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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萬山紅遍

  第141章《萬山紅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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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萬山紅遍》

  在林東來家的客廳里,陳功問林東來要了一把割紙刀,小心地切割著畫軸蓋子與畫軸結合處的一層薄薄的封蠟,白色的細粉不停墜落。

  “陳先生,這,這里面難道有東西?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林東來緊盯著他的動作,不敢相信地問道。

  陳功沒有立刻回答,手里不緊不慢地轉動著割紙刀。

  咔噠一聲,畫軸蓋子松動了,露出一條細縫來。

  他想了想,沒有急著打開,反而將蓋子蓋緊了,抬起頭看了三人一眼。

  在場三人中,應該是跟隨陳功已久見識多次的緣故,小張表現得最為平靜,唯有目光中帶著幾份難抑的灼熱。

  樂閑塵終究只是在帕敢見證過渣石賭賽這一次,此刻神情微動,目光炯炯地看著畫軸。

  林東來最為動容,眼睛就像黏在畫軸上一般,好不容易才拔出來看向陳功,微紅的臉上滿是期待和疑惑。

  “東來,你可曾見過普通畫軸在這個部位會做蠟封處理?”陳功指著茶幾上堆積的一小片蠟粉微笑道。

  林東來略一思索,一拍自己腦袋,驚嘆道:“好像是沒有這樣的畫軸,至少我沒有見過!”

  他豎起大拇指敬佩地說:“陳先生,察微鑒細于短短一瞬,你的眼光真是太厲害了!”

  “老板的眼光就是這么厲害,我這個偵察兵都不如您!剛才您拿回來了這幅畫,我仔細看了好幾眼,卻根本沒有想到畫軸上會有什么貓膩。”樂閑塵大大方方拍著馬屁。

  陳功笑著說:“那現在除了這處結合處,你們還看出什么特別之處嗎?”

  三人認真地盯著畫軸,樂閑塵第一個開口:“老板,我覺得這畫軸看上去好像粗了些。”

  “對,就是這樣!”林東來一拍大腿,起身就往書房走,“我去拿幅畫來對比一下。”

  很快,他拿了一幅卷軸的國畫出來,把兩幅畫的卷軸放在一起對比,很明顯,粗細不一樣。

  三人嘖嘖稱奇。

  陳功笑道:“在那所房子里時,我也是先注意到了這個畫軸看上去很粗,然后又仔細看了一會,這才發現了蓋子這邊的蠟封。”

  林東來欽佩地連連點頭,忽然想到什么,不解地問道:“所以,你毫不猶豫地買下了那套房子,就為了這個畫軸里的東西?”

  “這里面是什么我們誰也不知道,怎么可能就為了這個呢!”陳功搖頭,“之前我聽你說了這邊的房價,于是認為那套房子賣2800萬不貴,可以作為一項有盈利機會的投資。”

  “那,那你何必急著賣掉那套房子呢?”林東來終于說出了憋了很久的心里話。

  陳功隨口道:“那只是一筆短期投資而已,接下來這筆資金抽出來后,我要用來買新房子。”

  “你真的想買海邊的房子?”林東來問道。

  陳功點頭說:“我說實話,你可別介意,我不是太喜歡旺角這邊的環境,我還是想在海邊買套房子,淺水灣或深水灣都行,實在不行就銅鑼灣。”

  “可,可你說的這幾處地方,房價全都高得嚇人,哪怕最便宜的銅鑼灣,獨棟別墅的單價也沒有低于兩億港幣的。”林東來郁悶地說,“我老豆也早就想搬出去,可一直沒有這么多的現金積累。”

  “老板不是還有二十幾塊原石沒有解開嗎?”樂閑塵插話道。

  “剩下那些原石的表現不如上午解開的,我擔心解不出4000萬了。”林東來搖頭苦笑。

  樂閑塵無語了。

  陳功笑呵呵說:“錢的事慢慢來吧,總有機會的。”

  “對,老板總會有賺大錢的機會!”小張自信滿滿地說,“老板,要不,我們看看這畫軸里面是什么東西?”

  “對啊,這里面說不定就有值錢的寶貝呢!”樂閑塵眉開眼笑道。

  “說不定是古董一類,這里的環境不適合打開來查看。”陳功擺擺手,問林東來:“東來,你有在拍賣行或古董店工作的關系嗎?”

  林東來脫口而出:“有的!”

  一個小時后,港島金鐘道88號太古廣場一期5樓,蘇富比香江分公司。

  林東來認識這里的一位鑒定專家,專門從事珠寶首飾鑒定工作,雖然并不符合陳功的需求,但畫軸里的東西不是還沒取出來嘛,其他人又不知道。

  這位專家在聽了林東來的訴求后,大致看過那幅畫,稍稍有些不以為然,不過看在林東來的面子上,還是把幾人請進了鑒定室。

  在恒溫恒濕的鑒定室內,他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拔掉蓋子,先用微光燈照射了下畫軸內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畫軸傾斜至四十五度角,緩緩將里面的東西倒在鋪著絨毯的鑒定桌面上。

  這是一個透明的封口塑料袋,里面裝著一件圓筒狀物體,材料似乎是紙質。

  “竟然是一幅書畫!”專家湊上去端詳片刻,態度立刻變得極其嚴肅,“陳先生,東來,我建議邀請我的同事來鑒定。”

  專家離開后,林東來三人圍著鑒定桌團團轉,遠遠地觀看那個塑料袋,又不敢靠近,更不用說接觸,其情狀讓安坐不動的陳功暗自好笑。

  十幾分鐘后,那位專家陪著兩人進來,其中明顯是頭頭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白襯衫黑衣褲,戴著領帶和黑邊眼鏡。

  “陳先生,這位是我們亞洲區中國書畫部主管張超群先生。”

  “張部長,這位就是委托鑒定的陳先生。”

  張超群瞥了一眼桌上的塑料袋,熱情地和陳功握手,“陳先生,接下來的鑒定工作就由我來進行,在整個鑒定過程中,您有任何疑義都可以隨時提出來。”

  “謝謝張先生,請吧。”陳功微笑道。

  張超群和助手戴上白手套,先研究起那幅原畫來。

  當看到此畫的落款時,張超群明顯臉色微變,不過沒有說話,看了片刻后,放下這幅畫。

  他走到塑料袋前,伸手慢慢地拉開塑料袋的封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那卷紙,放在桌面上。

  接下來兩人各自持住一邊,緩緩將它在桌面上拉開來。

  微微泛黃的紙邊過后,眾人眼前出現了一片濃重的深紅色。

  畫面上是一片濃艷的連綿山巒,漫山紅樹,有行人漫步山間。

  “咦!”張超群嘴里輕聲地嘀咕,手上的動作愈加輕柔緩慢。

  陳功注意到,他眼鏡后面的目光似乎變得灼熱起來。

  整幅畫被完全打開來,張超群用兩個包裹著絲綢的鎮紙壓住兩邊,接過助手遞來的口罩戴上,把微光燈拉近畫面,拿著放大鏡一處一處的近看起畫面來。

  眾人站得離他有些遠,密切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十幾分鐘后,張超群直起腰,拿過原先的那幅畫,指著上面的落款,對旁邊的助手說:“我記得公司的資料庫里應該有他的資料,你去查證確認下。”

  助手記下姓名,匆匆走了。

  “陳先生,請您靠近些。”張超群笑著招呼陳功。

  等他走到桌邊后,張超群指著畫上面的題字說:“您應該知道這幾句吧?”

  “萬山紅遍,層林盡染…”陳功念到這里,轉頭看了張超群一眼。

  張超群微笑點頭,示意他繼續。

  “一九六二年秋九月于從化寫主席詞意,可…”念到落款的最后一個字時,陳功竟卡殼了。

  雖然通過挖寶App,早就知道了畫家的名字,可實際看到這個字,一時之間他還真認不出來。

  “可染!”不過僅僅半秒后,他就念出了整個名字,然后驚喜地看向張超群,“難道這是李可染先生的作品?”

  張超群沒有答復,看向陳功的目光里閃過一絲艷羨,指著畫面微笑道:“陳先生請看,這幅畫突出地使用了’紅色’,構圖飽滿而不留余地,給人一種如同仰望紀念碑一般的震撼感,就其藝術表現手法而言,的確像是李可染大師六十年代的作品。

  而且有記錄顯示,以《萬山紅遍》為主題的作品,他的確在六十年代創作了好幾幅,其中有拍賣記錄的就有三幅。”

  “那這一幅?”林東來湊近了些,急切地問道。

  “這一幅未曾見過公開的拍賣記錄。”張超群搖搖頭,見林東來面露失望之色,笑道:“沒有記錄不代表它就不是真品,我們已經確定了它的表現手法極似李可染大師,現在就需要通過另外一幅畫的作者資料,來追索兩人之間的交集,這點可以作為證據。”

  “我明白了。”林東來點點頭。

  “部長。”之前出去的助手輕輕推門而入,湊到張超群耳邊小聲匯報著。

  張超群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后轉向陳功,“陳先生,我們已經查證,那幅畫的作者,曾經于1962年前往廣東從化,拜訪正在翠溪賓館療養的李可染大師,向其討教國畫技巧。”

  “那可以確定了?”陳功笑著問道。

  “我們公司擁有那名香江本土畫家的日記影印本,其中記載了他得到李大師贈送此畫的記錄,李大師的相關日記中也記錄了此事。”張超群笑著點頭。

  “太棒了!”林東來歡呼一聲,同陳功擊掌。

  “其實之前我就基本確定了,因為我一直記得此事。”張超群笑著說,指指《萬山紅遍》的畫面,“另外,這種紅色,基本上沒有人可以作假,因為李大師當時使用的顏料,是從故宮博物館里討來的乾隆御用顏料,后來的特殊時期就已經斷了貨。”

  “原來還有這么一說。”陳功又學了一個知識點,想到他之前提到的日記,不解地問道:“既然這幅畫被兩人的日記所記載,那應該有很多人在追索這幅畫吧?”

  “您說得沒錯。內地開放后,很多業內人士根據李大師出版的日記,追索這幅畫的下落,他們也找到了這位畫家的日記,可惜他早在七十年代初就去世了,并沒有留下這幅畫最終下落的記錄。”

  張超群輕輕撫摸原來那幅畫的畫面、畫軸,臉上感慨萬千。

  “沒曾想,他會把它藏在自己畫作的畫軸里,又不知經過幾次兜兜轉轉,這才終于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還要感謝您,讓我有緣見到此畫!”他認真地朝著陳功微微一躬。

  “我也只是運氣好,碰巧而已。”陳功謙虛道。

  “請問陳先生準備如何處理這幅杰作?”張超群熱切地問道,“可否交給蘇富比來拍賣?”

  “哇!”林東來驚叫道,“我查到了,李大師有一幅同樣主題的畫作,四年前在內地拍出了1.84億!”

  “其實內地那幅畫的尺寸還要比這幅小一些,陳先生,如果您愿意把它交給我們拍賣的話,我們給出的估價是2.5億港幣。”說完,張超群關注著陳功的表情。

  “哇!”這次,不僅林東來,小張和樂閑塵都禁不住輕聲驚呼。

  考慮到兩種貨幣之間的匯率,陳功認為這個估價其實并不算太高,不過也只是估價而已,成交價往往要高于估價。

  “張先生,那傭金方面,不知道蘇富比有沒有誠意?”陳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既然決定賣了此畫來購置豪宅,他就有必要錙銖必爭,能多拿一分錢都是好的。

  李可染的畫作,對每個拍賣行來說,都是可以當作壓軸的存在,蘇富比想要獲得這件拍品,不給些實際的優惠,他是不會答應的。

  張超群身為書畫部主管,擁有極大的權限,在一番討價還價以后,他答應只收取百分之八的傭金,這遠遠低于業內普遍的百分之十五。

  陳功比較滿意這個結果,等放了學的馬文帶著一個正式律師趕到后,同蘇富比簽署了委托拍賣協議。

  蘇富比原先準備把這幅畫作放到秋拍作為壓軸,陳功卻等不及,最后雙方商定放在十天后的一場拍賣上,自然也是壓軸。

  “對了,張先生,在宣傳時,請你們不要透露這幅畫的來源。當然,在拍賣會上,我授權你們可以公開,這也有助于增添這幅畫的傳奇色彩嘛。”

  離開蘇富比時,陳功特意交代張超群,這是為了避免給此前那筆房產的成交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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