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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章 力能拔山,斬

  在碧波湖的另一邊,靠著湖岸的草廬里,其中懸浮著枚金光閃閃的鏡子,正清晰的顯示著怒濤門其中的景象。

  一個青年人站在蹲坐在草廬之中,手中拿著毛筆正在記錄著什么,旁邊擺放了足足有兩疊黃紙。

  “呼......”青年人放下筆,略帶可惜的搖搖頭,“經此一役,云州算是徹底回到了大慶手中,連有入道宗師的怒濤門都擋不住,更何況是其他的門派?

  師父說這些事請不能管,否則天機會混亂,可是......”

  他又望向了鏡子中那個令人喘不過氣的厚重巨門。

  突的,鏡子光華大盛,止不住的嗡鳴起來,道道裂痕從邊緣浮現。

  “嗯?發生了什么?”青年人趕緊抬頭,將畫面調轉到了海神螺上方。

  只見金光中的那個人影緩緩橫過了視線,目光好像穿透了層層虛空,從鏡子中與青年人對視。

  鏡子的裂紋蔓延到了中心,隨后轟然炸開,鋒利的碎片在青年人臉頰劃出幾道血痕。

  “不可能,這不可能!”

  青年人眼中流下兩行血淚,在鏡子破裂的前一刻,還是看清了其中的景象。

  哪怕他不愿相信,但碎裂的觀玄鏡,和被血液染紅的視線,都無一不告訴他,這是真的。

  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他忙不迭的拿起筆墨,唰唰的在黃紙上幾下兩行字。

  ‘云州怒濤門,有橫練武修逆天而行,以肉身問鼎證道!’

  劉弊站于云端,背生一品金蓮,腳踩金藍二氣,輕輕開口道:

  “自作孽,不可活,坐擁江山而不知福澤萬民,不行人道行鬼道,弊偶然來到此間,便也為人道清一清這大慶幾百年留下來的惡濁,今天只是開始,若是朝廷冥頑不靈,我少不得還要去趟大都。”

  周建表情雖未變,眼中卻起伏不定,但還是正色道:“早已被時代所棄的橫練武修,哪怕意外入道又如何?你才練幾年武,大慶幾百年的謀劃豈是你說破就破的?我便看看你如何解決這鬼蜮吧!”

  著上身的劉弊微微一笑道:“朝聞道夕可死,但歧途再行千年也仍是歧途,不過你大慶百年謀劃,我若是輕松勝出,恐怕你們會死不瞑目。”

  在場之人微微一怔,這話簡直狂的沒邊了。

  聽這意思,居然是要讓那惡獄門完全打開,隨后將這個鬼蜮正面擊破,在眾人心里,鬼蜮一直是無敵的存在,遇見了想辦法逃跑才是正途,現在此人居然想正面打破鬼蜮?

  劉弊眼睛的目光淡淡掃過全場,那是淡然的雙眸中,除了自信就是蓬勃的戰意。

  “林九齡,你屢次恩將仇報,暗害同門師兄弟,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今天收你性命,若是神符門事后有何意見,盡管來找我。”

  “做夢!我有傳說中的九霄轉靈符!連鬼蜮都留我不得!!”林九齡滿臉猙獰,強行催動了手上的金色符箓,整個身形頓時模糊起來。

  虛空中傳來陣陣波動,站在原地的林九齡緩緩散去,居然只是留下來的一道殘影。

  任方見狀,嘆道:“徒兒,我知道你剛剛突破,正是氣盛的時候,但過剛易折,不能托大啊,這九霄轉靈符遁入虛空,看來這林九齡是已經抓不回來了,待會萬萬不可再輕視敵手。”

  老頭還是擔心,劉弊太過膨脹,讓這林九齡走了也許是件好事,正好給剛突破的他敲響警鐘。

  “師父你且看好了。”劉弊平淡道了句。

  只見他背后仿佛又道低眉老佛的身影,頭頂的金輪緩緩轉動,頓時場中稍微弱些的怪異,只要沒到乙字,被這佛光照耀到,仿佛沸水遇上了滾油,身上黑氣絲絲作響,幾乎止不住的就開始潰散,而怒濤門徒卻恰恰相反,感覺渾身暖洋洋的,連傷勢都好了不少。

  劉弊五指張開,金光噴涌而出形成了一個手印,當他一掌壓下時,整個虛空就像是水面般劇烈波動起來,甚至出現了龜裂的痕跡。

  “這......難道?!”任方瞪大了雙眼。

  咔嚓!

  平山移海的勁力爆發出來,便見半空中炸開一個蓮花狀的裂紋,后面便是黑洞洞的虛空,其中有個飛速逃竄的道人身影頓時被碾成了血泥,只是揮灑了幾絲血液出來,便再無動靜。

  莫說全尸了,死在虛空中連一根毛都找不到,林九齡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便徹底人間蒸發。

  “門主,你帶著受了傷的弟子們先離去。”

  劉弊站立于蒼穹之上,沐浴于金光之下,張開了雙手,仿佛環抱整個蒼茫大地。

  呼啦!

  金色的蓮花狀火光,自半空中洋洋灑灑,仿佛下起了一場光雨,整個碧波湖,都是燦爛的流光溢彩。

  “這小子....入道的不止是橫練,難怪如此自信。”宮宏苦笑了兩聲,趕緊組織剩下的人手背負傷員,朝著碧波庭外頭逃離。

  蓮花狀火光不過手掌大小,看起來速度不快,但仿佛橫渡了虛空般齊齊射入了碧波庭,頓時無數火焰燃燒了起來,怒濤門徒一方的人傷勢恢復,而怪異則齊齊慘嚎著被跗骨之蛆般的火焰生生燒化,那厚重的巨門無法閃躲,頓時也燃燒了起來,但看起來居然毫發無傷的樣子,仍然屹立不倒,只是門上的巨臉開始痛苦扭曲。

  “哼。”

  其中傳來一聲聽不清男女的聲音,雖然并未多說什么,但其中的退意已然表露無異。

  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大門的縫隙開始緩緩閉合。

  “惡獄門里的存在....慫了?鬼蜮....在害怕?”周建臉色驟然雪白。

  他是去京都見過世面的人,也自認為見過不少強者,但這種事情簡直匪夷所思。

  ‘人怕鬼,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聞普的腰背有駝了起來,生命的氣息越發微弱,雖然有著蓮花補救,但他的身體早已如同一個漏了洞的水缸,只待肉身寂滅便要魂飛天外,哪里能救得過來,他也是真正入過道的人,剛剛那下碰撞深知那長著怪臉大門的強大,這等威勢氣機他自認是做不到的,頓時看向劉弊的目光越發滿意。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將碧波庭當成自家的后花園不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劉弊淡然的話語再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只見他輕輕一跨,縮地成寸就到了巨門面前。

  在這如山岳般大小的巨門前,這個泛著金光的身影如同螞蟻一般,但他兩只手掌分別擎住兩扇門,開始用力。

  轟隆!!

  宛如龍蛇起陸般的聲音傳來,巨門下面望海閣的廢墟全部被噴涌的氣機震得粉碎,難以言喻的滔天巨力爆發出來,百里的水波都崩碎沉陷。

  遠遠看去,這尊小小的身影腳踩大地,背負青天,氣勢如同驚天神劍,給人一種無比高大的錯覺,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烙印在腦海深處再也揮之不去。

  無比荒誕的事情發生了,那兩扇門.....居然真的動了,雖然速度無比的緩慢,但確實,真正的被劉弊用兩條手生生撐開。

  “天堂有路你不走,你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

  憤怒的聲音伴隨著黑到極致,如地獄中的氣息從大門中蔓延出來,一只沒有皮肉的觸須從中伸出,這觸須比支撐著海神螺的庭柱還要粗大,宛如山巒崩塌,朝著劉弊的頭頂轟然砸落。

  “哦?那你便出來和我見見吧!”

  劉弊怒吼出聲,氣機涌動只見無數泛著紫光的炸雷響起,身形如同一個炮彈射向天空,隨后身子翻轉過來,柔中帶剛的氣力渾圓如意,卸去觸手氣力的同時,帶著它狠狠的往前一砸。

  砰!!

  門內的存在被他巨大的力氣直接帶了出來,碧波湖的湖水好像被一顆隕石砸下,掀起滔天巨浪,可以看清那是一個高聳入云的巨獸,生著羊角,背后如同蜈蚣般滿是鋒利的刀足,上上纏繞著交錯縱橫的鎖鏈,背后長著一排骨刺。

  “區區人糧血食,居然敢對吾等不敬,看來人間必須再次清洗一番,將不聽話的人全部吞噬了。”羊頭蜈蚣的怪物口鼻間黑氣噴涌,渾身開始縮小,雖然還是如同房子般高大,但比之前的體量微不足道。

  身軀雖小了,氣息反而暴漲了起來。

  “人糧血食?”劉弊踏著虛空一步步走了過去。

  猛地,他身后出現一座莊嚴寶相的佛陀虛影,朝著羊頭作怒目金剛。

  以兩著為中心,無數湖水被汽化消失,無形的力量波動地動山搖,劉弊的拳頭狠狠砸在了羊頭蜈蚣的身上,惡力與體內重如山岳的混元氣碰撞出四散的光爆,兩者勢同水火。

  除了海神螺,整個碧波庭的建筑全部倒塌,還好早先讓門人撤離,不然現在全部都要被波及。

  全力和劉弊碰撞了一下,羊頭蜈蚣的面色變了,因為此人的力氣實在太大,比記憶中的橫練先天還要強大,如果不小心一些,恐怕會受傷。

  “鬼蜮和惡靈存于天地之間,比人類的存在還要更早,以你的渺小之力也想撼動?”

  隨著他身體一陣詭異的抖動,巨大的蜈蚣截肢盤旋,腹部居然露出一個個扭曲的青面獠牙。

  “吼!!”

  伴隨著滔天的惡力。

  以劉弊為目標,羊頭蜈蚣腹部數不清的青面獠牙惡鬼相同一時間從口中噴出了無數亂七八糟的惡力攻擊。

  這是他在惡獄門中縱橫了千百年來,吞噬了無數同族,人類,各種生靈后衍生出來的能力,有的是猩紅的觸手,有的是惡力凝聚的光束,有的是重重鬼影。

  這一下,仿佛萬千攻擊加身,又強勢無比的物理攻擊,也有各種精神幻想,還有惡力的侵蝕,只要是負面的東西,在里面都有。

  沒有東西能在這一招中活下來,羊頭蜈蚣十分確信。

  “你可能不知道,見神不壞是什么概念。”

  劉弊不退反進,往前走出一步,隨后張開雙手,仿佛胸口前懷抱著一個生滅不斷的世界。

  與普通入道的最大區別就在于,橫練武修不修天道,不修地勢。只修己身,其他的武修實力到了一定程度,足夠在天地中留下自己的痕跡,這便是入道,好像在學校畢業,相關機構給你發一個證書,證明你的資質和能力,同時按照天地間的規矩和法則,給與武者一定的庇護和加持。

  劉弊不同,他們不需要任何證明,另起爐灶在自己丹田內重新構造了一個世界,雖然還很簡陋,只有兩股氣流維持,但他便是那方天地至高主宰,不需要再向天道借力。

  這便是真正的見神不壞。

  轟!!

  無數負面攻擊,全部被那股玄之又玄氣流的擋了下來,無聲無息的歸于虛無,兩種力量相互抵消,最后同時消散殆盡。

  空氣中炸出一個個白色的氣環,劉弊的身形伴隨著氣環再次狠狠的砸上了羊頭蜈蚣的身上。

  嘭!!!

  劉弊不壞不滅的拳頭硬碰硬的砸在了對方的甲殼上,羊頭蜈蚣的身體終于出現了裂紋,其上西米的鱗片轟然崩碎,露出下面惡力交織的血肉。

  但很快,騰騰的黑氣彌補,那些甲殼不過幾息就重新恢復了正常。

  “螻蟻!”羊頭蜈蚣大怒,他千百年來頭一次受傷居然是因為一個人類,這對他是莫大的侮辱。

  兩人翻江倒海般在碧波湖上大戰了起來,沒有任何其他的手段,就是純粹的肉身搏殺。

  鏘啷!!

  赤練劍帶著寒光出竅,宛如天邊火燒的云霞,此劍雖未被法力催動,但劉弊并沒指望其中的符文奏效,只是單純的用其鋒利悍然斬下,從羊頭蜈蚣身上剜下一大塊血肉。

  “哈哈哈,沒有用的!只要人間有惡,我便是不死的!”羊頭蜈蚣怒極反笑,身上的血肉蠕動,剎那間又重新生長了出來。

  這道傷口看起來不小,但對于體量巨大的它來說不值一提。

  “是嗎”劉弊手中,赤練劍蔓延出清濁二氣,隨后兩種氣息相互糾纏,融成一股。

  寂滅,新生。

  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其中無比融洽,最后變成了一道頭發絲細的灰色氣息。

  這道氣息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特異。

  但瞬間,羊頭蜈蚣的面色狂變,身形扭動朝著惡獄門逃去。

  就在他馬上要逃到門的前面時,背后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招準備時間太長,否則也不用和你打這么久。”

  帶著決絕的氣勢,赤練劍的劍光掃過數里之遠,將經過的一切全部湮滅。

  羊頭蜈蚣的身形瞬間僵住,隨后無數血痕冒出,被分成了細小到塵埃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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