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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慮多必誤

  魏康順因被囚禁多年而身體變得很虛弱,他也已對自己的出獄不抱任何希望,只盼著早一天去死。

  這天他突然被帶出縣衙大牢時原意外自己的末日到了呢,也就請獄卒在其死前讓自己給兒子寫一封信。

  “你急什么?”解押他的獄卒瞪了他一眼:“你的死期還沒到呢,還可能活幾年,幾十年。用不著寫什么。”

  “那你們把我帶到哪里呢?”魏康順不解地問。

  “我哪里知道。”獄卒說。

  不一會,兩名獄卒把他帶進縣衙正堂,對著在正堂正襟危坐的鄭縣令前站下。

  這時他才發現,殺害自己妻子的兇手呂大柱也被兩名獄卒押到正堂,站在縣令前聽后發落呢。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呂大柱,對方則膽怯地垂下眼,不敢正視他。

  “先把二死囚有枷具與腳鐐卸下,驗明正身。”立在鄭縣令公案一旁的縣尉抓起案頭上的一張文書,看了一眼喝令站在兩囚徒旁的獄卒道。

  “已驗畢,確屬案犯本人。”兩對獄卒向前卸掉兩案犯的首枷與腳鐐后查了案犯身上的標記與特征后立正回應。

  “請鄭縣令鐃了我吧。”呂大柱以為自己將被押往菜市斬首,嚇得跪倒地上,流淚滿面地哀求:“求縣太爺鐃我不死,小的因一時糊涂犯了死罪。”

  “給兩死囚戴上新枷具與腳鐐。”縣尉對呂大柱的哀求看都不看,照例按在監犯人的交接流程喝令獄卒照辦。

  “不是讓你們去死。”縣太爺倒是有點不懂規矩,他本不理呂大柱的這種死囚臨死前常作出的舉止才對。可他沒這樣,只是瞪了一眼呂大柱:“你的死期還未到,現在是把你們二人押解到京師大牢。你的生死,本縣令做不了主,只能由大理寺審理后才定。”

  其實呢?這呂大柱的命還算大,只因涉及“貶神謀反案”而被刑部暫緩杖殺,才活到今天。

  大家可能對唐代處決犯人的方式有誤解,會把當時的斬首、絞死與杖殺混為一談。其實呢?從唐初普遍實行的斬首與絞死兩種處決犯人的方式到后來的杖殺方式處死,也有一個漸進式發展過程,不是一、二天就更換處決方式的。也就是說,當時是斬首,還是絞死或杖殺,只是因人而異,因地而異。直到大唐后期,才有明確地規矩出臺,開始一律采用杖殺的。

  “多謝大人鐃命。”聽縣令的說明,呂大柱才長長舒了口氣:“恕小的罪該萬死!”

  等二人被扣上新定制的厚枷重鐐后縣尉把手中的文書交給站在一旁的校尉。

  校尉接過后看了一眼,立字劃押并還給縣尉,然后向前查看了一下刑具。

  “來人,”校尉驗收完畢,就朝堂門喊了一聲:“把案犯帶出去。”

  “遵命。”堂門開處,擁進一支唐兵,架起魏康順與呂大柱出去。

  “總算把這事辦好了。”鄭明杰接過縣令遞補給他的那個校尉立字劃押的文書,長長地舒了口氣。

  “可我們還要派四個獄卒解押呢,出了事,我們仍會負擔責任的。”縣尉的資歷比縣令還高,所以對縣令的這種心態不以為然。

  “不管咋說,出了事,也不全是我們的過失,最重要的還是他們兵部的責任。”鄭縣令還是心安理得。

  鄭縣令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他隱隱感到,那幾個天外來客如真的想劫走魏康順,那再多的府兵來護送也無濟于事。

  這么想著,他又想起崔劍鋒,想通過他與那幾個天外來客會會面。希望他們放他一馬,別給自己惹麻煩。

  不過,一想上次崔劍鋒因自己不聽其言向刑部報信的事發怒,差點劈死自己的情景,他心里就發怵,不敢再找他。

  “最近崔公他們干什么呢?”他問縣尉。

  “我也不清楚,好久未見他們。”縣尉說。

  “你有時間,派些人了解一下他近期在哪兒,做什么。”鄭明杰雖然有點怕與崔劍鋒見面,但要想與那幾個天外來客見面協商,沒有崔劍鋒引見,恐難辦到。因這些天外來客非常神秘,既不知他們的住處,也難見他們的蹤影。

  “行。”縣尉雖與崔劍鋒沒什么來往,但因此前崔劍鋒審案時來過幾次縣衙,他多少也見過幾次面。

  當然,縣尉還不知崔劍鋒與縣令間的那些事,自然也不存在害怕與否之類問題。接收縣令的吩咐后,他趁送那班府兵把案犯帶出縣城之際,順路到春來客棧向程老板打聽崔劍鋒的消息,才知道崔劍鋒他們前些天受了傷。

  “他們受傷了?出了什么事?”縣尉吃驚地問。

  “他們沒說,我聽店小二說,他們好象是夜間出去辦事,回來時衣背都被血染紅了。馬的后腿也中了好幾支箭。”

  “我想和他們見見面,你能不能轉告一下?”縣尉壓低聲音問,其本意是想增加點神秘感,因為自己的縣里搞刑事案件的,與崔劍鋒算是同行。這一點程老板也許已知道,他自己認為。

  “好吧。”程老板其實還不知道崔劍鋒的身份,因崔劍鋒這些人的行蹤難琢磨,他也無心打聽客官的身份。

  “那你把我的意思轉告他后讓他定個時間與我見面。然后到縣衙告知就行。”說罷,縣尉即告辭。

  “他找我談什么呢?”聽說縣尉想與自己談談,崔劍鋒不免有些疑慮。

  “我也不知道。”程老板笑了:“他只說如你答應,就讓我到縣衙告訴他。”

  “你沒說我們都受傷了么?”崔劍鋒問。

  “說了。他也問我你們怎么受傷的,出了什么事。”

  “那你就回去告訴他,我明天與他見見。”

  “那兒見面?去他那兒嗎?”

  “在你剛裝飾完的我們原先住的那間客房里談吧。”崔劍鋒說。

  崔劍鋒他們此時還未搬回原來的那兩間臨街客房,本來準備到金華回來后才搬進去。誰料到回來途中遇到官兵追捕,受了傷。所以,他們也就暫時打消了原來的打算。

  自從大批唐軍入駐武成后,他們也變得很慎重,很少再外出。因自從唐兵入駐,鄉村不少地方見到他們的帳篷與關卡,動輒攔路盤查。所以,他們也就暫時停止活動。

  “這個縣尉找我有什么事呢?”崔劍鋒問陳云天。

  “是不是他聽到什么風聲,得知官兵追捕我們的事?”

  “不會吧?如他們知道了的話,還問程老板什么受傷么?”崔劍鋒搖搖頭否定了。

  “那他找你有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從他向程老板問我們在干什么,遇到什么事受傷這一點上來看,可以說,他對我們的行蹤并不了解。所以,去見見他也沒什么問題。”

  “不管怎樣,我們得小心一點。”陳云天說。

  崔劍鋒感到這類事,與陳云天、朱廣財說也問不出什么答案來。也就做好與縣尉這位不速之客見面的準備。

  為了防止意外,陳云天與朱廣財也做好了必要時接應準備。畢竟,縣衙是從事刑事案件的偵緝工作的人。這類人找上門來,也不是什么好事。

  還好。第二天崔劍鋒按時到達預定的見面地點時,縣尉早已來到其客房等他呢。

  “你突然找我來,有什么事呀?”崔劍鋒一見縣尉,就開門見山地問。

  “不是我找你,而是縣令讓我了解你的近況。”縣尉笑著說:“看樣子,他很關心你哪。我知道你是大唐五品大官,我這樣的小官,本不應來見你的。”

  “你想見我,可以隨時隨地找我來見。”崔劍鋒雖對鄭明杰沒什么好感,但對于眼前的這位縣尉也沒什么惡感,所以只是淡淡地說。

  “恕我不適場合來打擾你。”縣尉抱歉地笑著說。

  “沒事,你們縣令讓你了解我的情況,有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太清楚,那天送走押送魏康順與呂大柱兩個案犯到京師大牢的府兵后他好象仍不放心,所以突然問我并讓我派人了解你的情況。”

  “是這個呀。”崔劍鋒立即明白了鄭明杰的意圖,又淡淡地笑了:“你回去告訴他,就說我知道他的意思了。”

  “哦。”縣尉感到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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