓歲錢的,劉倩還會悄悄給他一個人單獨給一份。
并且,他也不想看見自己的兩個可愛的侄女過著苦日子。
在寧靜的鄉村,狗叫聲總是如此的嘹亮。
伴隨著一陣狗吠,裴有德吐了一口氣,先拍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肩膀,又拍了一下裴錢的肩膀說道:“都回去吧,在這里曬中暑了不好。”
說完從就裴金賢手中拉住自己兩個孫女的小手,笑著喊道:“跟爺爺回家去哦!我喊你們奶奶給你們留了好吃的。”
“真的嗎?”
“我要吃小龍蝦。”
“爺爺,我要吃鹵雞爪。”
“當然是真的,都有,中午還剩了的。”裴有德看著自己兩個乖孫女,笑著說道。
裴錢看著大伯裴有德牽著兩個小女孩的背影,或許是為了更好的跟她們說話,他的身體微微佝僂起來。
“錢子,雪丫頭,你們先走吧,我還要給公司打電話。”裴金賢對裴錢和裴清雪說道。
裴錢點了點頭,轉身跟上裴清雪的腳步。
松林中,知了一直賣力的叫著。
“知了。”
“知了。”
“啪啪。”兩聲從他們身后傳來,讓知了們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唱歌。
短暫的驟停后,它們的叫聲比之前更熱烈了。
裴清雪突然轉過身子,拉住裴錢的手。
“還是這里涼快些,即使是三伏天,也是涼意撲面而來。”
“是因為這些松樹的緣故啊!”
裴錢抬頭看著松樹的樹梢,把從給過去村里老人們那里聽來的故事講給了她聽。
“聽老人們說,這片松樹林中過去是有妖怪的,專門偷吃小氣鬼。”
“哥,胡說。”
“是真的,我以前有一次晚上路過這里,周圍風吹得松樹嗚嗚的叫,還有一只野貓突然竄到了我面前。那只野貓全身黑色毛發,兩只眼睛發出深綠色的光芒。我當時就停下了腳步,因為野貓在我面前大約一米的位置站了起來。”
裴錢停頓了一下,用無比深沉的語氣說道:“那野貓盯著我緩緩開口。”
“裴錢,你身上的小氣鬼被我吃啦!”
“這就沒啦?”裴清雪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
“沒了。”裴錢搖了搖頭,他現在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野貓是公的還是母的?”裴清雪問道。
“我怎么知道?”裴錢白了她一眼。
“你關注點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