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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手槍

第三百九十九章手槍  德慶和另一個敢死隊員寶財兩個一左一右在崔四的旁邊站著,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崔四的雙手,那一刻,因為緊張,再加上是深夜,又是深秋,呼呼的北風吹來,在水里站著的每一個戰士都禁不住地瑟瑟發抖。xyezw

  沒有人敢出聲。

  德慶看崔四累得滿腦門子的汗,打手勢,意思要不你歇歇,換我來。

  崔四搖了搖頭,等他再一次把手里的螺絲刀朝外一別,那條縫隙里的石灰就又嘩啦一聲,掉落了很多。這一下,四條磚縫才算基本挖空了,崔四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沖著鐵柱一擺頭。

  一直握著鐵釬的鐵柱,把那條帶著彎勾的鐵釬對著磚縫用力往里一送,又用力一翻,跟著一帶,那塊磚頭就被撬出了半截。崔四雙手抓住那突出來的半截磚,輕輕地,慢慢地,又左搖右晃了一陣,那磚頭就被拽了出來。然后,崔四輕輕地把那塊磚頭按入水中,墊到腳底下,整個過程輕微敏捷,悄無聲息。

  德慶接了崔四手里的工具,開始撬第二塊磚,其實最難撬的是第一塊磚,第一塊出來了,以后的就比較容易了。一連撬出幾塊之后,德慶累得已經滿頭大汗。接著是鐵柱,然后鐵柱又被其他的戰士換下,如此反復,不多時,墻根上出現了一個足夠一個人鉆過的洞口。

  第一個被送進去的是崔四。

  幾個人托了崔四,朝著那洞口猛地一送,崔四猶如一只敏捷的輕猿,在穿越洞口落地的瞬間,就地一滾,人已經到了一個磚摞的下邊。

  整個動作過程快速、輕微、利索,很難被人發現。

  崔四趴在磚摞后邊靜聽了一會兒,沒有異常,又抬頭四顧,發現確實沒人,這才沖著洞口揮手,示意其他人快點進來。

  第二個進來的是德慶。

  德慶照胡蘆畫瓢,落地瞬間順勢一滾,滾到一個麥秸堆的后邊。

  其他人照此進行,不多時,除了第四小組在洞口負責接應和警戒之外,其他三個小組已全部進來。

  三個小組的任務是早已布置好的。

  崔四帶著負責炸毀坦克的第一小組,借著夜色,貓著腰,沿著墻根,朝西邊殺了過去。

  正走著,跑在最前邊的崔四突地橫開雙臂,攔了左右兩邊的幾個人,低聲道:“閃,前邊有人。”大家立刻停步,調頭朝黑影里鉆去。

  崔四在將身體貼上墻根的同時,左臂一伸,把想勾頭看看究竟的德慶一把按到了墻上。

  前邊十幾米處,走來一隊巡邏的日本兵,大約十幾個,隊形嚴整,步伐一致,釘著釘子的皮鞋踏在水泥路面上,咔咔作響。

  崔四他們躲的地方是個岔口,原指望那隊日本兵會朝另一處走,誰也沒想到那隊日本兵竟一轉身朝著崔四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近在咫尺了所有戰士的心一下子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場白刃戰一觸即發。

  日本兵們也突地發現了黑影里有人。八嘎一聲,紛紛端平刺刀,準備戰斗。

  狹路相逢勇者勝。崔四率先出手,使出一招走馬擒敵,一把把對方攔腰抱了,跟著右手一下抓了那日本兵的右大腿,猛地向上一提,那日本兵猝不及防,嚇得哇哇大叫。崔四把那日本兵提起來,不容分說,朝著后邊其他幾個嚇得還沒緩過神的日本兵兜頭便砸。

  其中幾個日本兵來不及躲閃,被崔四拋過來的日本兵砸個正著,倒地一片,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德慶帶著的幾個人,摟頭一陣大刀,當場砍翻在地。

  其他一些日本兵很快從驚恐中緩過神來,睜著血紅的眼珠子,拉開陣式,要跟崔四他們展開血戰,一拼高低。

  一個日本兵嘿了一聲,朝著崔四突地一個正刺,那一招出得既快又狠,崔四來不及抽刀相格,就勢一側身,那一刺刀就擦著他的右肋帶著冷風穿了過去,只聽哧的一聲,那鋒利的刀尖把崔四的上衣劃拉了一個大口子,崔四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那知道那日本兵已飛速抽刀,第二下朝著崔四的腦袋,呼地一下刺了過來,崔四這一次驚得不輕,身子一歪,躲過那一刀,左手猛地抓住槍身,右手搶起大刀,直接把那日本兵砍死。

  再看,其他的日本兵在與小分隊的戰士們格斗了一陣后,一個個也是被砍翻在地。

  小分隊有兩名戰士受了傷,一個戰士被刺中心臟,倒在血泊中。

  崔四叫德慶帶著兩個人把那戰士的尸體移到一堆荒草里,暫時掩藏起來。又把那十幾個日本兵的尸體拉到了黑影里用亂草蓋了,以免被發現,給這次偷襲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等大家收拾利索,就聽前面不遠處傳來兩聲梆梆的聲響,一抬頭,打前邊的那條小路上又走來一個人影。

  崔四一抬手,大家又回到黑影里,伺機而動。

  那人影漸走漸近。崔四輕手輕腳地走到墻根的拐彎處,就在跟那人影相隔不足一米之時,崔四一伸手,抓了他的手腕,往懷里一帶,另一只手就勢捺了那人的頭:“別動!”

  那人痛得媽呀一聲。眾人一怔。

  德慶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壓低聲問道:“你是中國人?”

  那人慌亂地道:“是啊,好漢饒命。我可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啊!”

  德慶噌地一下跳了過來,把大刀一翻:“你個龜兒子的,這么說你是個漢jiān!”

  那人嚇得舌頭根發硬:“好漢好漢,我不是漢jiān,我真不是漢jiān,我原來是這車站打更的,小鬼子來了以后,車站上的人全跑了,我不想干,可小鬼子逼著我干,我也是沒辦法啊!”

  崔四抵近了一看,那人五六十歲,頭發全都白了。

  崔四冷聲說道:“我們是,只要你配合,我不會動你的!”

  “是是是,你說吧,我一定配合!”

  “鬼子的坦克都停在哪兒?”

  那人說:“沿著這條煤渣路一直朝前走,到了那根電線桿,就那個,看見了嗎,從這里數第三個,向左有一條水泥路,拐上那條水泥路,一直朝前走,就到了一個大院里,那原來是一個貨倉,里邊的場地很大,鬼子一來,里邊的東西全空了,現在里邊停著的全是鬼子的坦克,那貨倉的大院安著大鐵門,只是沒上鎖,不過門里面一邊一個拴著兩個大狼狗,那狗聽說都是喂人肉長大的,個頭兒大得跟牛犢子一樣,可兇了,你們可得小心!”

  崔四點點頭說道:“好,謝謝你了。不過暫時還得委屈你一下。”說著話,德慶已從挎包里拿出了背包繩三下五除二把那人給捆了。

  崔四沖那打更的說道:“你擔待點,我們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一是怕我們一走,你這邊扭臉報告鬼子,二來一旦鬼子追查起來,這樣你也好有個借口。”說完,崔四眾人按照那打更的指的路線,快速沖了過去。

  貨倉到了,兩扇大鐵門果然虛掩著沒有上鎖。

  崔四一揮手,所有隊員呼啦兩邊散開。

  德慶跟鐵柱向左,崔四向右,三個人哧溜一下躥到了墻根下。那院墻足足有一丈多高,用石頭砌成。

  鐵柱個頭高大,到了墻根,雙手扶墻,一彎腰,德慶動作輕捷,噌一下跳到了鐵柱的背上,鐵柱跟著猛地一直腰,德慶一伸雙臂,手就搭在了墻頭上,雙臂用力,一縮雙腿,人就上了墻頭。

  那邊的崔四到了墻根的黑影處,游目四顧,目光所及,見離墻根處不遠,有一個磚摞,那磚摞一人多高。崔四把短槍往腰里一別,先是后退兩步,一個助跑,蹬住磚摞,噌地一下,整個身體就上了墻頭。

  崔四趴在墻頭機警地四處打量,院里并無異常,俯身一看,看見了打更人所說的那條狼狗,那狼狗看來的確非常警覺,本來背墻而臥,聽到動靜的瞬間,竟猛地回頭。

  墻頭上的崔四見那狼狗似有發覺,從背上猛地抽了大刀,一個大鵬展翅,從墻頭上撲了下來,飛落的過程中,一刀砍了下去,那狼狗伸脖子正欲大叫,可聲音還沒有發出,崔四的刀就到了,那刀用上等鋼鐵打制而成,鋒利無比,一刀下去,那狼狗的頭兒被齊茬砍下,在地上滾了很遠,狗的尸體撲騰一聲斜臥在地,動了幾下,便不再動了。

  德慶那里也很順利,也是不等狼狗叫出聲音,就把那畜牲解決了。

  兩條狼狗一被收拾,門外所有的隊員潮水般涌了進去,院里寬闊的場地上,果然停放著十幾輛坦克戰車。隊員們抱著已經捆扎好的集束手榴彈,找各自的爆破目標。

  崔四抱著一捆集束彈,貓著腰,從坦克停放的間隙中快速穿過,跑到了最西邊,找到了一輛靠墻停放的坦克,麻利地把集束彈塞進了那輛坦克厚重的底盤下邊,剛要把加長的拉火索給抖開,一抬頭,卻突地發現眼前的這堵院墻上安著一個小角門,那小角門沒上鎖,被夜風吹開,半掩半閉。

  透過那小角門,一片燈光從墻外泄了進來,打在地面上。

  崔四好奇心起,放了拉火索,繞過那輛坦克,走到小角門處,用手一拉,那門大開,崔四這才發現,外邊是一條不足一米寬的小巷。小巷對過是一片住房,估計那是以前車站上工作人員的家屬院,而那片燈光正發自對過的一間小廂房。那廂房亮著燈,窗戶開著,燈光穿過窗戶,正打在小角門上。

  正值夜深人靜之時,崔四扶著小角門的門框左右擺頭看了一下,巷子里靜悄悄的,并無異常,崔四這才躡手躡腳走到那間廂房的窗戶下,就地一跳,雙手就搭在了窗沿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頭探出,只露出一雙眼睛,屋子里的情景,一覽無余。

  屋里一張大床,床頭吊著帷幔,上面睡著一個男人,繡著百合花的被子被他踹得半拉搭在床沿上,半拉堆在地上。那男的赤祼著上身,仰面朝天,睡著正酣,那撮黝黑的仁丹胡,隨著他不停的吐氣,忽高忽低,床頭的桌子上堆著米黃色的軍裝,不用說,這是個日本軍官。

  令崔四心動的是那桌子上放著一把勃朗寧手槍,這種型號的手槍,營長曾經跟他講過它的性能。

  從聽到開始,他就對這種手槍就產生了巨大的興趣,后來,他見過一個團參謀帶著一把這樣的手槍,羨慕得不行。他沒想到今晚再一次看到這種手槍,并且近在咫尺。一種巨大的占有欲在心頭萌生,并且如決堤的潮水一般一次次沖擊他的心田。

  但崔四知道,如果真想擁有那把手槍,就必須走進這間廂房,而要走進這間廂房,就會有意外發生,這無疑是一場巨大的冒險,畢竟他今晚行動的主要任務不在于此。

  然而,崔四的理性終于被沖動戰勝,當然這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因為就在他收回目光的過程中,冷不丁地就看見在床頭的墻上掛著一把菊花軍刀。刀柄上那組菊花圖案,在桔色的燈光里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這刀對崔四來說更具有yòu惑性。

  崔四從窗戶上輕輕跳下,溜著墻根,摸到那扇院門前,輕輕推門,那門竟沒有上鎖,悄無聲息地開了。

  崔四機警地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哧溜一下,鉆到門后的墻根處,蹲著又看了一會兒,確定無礙,這才高抬腳輕落步地向著房門走去,沒想到那房門竟也虛掩著,估計那日本軍官怎么也沒想到這一路殺來很多支那軍被日本關東軍打得屁滾尿流,還有哪個不知死活的中國人竟如此大膽敢在虎口里拔牙。

  崔四推門進去,躡手躡腳,走到床頭的桌子邊,崔四想,拿東西說不定會驚醒這個日本軍官,還是先殺了他比較安全。于是把大刀輕輕握在右手,左手慢慢移向那日本軍官的嘴,猛地按住,不待他發出聲音,右手大刀一落一抹,那時軍官脖子噴出一條血線,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

  崔四拎著菊花軍刀和那把勃朗寧手槍跑回貨倉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準備完畢,只等他下令了,可四下找遍不見他人影。

  見崔四突然出現,德慶有些急了:“,你去哪兒了?”

  崔四喘著粗氣:“先別問了,都準備好了嗎?”

  “早準備好了,就等你一個人了。”

  崔四一揮手。眾人各就各位。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大家一起猛拉手里的拉火索。伴著數聲巨響,十幾輛坦克,傾刻間化為一團團巨大的火球,集束彈的爆炸聲猶如悶雷,驚天動地,整個夜空立時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晝,滾滾硝煙,傾天彌漫。

  看著那些坦克被一一炸毀,崔四帶著十幾個人迅速回撤,一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剛一跑出貨倉,就聽到來時的路上殺聲四起,槍聲大作。

  是鎖柱帶著其他兩個小組的隊員截住前來救援的日本兵正拼命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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