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與人交手,就能學到各種武學,那簡直不要太方便,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劉弊微微搖頭。
這次能領悟到陰風鬼刀,完全是屠小嬌嘴上沒把門,不經意間透露了許多關鍵的地方,再通過她的動作不斷印證,劉弊依葫蘆畫瓢才學了個大概。
而且,劉弊想入門也得靠經常和屠小嬌對練,畢竟他沒有刀譜,很多要訣和細節方面都不清楚。
一下午過去,兩人有些累了,晚上還得做事,所以就在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休息了起來。
“老劉啊,你家里人干嘛給你取個這名字,怎么想的,忒不好聽了。”
屠小嬌揉著手腕,隨口問道。
弊這個字,一般就是生病,禍害的意思,翻譯過來,他這名字就是劉病秧子,劉大禍害。
哪有人會這樣取名字的,一點也不吉利。
“出生的時候,金瓶山的老道士說我生辰八字不好,這輩子多坎坷劫難,所以就給我取了這么個名。
俗話說賤名好養活,名賤相抗而長命嘛。”
劉弊想了想,解釋道。
弊這個字是從故鄉帶過來的,事情的經過也確實是這樣。
巧的是,這個世界的原身名字也是如此來的,只是算出八字的是金瓶山道士,當時用了一個敝字,也是取破舊凋敝之意。
不得不說,雖是在不同的世界,一個在金瓶山修道,一個在路邊擺攤,但這倆道士算的都挺準的。
“咱們倆名字同音,最后也都沒活下來,倒算是同病相憐,只是我再活了一世,而你呢?
也不知道我的父母們怎么樣了,肯定會很傷心吧。”
劉弊突然有些感慨,心情說不出來的復雜。
“你沒事吧?”
屠小嬌見他突然情緒低落,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小聲問道。
劉弊沉默了一會,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站起來道。
“沒事,只是突然有些想家了。”
啪––
屠小嬌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好男兒志在四方,只要干出一番事業,自然有衣錦還鄉的那天!”
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她還以為劉弊是那種被趕出家門,或者負氣出走的世家子呢。
“你這么說,倒也沒錯。”劉弊覺得有些好笑,心情輕松了不少。
咳咳––
許輝從門口走進來,臉上的表情還是老樣子,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波動。
“你們兩個收拾收拾,晚上與我出去巡夜。”
…………
天色晚了,林嬸將沒賣完的包子饅頭用干凈的麻布包起來,將攤位整理了一下。
隨后推著攤子輕車熟路的拐進了巷子,往家里走去。
她不自覺哼起了兒歌,看起來心情不錯。
今天碰上了個怒濤門的武者小伙子,出手就賞了一塊三兩的銀稞子,頂的上她兩個月的收入了。
“天氣冷了,該給小寶置件新棉襖才是,暖暖和和的才不容易生病。”
林嬸開始回憶自家兒子的身形,算著該買多少布匹。
木質的轱轆碾在青石地上,吱呀吱呀的響著。
幾個蓬頭垢面的小孩坐在巷子的角落,有男孩,也有女孩,最大的不過十歲出頭,最小的才五六歲。
長期的營養不良使得他們臉頰凹陷,面黃肌瘦,雙目空洞無神,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不時有蒼蠅在他們身邊縈繞飛舞,應該是嗅到了腐爛的氣息,但孩子們睜眼都費力,麻桿般干枯的手卻已經提不起力氣去驅趕了。
咕嚕––
車上隱隱約約飄來的面香,似乎激起了他們僅存的欲望,胃里不自覺的抽搐了起來。
“姐姐,我好餓……”
一個臟兮兮的小女童扯著旁邊稍大些女孩的衣角,虛弱道。
“大娘,施舍點吃的吧,求求你了。”
女孩咬牙,丟下了心中最后的矜持。
林嬸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想到自己兒子也是和他們差不多的年紀,內心不自覺的有些心疼。
“吃吧,不夠的話大娘這里還有。”
她將麻布包從車上拿下,遞了過去。
“快謝謝大娘。”
女孩拿過來沒有馬上開始吃,而是忍著饑餓,讓妹妹和她一起道謝。
“謝謝。”
女童脆生生道。
“好孩子,以后如果肚子餓了就在這里等我。”
林嬸猶豫片刻,嘆了口氣道。
這世道就是如此,每天都有人喪命,也有很多孩子失去父母,她一個賣面點的,能做的也只有送些包子了。
又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怒濤門這樣仁厚的幫派管著,若不是她們運氣好,流浪到碧波湖邊,恐怕早就被人販子拐走了。
后面的小孩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林嬸推著車回家去了,看到這一幕,她越發想念起自己可愛的兒子。
“小寶,娘回來了。”
林嬸打開門,將推車在墻角放好。
片刻后,她感覺有些不對,因為家里安安靜靜的,小寶并沒有出來。
兒子最親她,每天一回家就會迫不及待的湊上來,趕都趕不走,怎么今天不見了?
房間就這么大,除了后堂就是廚房,小寶能去哪?而且連丈夫也一塊沒見到人影。
“小寶!老楊!”
林嬸又扯著嗓子喊了幾句,
房內空蕩蕩的,安靜的讓人心里有些發毛。
丈夫是個老實性子,從來不像其他男人愛出去耍錢,也不愛跟狐朋狗友一起喝酒,每天除了幫忙做包子饅頭,就是干些木工活貼補家用,算的上頂好男人了,怎么可能不說一聲就把兒子帶出去?
咚––
后堂突然傳來了一聲響動。
“老楊?”
林嬸試探著喊了聲。
無人應答。
察覺到不對,她沒有大吼大叫,而是挪動腳步,慢慢往門口靠去。
家里怕是進賊了!
不知道這幫匪徒把丈夫和兒子怎么樣了,但應該只是求財,不敢殺人,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若是殺了人,怒濤門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門口近了,林嬸輕手輕腳的拿起門栓。
待會跑出去,她就立馬趕去碧波庭通報。
然而。
打開門,她呆住了。
“娘。”
小寶站在門口,嘴角帶笑,仿佛一切正常,什么都沒有發生,語氣還帶著絲絲小心,仿佛是貪玩的孩子怕被母親責罵。
但他黑洞洞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林嬸,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嘴角笑意帶著殘忍,怎么看都不像個小孩。
“啊!”
林嬸驚叫一聲,嚇得連連后退。
她的腦袋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幾十年的夫妻了,觸感無比熟悉。
是她的丈夫。
“老楊,小寶……小寶他……”
林嬸顫顫巍巍轉過頭,話還沒說完,當她看清楚背后的人后,瞳孔猛的放大。
聲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狠狠被人掐住脖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