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聽到莊睿的話后,不禁愣了一下,重新打量起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來。
雖然身為外國人,但是舒文從七十年代就一直呆在香港,對于中國的傳統文化研究的很透徹,整個就是一中國通。
舒文知道中國人內斂,講究客套,凡事謙虛,像在香港富豪圈子里,那位超人明明很滿意自己的兒子,但是稱呼兒子的時候,往往都要在前面冠以不成器或者犬子之類的用詞。
舒文在香港富豪圈子里也算是老一輩了,那些二三代的富商子弟見到他無不是恭恭敬敬的,現在被莊睿夾槍帶棒的諷刺了一句,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只不過以舒文的身份,即使對莊睿這年輕人不怎么滿意,也不會和他去斗嘴的,當下笑了笑,看向莊睿身邊的那幾個紙箱子,說道:“我聽說牛宏輸了幾件老爺子以前留下來的物件,那些東西是我送給岳父大人的,也是我家傳的,很有紀念意義,還希望莊先生能割愛,讓我再買回去,不知可否?”
“是舒博士家傳的?不對吧,這幾個物件都是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不知道和舒博士家里有什么關系?”莊睿聽到舒文的話后,皺了下眉頭。
他是不可能將這些東西還回去的,而且在聽到舒文的話后,莊睿也算是知曉了這些物件最終的來歷,當下冷笑著說道:“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舒博士的話,就是一些強盜跑進別人家里,搶走了屬于別人的東西,然后就可以稱之為是自己家傳的了?”
舒文是奧地利人,而一百多年前北京所經歷的那場浩劫,也正是有奧地利人的參與,圓明園被毀于一旦,北京城所有王公大臣的家里被洗劫一空,數百萬件屬于中華民族的瑰寶被運到國外,這是讓所有國內古玩行里的人,都痛心疾首的,莊睿自然也不例外。
“這……”
舒文頓時被莊睿說的啞口無言,他的祖父的確參加過八國聯軍,在上個世紀的初期來到過中國,而這幾件東西,也都是舒文祖父從圓明園內搶去的,后來舒文知道老船王喜歡這些古董,才從家里拿出來送給船王的,他對那段歷史極為了解,是以根本就找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
不過奧地利人和德國人一樣,都能正視自己過去的歷史,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不會像在某個孤島上的國家,卑劣無恥的去篡改歷史,所以舒文對莊睿所說的話,并沒有生氣,而是說道:“對不起,莊先生,是我失言了。”
見到這外國老頭很干脆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莊睿心里倒是對他產生了一些好感,笑著擺了擺手,道:“那些過去的事情,和舒博士您本人是沒有什么關系的,不過對于這些東西,我覺得還是由我帶回國內比較好。”
香港是個自由港,雖然已經回歸了中國,但是它還是有著自己的法律法規,并沒有所謂的文物走私罪,內地的那些禁止出境的文物,在香港是不受任何限制的,莊睿并不想讓這些珍貴的國寶,從自己手中再次流向國外。
“這個……”
舒文沒想到莊睿會如此說,要知道,舒文先前并不知道牛宏把這些東西拿到賭船上來的,而他本人對老船王感情很深,對老船王的遺物自然不想落入到別人的手里,只是這些物件黑紙白字的已經簽署了協議,從法律上也是歸屬莊睿所有,這樣舒文頗為頭疼。
“這樣吧,莊先生,您是用一千萬賣得的這些東西,我用兩千萬再買回去,總可以了吧?”無可奈何之下,舒文提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莊睿會答應的建議。
“呵呵,對不起,舒博士,這些東西是我們國家的瑰寶,在我有能力的情況下,我是一定要將它們帶回國內的,這不是錢的問題,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
果然,莊睿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舒文的建議,別說是兩千萬,就是五千萬,莊睿也不會賣掉的,一億?呃,或許會考慮下吧,不過那鬼佬也沒可能出那么高的價錢。
“小鄭,你看……”舒文把目光轉向鄭華,想讓他出言勸解幾句。
“舒叔叔,這事,都怪牛宏太沖動了點……”
鄭華不是不想幫舒文,只是他這幾天專門打聽了一下莊睿的來歷,知道他在國內曾經參加過一期民間鑒定文物的活動,也算是古玩行的人,想讓他放棄這些東西,鄭華估計自己還沒那么大的面子。
舒文聞言皺起了眉頭,從他執掌環球航運以來,還是第一次如此出言求人,沒想到卻是被屢屢拒絕,對莊睿的印象不由又壞了幾分,想了一下,道:“我記得中國有個這樣的規矩吧?就是賭帳賭還,賭桌上輸出去的東西,是不是也能賭桌上贏回來呢?”
“奶奶的,說來說去不還是想找回場子嘛?”
莊睿心里暗罵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這種白送的錢,他是不嫌多的,當下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舒博士莫非也像牛公子一樣,精通賭術?”
“不,不,不,我除了給澳門賭場剪彩去過一次,這輩子也沒進過幾次賭場。
我是想這樣,既然這幾件古董都是在賭場里輸掉的,那么我出一個代表和莊先生對賭,如果我贏了的話,莊先生把這些古董交還給我,如果我輸了,這事情也就不用再提了,當然,我會拿出和這些古玩對等的金錢的。”
舒文和澳門賭王的關系極好,他知道賭王那里有位賭術十分高明的人,眼下就想把那人借來與莊睿對賭,在他看來,莊睿雖然運氣不錯,但是真正遇到高手,輸贏就不是運氣可以決定的了。
莊睿頗堪玩味的看了舒文一眼,說道:“哦?不知道舒博士以為多少錢能和這些古玩價值相同?”
“三千萬港幣!”
舒文早在從鄭華嘴里得知這幾個是什么古玩之后,馬上就打電話讓人評估出了它們的市場價值,剛才出兩千萬不過是想省點錢收回來,但是現在再說出兩千萬的話來,就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舒博士,我個人不缺錢,如果您用錢來做賭注,那還是算了吧……”
莊睿微微撇了下嘴角,單是那幅郎世寧的畫,估計就能拍到兩千五百萬左右了,而那兩對瓷器的價格,也不會低于一千五百萬的,舒文這價出的不怎么地道,而且他也是實在不想再賭下去了,錢多也燒手啊,尤其是用這種方式賺的錢,更是讓莊睿心里不落實。
“那這樣吧,我再拿出三件瓷器和兩幅古畫,來與莊先生對賭,你看怎么樣?”
舒文的目的不僅僅是要拿回那幾件古玩,也有為牛家挽回一些聲譽的意思在里面,是以才決定用自己的藏品來和莊睿對賭。
“哦?那倒是可以,不過您拿來的東西我要先看過,如果價值相等,您剛才提出的賭約就可以進行。”
莊睿眼睛一亮,看來這洋鬼子手上的好東西不少啊,他猜得沒錯,舒文的爺爺當年就是奧地利侵華軍隊的指揮官,搶回國的東西,那都是用車拉的,雖然在這近一個世紀的時間里,流失掉不少,但是在舒文手里,還是保留下來了一些。
“當然,我拿出的古董,絕對是會和這幾件價值相等的,對不起,我先打個電話。”舒文見到莊睿同意之后,拿起電話走出包廂打了起來。
“莊睿,這事就算了吧,我看你都要成賭鬼了。”
秦萱冰剛才為了維護莊睿,一直都沒說話,現在見到舒文出去,連忙把莊睿拉到了一邊,她可是很了解舒文這個人,做生意就是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眼下和莊睿賭,秦萱冰并不怎么看好莊睿能贏。
“萱冰,這些錢我可以不要,但是這些東西,我是一定要帶回去的,它們可都是咱們中華民族的瑰寶啊,落在洋鬼子手上算是什么事,沒事的,你老公我運氣好的很。”
莊睿前面幾句話說得是大氣凜然,他當然不會把充盈自己藏寶室的心思講出來了,不過即使是放在自己的地下室里,那也比放在老外的收藏室里要好吧。
“好吧,隨你了,反正這些東西都是贏來的。”
秦萱冰想了一下之后,也沒再繼續勸說下去了,她現在腦子還有點迷糊呢,這一下午的時間,莊睿的身家居然就暴增了近一個億,如果不是看著賭桌上那一摞摞的籌碼,秦萱冰還不敢相信呢。
“莊先生,賭局明天上午開始,兩人對賭梭哈,不知道你有沒有什么意見?”
這時舒文也打好了電話,重新走進了賭廳,他剛才聯系了賭王,賭梭哈是賭王給的建議。
“梭哈?”
莊睿聽到這名字皺了下眉頭,不過馬上就舒展開了,他那些香港賭片不是白看的,對于撲克牌的玩法,除了斗地主、打升級之外,莊睿最熟悉的,應該就是梭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