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的木質小樓里,難得多了幾許人氣。
寧羽站在大堂內,感受著這古老樓閣的歷史氣息。
宋老站在院子里,敲著銅鐘。銅鐘清脆的聲音,悠悠傳到外面,在這喧囂的赤城中,維持著幾縷舊事景象。
鐘鳴鼎食,是華夏古代名家貴族的生活方式。
不過今日的鐘聲響起,是為了議事。
“鬼指宋,人來得差不多了,說正事吧。”
正閉目養神的一老者睜開眼睛,看了眼大堂內眾人。
老宋以前賣藝為生,因為指法詭異難測,故得了個鬼指宋的混號。
十來個老人家分坐在大堂內,身后站著五六個年輕點的。此刻,他們都看著坐在主位的人。
“李老哥,這事由您來說吧。”
老宋看著下眾人,見老伙計都來得差不多了,帶著恭敬地向坐在主位的一個老者說道。
“今天來這的,都是咱赤城老手藝人,以及各自的弟子后人。我讓老宋通知你們來這,確實是有事要說。
大家都知道,我現在是詩詞學會的會長,和老干局文化局多有聯系。前幾日,市里面的傳來消息,東瀛國有一個文化交流團要來我們國家交流,據可靠消息,我們赤城也是他們交流點之一。”
“宋爺爺,這東瀛國文化交流團怕是來著不善啊。”寧羽聽著李老的話,低聲對宋老說道。
“水來土掩,見招拆招。”老宋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低聲對寧羽說了這八個字。
大堂內,十幾個老人交談著,對于這文化交流團是有期待者,也有擔憂者。
東瀛與華夏,地緣上是一衣帶水的關系。若論政治文化,那么牽扯就更多了。鑒真東渡,更是大名鼎鼎。
這些老人,都是經歷過歷史上的那些戰爭與動亂的。對于東瀛,自然是沒有什么好印象。
“不知道市里是什么意思?”一個坐在下面靠前位置的老人,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大家都是幾十歲的人了,彎彎道道門清,自然是知道李老有事要說。
李老抿了口茶,正色道:“市里確實有事要我轉達。在和上面的有關部門溝通后,市里決定要好好辦這個文化交流,搞出我們華夏風采。
華夏一族,不弱于人。這是市長的原話,我想大家都明白意思。”
不能讓東瀛文化交流團搶走風頭,贏得華夏泱泱大國的顏面,展現古國文化風采,讓東瀛知道誰是哥哥弟弟祖宗后代。
寧羽眼珠子一轉,心中已然明白了意思。
“咱們市里呢,就數在座的人對老手藝還有幾分熟悉。比如老宋的二胡,陳老哥的茶藝,李老妹的刺繡,都是咱們赤城周圍幾百公里,有名氣的。
市里希望,各位到時候配合工作,能夠出席這個文化交流會,與東瀛人比一比這些文化。”
李老話音剛落,一個老太太拍了拍扶手,中氣十足的說道:“這個事,算我一個。”
這人姓李,正是李老口中擅長刺繡的李老妹。
李老太太搶先表了態,其余人等也紛紛開口,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寶刀未老,說得就是這群人。七老八十的年紀,中氣十足,斗志昂揚。
寧羽站在宋老后面,對站在其他老者身后的年輕人對視幾眼,都對這些老人家沒辦法。
長輩說話,他們暫時插不上嘴。
茶喝了幾泡,事也談得差不多了。
李老道:“怎么老陳到現在都沒有來?”
他先前給陳老通過氣,陳老表示要靜心,可能會晚到,沒想到現在都沒有來。
老宋笑了笑,正要說話,寧羽已然回答了李老。
“李老先生,陳爺爺的孫女剛剛聯系我了,說陳老還在靜心。有什么事情,一切以宋老意見為主。”
李老點了點頭,看著面前的寧羽。只見寧羽衣著整潔,眉目清秀,言語間進退有度,不禁又多看了他幾眼。
“不知道這位小朋友是?”
見李老開口,老宋連忙道:“這小伙子叫寧羽,最近跟著我搗鼓二胡。”
“哦?你就是寧羽啊,小伙子不錯不錯,我在吳館長哪里聽說過你。”
李老聞言,想起了和老朋友喝茶時聽說的一個年輕人,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正站在他面前。
寧羽一聽,頓時就樂了,沒想到吳館長對他這么看重,連這位似乎身份不凡的李老也知道他的名字。
見寧羽謙和一笑,李老也是感覺不錯。
“小伙子,你對這東瀛文化交流團有什么看法?”李老不禁有了考較之心。
寧羽低頭想了想,自信道:“沒什么看法,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僅此而已。
我們華夏傳承幾千年的詩詞曲賦,詩之一道,可謂是登峰造極。而在東瀛,詩被他們叫做漢詩。這次他們來交流,我們應該讓他們知道什么叫詩,什么叫華夏文化。”
話音未落,寧羽意海中的九鼎,正閃耀著微光,氣海也翻滾著。寧羽知道,他這是引起了鼎的共鳴。
難道這鼎還蘊含著魂靈?
來不及思索,李老已經帶頭鼓掌,為這個小朋友點贊。
這些老頭子,都七老八十了,寧羽在他們面前可不就是小朋友嘛。
寧羽謙和一笑,只見宋老眼里滿是贊許。很顯然,老宋對寧羽的活學活用很滿意,認可他的答案。
“你說的不錯,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寧羽,我希望到時候你也能來,讓東瀛人見一見咱們的年輕一輩,讓他們知道咱們華夏青山不老萬樹長生。”李老起身,拍了拍寧羽肩膀。
“好,我來!”沒有多余的雜話,寧羽望著李老,望著或坐或站的其他老前輩,堅定有力的答道。
事談的差不多了,眾人也慢慢地離開了這小樓。
寧羽陪著老宋,把他們一一送走,然后又收拾著大堂。
“宋爺爺,這李老是什么來頭?”收拾好一切,寧羽也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呵呵,這李老以前呢,就是咱們這的一把手。后來老了就退休了,之后又積極參與文化建設工作,和其他人組建了赤城詩詞學會。
正因為如此,他和市里的許多人都搭得上話,咱們這些搞老手藝的,也多是通過他和政府交流。所以這次,市里也是讓他先來和我們通通氣,探探口風,我估計要不了幾天,市里就會派人來和我們正式討論這件事。”
寧羽聞言,心中的疑惑算是解了幾分。
老宋背著手,眼里滿是懷緬,看著這小樓的一草一木。
“這個小樓,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原主人是誰,已經不清楚了。但它的上一代主人,就是我的師傅。我就是在這里,學會了二胡。在我師傅去世之后,我就繼承了這座樓。
后來因為上頭的緣故,這樓被收為公用。李老擔任一把手之后,嚴查舊事,我這才重新獲得了這座樓。”宋老面帶唏噓,談論著往事。
原來如此,難怪宋老言語間對李老很恭敬。
風兒輕輕吹過,院里的花草搖曳著身姿。
宋老突然開口,向寧羽問道:“陳晨丫頭怎么給你說的?老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