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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真言難吐

  一住八一,精彩。

  高熾啊,你們兄弟三個就住在這里,庭院剛剛灑過被褥也換了新的。”

  徐輝祖把朱高熾三兄弟帶到住處,淡淡地說道。

  這里風景秀麗,花木疏朗,亭臺雅致,兩層的樓閣前又有一池春水,水中游魚沉浮,倒是一個好去處。只是徐輝祖的臉色有點冷,三個外甥來了,自家親戚遠道來訪,而且還是多年未見的親戚,本是一樁喜事,奈何如今燕王府實在是個沾不得的人家,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他徐輝祖想避也避不得,只好在態度上盡量劃清界限了。

  朱高熾性情仁厚,知道舅舅的為難之處,見他態度極為冷淡,心下卻也不惱,只是欠了欠身,恭聲道:“高熾兄弟,攪擾舅父了。”

  徐輝祖淡淡地道:“一家人說甚么客套話。好了,你們洗漱一下,先歇息一番。我已經吩咐府里給你們準備晚宴了,可是不巧得很,今晚舅父與朝中幾位大人約好一起飲酒的,就不陪你們了。你們在家里,要安份一些,好生等著先帝忌日孝陵掃墓就走了,莫要惹些是非出來。高熾啊,你是兄長,要看好弟弟們。

  “是,高熾一定遵從舅父的吩咐。”

  徐輝祖嗯了一聲,飄然走人了。

  朱高煦怒道:“大哥,你看……”

  朱高熾雙眼一瞪,制止了他的話,沉聲道:“我等赴京時,父王是怎么囑咐的,你都忘記了?”

  朱高煦憤憤地道:“罷了!也就你受得他這般窩囊氣。”

  朱高熾搖搖頭,見夏潯布置好了侍衛們正趕過來,便舉步迎上前去,夏潯抱拳道:“世子,這里都已布罷妥當了,三位王子先洗漱歇息吧,回頭……”三位王子要走出門游玩的話,還請提前知會微臣一聲,臣也好做些安排。”

  朱高燧忍不住一聲怒吼:“他娘的,我們到金陵,是做犯人來了么,出出入入都得你們監視著?”

  ”高烴閉嘴!”

  朱高熾厲聲制止了三弟,一拉夏潯,向旁走開,壓低了聲音,對他歉然道:“二弟三弟為人粗魯,性情莽撞,父王擔心他們誤事,因此未將楊大人的事情告訴他們,他們說話輕了重了的,還請大人莫怪。”

  夏潯笑笑道:“不會的,世子只管安心在金陵住下。臣既已受了燕王殿下的托付,就一定會想辦法,把殿下安然送回北平。”

  朱高熾感激地道:“楊大人高恩厚德,燕王府沒齒不忘。不過……““

  他遲疑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地道:“如非得已,還是不能鋌而走險的,非是高熾不相信楊大人的安排,實在是……”

  夏潯輕輕一笑,頜首道:“臣,明白!”

  朱高熾所說的“如非得已“是說除非經過種種努力,根本不可能通過正常途徑回去,同時還必須得是南京和北平到了圖窮匕現的時候,雙方已經要撕破臉皮,只有這個時候他們兄弟三個才能走。

  因為他們三個到南京來,本來就是為了麻痹朱允墳,給父王爭取時間的,如果時機未到就逃之天天,那當初根本就不用來了。可這樣一來,無疑會增加夏濤的任務難度。

  他們此來南京,本就要受到朝廷的嚴密監視,負責“保護“他們的錦衣衛,未必都是夏潯能夠控制的。一旦到了建文帝圖窮匕現的時候,他們兄弟三個更將成為南京對北平的一份重要籌碼,監控的必然更為嚴密,那時想要逃走,其難,難如登天也。

  朱高熾說罷,見夏潯居然仍是一副從從容容、成竹在胸的模樣,不禁暗暗生起好奇之心:“自南京而至北平,一路之上,盡是朝廷勢力,如果得不到皇上的恩準,想回北平,除非插上翅膀,可是瞧他模樣,似乎已有了萬全的準備?”

  ”哈哈,是熾兒、煦兒和燧兒來了么,我那三個好外甥在哪里?”

  隨著聲音,身穿一品武官服的徐增壽,就像他胸前補服上繡的那只麒麟似的,風風火火張牙舞爪地就沖進了院子,一進院子正好撞見朱高煦和朱高燧兩兄弟,徐增壽左看看右看看,大喜道:“你們一定就是老二和老三啦,嗬!瞧這塊頭兒,小小年紀生得真是高大,你們哪個是高煦、哪個是高燧啊?”

  兩兄弟還未及回答,朱高熾已搶上一步,這一奔走間,渾身肥肉亂顫。朱高熾艱難地彎下大肚子,恭聲道:“甥兒高熾,見過三舅父。”

  徐增壽一見,不禁驚嘆道:“我地個姥姥,你……”你就是高熾?高熾啊,小時候舅舅抱著你的時候,就說你小子太胖啦,叫你以后少吃一點兒,這才幾年沒見吶,你瞧瞧你,這可長得越發不得了啦!”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旁聽了,忍不住竊笑不已。夏潯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方才冷眼旁觀徐輝祖對他這三個外甥的態度,夏濤也不禁暗暗齒冷。

  可是此刻見到徐增壽不避嫌疑,一聽外甥來了,興沖沖就從五軍都督府趕回來的樣子,夏潯心里也覺得暖和,這世上的人,終究不是個個唯利是圖的。

  夜色已深,打著酒嗝、一身酒氣的徐增壽剛把三個外甥送回房間歇了。

  徐輝祖為了避嫌,連三個外甥到了自己家里的頭一頓飯都不肯陪一塊兒吃,老三徐增壽卻不在乎這些,他陪著三個外甥,又叫出自己的兒子和侄兒,這一晚一家人喝得好不痛快。

  朱高煦和朱高燧年紀不大,卻也是個好酒的,只是平時家規很嚴,只能偶爾偷偷喝上一點,如今有了這么一個不著調的舅舅慫恿,根本不聽大哥的勸阻”上哥倆喝得酪面大醉,最后是叫人抬回來的。

  倒是老大朱高熾,他的酒量其實很不錯,雖說他喝酒極為節制,可是在舅舅和中山王府里一群表兄弟們的勸說下,這一晚酒也沒少喝,可他走回臥房的時候,仍然是四平八穩、面不改色。

  “楊旭啊,我這三個外甥,你可得幫我照顧好了,不能叫他們在金陵再攤上他爹碰上的那種腌臜事兒,要是他們出什么事,我可唯你是問!”

  徐增壽轟了送出來的大外甥回去,走到月亮門下時,正好看到夏潯守在那兒,便停住腳步,向夏潯認真地囑咐道。當初夏潯與楊家那一場官司,把皇太別的老師黃子澄也牽扯進來,徐增壽當時是幫了夏潯大忙的,事后夏潯也具了拜貼、禮物,登中山王府謝過。因著這層關系,徐增壽沒把夏潯當外人。

  夏潯欠身道:“大都督請放心,卑職會妥善照顧三位王子,絕不讓他們受到傷害的。”

  ”嗯!”

  徐增壽點了點頭,借著酒意,說了幾句有所指的話出來:“我知道,如果有些人想對我這三個外甥不利,你想管也是管不了,盡你之力吧,實在有什么為難的事,你又不好作為的,希望你跟我說一聲,他們是我的親外甥,如果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點什么差遲,我這輩子可沒臉見我大姐了。”

  夏潯心中一熱,欠身道:“是,卑職知道了。卑職……”還有一件事,要稟報大都督知道。”

  “嗯?”

  徐增壽眸中醉意一掃而過,肅聲問道:“什么事?”

  夏潯本來想把這個秘密藏在心里,等到燕王和建文帝公開決裂的時候,再說出來也不遲,可是見徐增壽是個極重親情的人,并不似他大哥一般是個只計較利益得失的冷血政客,夏濤心中感動,終于說出了藏在心里的那個秘密:“小郡主如今安然無恙,大都督莫要過于牽掛。”

  徐增壽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喜極忘形地道:“你說甚么?你見過我的小妹子了?她在哪里,一切都好么?”

  夏潯道:“卑職前些天往北平查錦衣衛內屬吏不法事,路上恰好遇到郡主。當時,卑職本打算把郡主送回來,可郡主執意不肯,卑職無奈,只得攜她一起去了北平。”

  徐增壽一呆,放手道:“這么說,她現在在大姐家里了?”

  夏潯搖頭道:“沒有,現在燕王府簡直是眾矢之的,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燕王府。郡主擔心她出現在燕王府,會給燕王和燕王妃帶去不便,所以到了北平之后,一直未與燕王府取得聯系,而是由卑職安排,暫時住在一位富商家里了。”

  徐增壽喃喃地道:“小妹長大了,懂事了……”

  徐增壽唏噓片刻,忽地又一瞪眼,抓緊夏潯肩頭罵道:“你他娘的回金陵都多少天了,怎么直到現在才說?”

  夏潯無奈地道:“事關重大,如果不是今日見大都督真情流露的樣子,卑職……”還是不會說的。”

  徐增壽哼了一聲,夏潯又道:“其實,小郡主也對卑職說過,她說,三哥對她最好,最是寵她,叫卑職回轉南京之后,把她的下落告訴大都督,免得大都督牽掛。可是“請大都督恕罪,郡主畢竟年幼,這番話……”在今日見到大都督所作所為之前,卑職還是不敢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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