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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8章 甘涼境

第748章甘涼境  這一碗粥,賽兒吃的很慢,一直提的的心放下了,這碗粥,吃下肚去的不只是香甜,還有寧靜和幸福,這一次教訓真是叫她刻骨銘心,牢牢記在了心頭。

  夏潯看她吃東西時,總是忍不住蹭蹭腳尖,撓撓大腿什么的,好象十分難耐,忍不住問道:“怎么了?大冬天的,身上沒有蚤子吧?”

  賽兒臉蛋一紅,趕緊辯白道:“才沒有呢,人家身上怎么會有蚤子。”

  夏潯眼尖,忽地看到她手上似有傷痕,趕過去抓過她的小手一看,只見手上有一道道的凍瘡,原來她身子凍得冰涼,這瘡痕就不明顯,此刻暖和了,便現出一道道紅彤彤的痕跡來,估計身上也少不了這樣的凍瘡。

  這凍瘡冷的時候還沒感覺,一旦暖和過來,卻是又癢又疼,你不撓它就癢的厲害,你若輕輕碰它一下又疼得厲害,難為賽兒忍了這么久。

  夏潯沒敢太用力,只是輕輕撫摸了一下她手上的凍瘡患處,嘆了口氣,對西琳和讓娜道:“一會兒,帶賽兒去你們帳中睡下吧,先取些烈酒,幫她揉搓一下患處,再取凍瘡藥敷上,要治好,怎么也得一段時間的。”

  夏潯說完,又嗔怪地瞪了賽兒一眼,哼道:“這次吃了這么大的苦頭,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這樣淘氣!”

  “人家不敢啦,真的不敢啦!”

  賽兒怯怯地低下頭,很乖巧、很聽話的樣子,吃飽了飯,又坐在這樣溫暖如春的帳蓬里,她渾身暖烘烘的,如在天堂。心里面,更是甜甜的:“叔叔,真的是很疼我的!”

  當晚,夏潯就寫了一封家書,次日一早,就交給每日傳遞情報的軍驛人員以最快速度送回了金陵。唐家娘子丟了女兒,這些日子肯定睡不好吃不香,這封書信送到,才算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夏潯帶著賽兒一起上路了,夏潯想先把她安置在甘肅行都司,自己在甘肅是要待上半年甚至更長時間的,賽兒自然不必那么久,先讓她養好了凍瘡,等西琳和讓娜的使命結束,或者有甘肅官宦要攜家眷去江南的時候,再把她捎回去。

  夏潯沒在長安停留,他繼續西行,很快就進入了甘肅境內,在涼州小作停留,等著宋晟派儀仗來接公主。

  正在涼州一帶活動的錦衣衛八大金剛老幺于堅因為紀綱的緣故,已經算是夏潯的對頭了,可他現在負責偵緝甘涼情報,而這些情報是需要第一時間報呈輔國公楊旭、平羌侯宋晟的,隨后才能報備京師。換而言之,他現在算是夏潯的臨時下屬,不得不硬著頭皮來見夏潯。

  于堅領著一幫錦衣密探來到夏潯的行轅,報名求見。剛剛駐扎下來的夏潯正由涼州衛指揮負責接待著。

  甘肅施行的管理,同以前的遼東一樣,也是只有衛所,沒有地方衙門,因此這涼州衛指揮是軍政法司一把抓的,同中原的衛所將領比起來,權力大得很,儼然是一位封疆大吏。夏潯要了解這里的軍事、民政各個方面,都需要向他咨詢。

  夏潯同涼州衛指揮秦磚正說著話,老噴帶著點訕笑的表情進來稟報:“國公,錦衣衛千戶于堅求見!”

  當日在桃源觀,于堅曾被老噴扇了兩個大嘴巴,又一腳踹出觀去,今日故人重逢,難怪老噴有些忍俊不禁。

  “哦?叫他進來吧!”

  夏潯的情報來源主要依賴自己的潛龍,不過多一個耳目總不是壞事,再者,有錦衣衛為他刺探情報,可以掩飾潛龍的存在,所以盡管夏潯與紀綱不對付,卻并不抗拒錦衣衛的協助。

  片刻的功夫,一身飛魚服、腰挎繡春刀、頭戴無翅烏紗帽的于堅便邁步進了大帳,向夏潯抱拳行以軍禮:“卑職于堅,見過國公!”

  夏潯道:“于千戶,坐吧。”

  那涼州衛秦磚比于堅高一級,可是對這位錦衣衛千戶卻不敢端上司架子,見他進來,便向他抱了抱拳。

  于堅向夏潯謝了座,規規矩矩在下首坐好,夏潯便道:“于千戶,你們錦衣衛搜集的情報,我已經收到了一些,不過那些情報太流于表面了,很多似是而非的東西,找個常常行走西域的行商都能打聽明白,你們現在部署的情報人員都在什么地方活動?”

  于堅連忙欠身道:“卑職的人,現在主要在涼州衛、鎮番衛、西寧衛、永昌衛一帶活動,搜集各方情報!”

  夏潯一聽勃然大怒,太混蛋了!錦衣衛這幫人就是蹲在甘肅和陜西接壤處搜集情報的?一個秘探,不能深入敵營,蹲在自己的陣營后方,能搜集到什么有用的情報?

  夏潯拍案喝道:“混帳!你們的足跡居然連甘肅衛都不到!嗯?朝廷叫你們來,就是躲在后邊打聽小道兒消息的?”

  于堅一聽連忙站起,惶然道:“國公恕罪,卑職……卑職的人,都是江南人氏,不耐塞外酷寒,再者,對甘涼地理并不熟悉,如果撒到邊境,異族眾多之處,恐怕……并不比現在……”

  夏潯冷笑:“哦?依你這么說,江南的人就只能待在江南了?平羌侯宋將軍難道是甘涼本地人氏嗎?你們錦衣衛干的是什么差使?本來就是偵伺情報的,就該練就一身上山能捕虎、下水能捉魚的本事,因為沿邊漢人較少,你們就束手無策了,這叫甚么狗屁理由!”

  “國公……”

  夏潯擺手道:“我只問結果,不要理由!于堅,馬上收攏你的人手,你!給我立即西去,坐鎮肅州衛、嘉峪關,你的人,給我撒到關外去,我要了解的,是別失八里、哈密等地的準確情報,是更遠處的屯駐在蒙古斯坦的貼木兒先鋒部隊的準確情報,而不是你們在這兒道聽途說弄來的消息!”

  于堅面有苦色地道:“國公……”

  夏潯目光一厲,凜然道:“你們現在是本國公的耳目,耳目不通,本國公還打得甚么仗!立即依令去辦,否則,軍法從事!”

  于堅無奈,只得忍氣吞聲地答應下來:“卑職……遵命!”

  夏潯拂袖道:“去吧!不要讓本國公再在涼州看到你!下一次,希望我們在嘉峪關外相同見!哼,本國公去得,難道你們去不得?”

  “是!”

  于堅狼狽而退,出了夏潯的軍營,侍衛他前來的幾個錦衣衛馬上圍上前去,見他面色不愉,連忙問道:“千戶大人,那輔國公可是難為了大人?”

  于堅咬牙冷笑:“他要咱們把人馬撒出嘉峪關去搜集情報!”

  幾個手下聽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大人,這太危險了,一出嘉峪關,可就不是咱們的地盤啦!天寒地凍倒還好說,可那些明面上恭順我大明的地方部落,可未必都是真心歸服的。再加上貼木兒的探子出沒、馬匪山賊縱橫,這他娘的出了關,可就是九死一生啊!”

  于堅目中閃過一絲狠色,說道:“他媽的!楊旭跟咱們紀大人不對付,我看……他這是想借刀殺人!借塞外人的手,除掉咱們這些眼中釘!”

  幾個錦衣衛聽了,面上俱有不服之色,于堅沉吟片刻,說道:“若不遵令,只怕現在就叫他找到了借口,以軍令砍了咱們人頭。走吧,先往嘉峪關去,咱們見機行事!”

  涼州衛秦磚平時沒少被于堅打秋風,只因忌憚他是錦衣衛的人,一直不敢稍露不恭之色,如今卻見他剛剛進帳,就被輔國公一通咆哮給罵了出去,心中大感快意,尤其是輔國公把于堅這個禍害轟出涼州衛,自己再也不用看他臉色、受他的閑氣,秦指揮心里更加高興。

  夏潯罵跑了于堅,又向秦磚了解了一些甘涼情報,便含笑道:“好!今天,咱們就談到這里吧。為了錘煉士兵,熟悉西域風土,這一路下來,我們都是在山野間扎營,不入城池居住的。秦將軍公務繁忙,這就請回城吧,只把軍中所需糧草及時運來,有事時我會叫你,不必每日來帳前聽用。”

  邊軍將領大多比較務實,對那套官場上的繁文縟節本來就不大感冒,夏潯這么說正對秦磚的脾氣,一聽這位國公爺治軍如此嚴厲,秦磚心中更加欽佩,連忙答應下來,笑道:“是!這個不勞國公吩咐,宋將軍也早傳下將令來,糧米豬羊,各色供應,絕不致短缺了的。末將來時,糧米豬羊就已運在路上了,差不多也該運到了。末將還聽說,宋將軍派了三公子宋瑛將軍前來接迎公主殿下和國公爺,估摸著這一兩天也就到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出了帥帳,錦衣夜行吧小品蒼茫雪原上,一行隊伍正逶迤而來,涼州衛供應的糧草果然已經運到了。

  送走了秦指揮,軍需官接收糧草,士兵們興高采烈地迎上去,搬運糧食、驅趕牛羊,夏潯在軍營里巡走了一番,又把劉玉玨、葉安和陳東幾個心腹喚到面前,密密囑咐一番,便折回了自己的后帳。

  大軍要往西域來,雖然充份做了保暖措施,但是為了防止凍傷,軍中還是備了大量的凍傷藥,賽兒一身凍瘡,正好用上,經過幾天的治療已經好得多了,夏潯到了后帳,恰聽見西琳和讓娜帳中傳出一陣大呼小叫:“不要不要,好癢!呀呀,好疼!西琳姐姐,別碰它了,好不?”

  西琳佯嗔的聲音:“你這丫頭,才乖巧了幾天,又開始調皮了,凍瘡最麻煩了,不敷藥很難好的,敷藥的時候難過一些,可是好得快呀。”

  唐賽兒可憐巴巴地道:“可是真的好難受啊,跟受刑似的,尤其是你拿藥酒揉的時候,人家忍啊忍啊,忍得一頭大汗,就少敷一回藥唄,好姐姐,求你啦!”

  夏潯聽了眉頭一皺,掀開帳簾兒就闖了進去,作出粗聲大氣地模樣訓斥道:“怎么,又不聽話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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