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活性組織 同時開工了二十幾個挖掘組,木皆安排了一些自己人擔任其中幾個組的組長。
但由于人手不夠,剩下大部分挖掘組全部由雅庫特人組成,不過他們事先被鄭重告誡過,一旦有所發現,必須立刻停止作業并通知木皆,由他親自過來監督。
很巧,那處有發現的作業點上的挖掘組組長是王若水,之前已有過很多次挖掘經驗了,眾人趕到時,他正在指揮著幾名雅庫特組員小心翼翼地擴大挖掘范圍。
深坑下,兩根上翹的猛犸象牙完全展露出來,隨后又漸漸露出了小半個猛犸象昂起的腦袋,黑乎乎的,看不分明。
按照之前的作業流程,到這個時候,挖掘就可以停止,該使用切割機獲取象牙了。
在旁邊組員手持的燈具的照明下,王若水手持著轟鳴的切割機,靠近了一根猛犸象牙的根部。
已經變成泥人張的張之凌完全沒有在意自己身上的狀況,在那個男學生的拉扶下,探頭往坑底看了會,此時忽然大叫道:“停,停!”
王若水仰起頭來,見陳功點頭,這才關掉了切割機。
“陳小友,可以先請他拍幾個照,給我看過了再繼續嗎?”張之凌問道。
“當然可以。”陳功痛快答應。
張之凌一招手,那個男生上前,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個單反相機。
張之凌一把拿過相機,掛到自己脖子上,然后抓住安全繩就要滑下去。
那個男生和裘老爺子趕緊上前拉住了他,陳功幾人也立即跟著上去,好不容易才勸阻了他。
最后由樂閑塵帶著相機下去,在燈具的照明下,近距離拍攝了好幾張照片,然后爬了上來。
張之凌迫不及待接過相機,不停地翻看著照片,神情越來越興奮,最后激動地對陳功說:“陳小友,這具猛犸象遺骸保存得不錯!”
這,這就是你所謂的保存得不錯?
陳功神情有些怪異,又仔細看了幾眼相機屏幕上的猛犸象腦袋,干不拉幾黑乎乎,就像電影里的木乃伊。
“看上去很像埃及的木乃伊吧,至今為止,全球范圍內出土的猛犸象遺骸,有一部分是這個模樣,其他的比這個還要差。”
那個女學生很會察顏觀色,小聲地給他做解釋。
“長年封閉的凍土層的確可以很好地保護遺骸,可那是后來才形成的,之前猛犸象陷入的大多是沼澤、冰縫,這就存在一段暴露期,腐壞就是在這個期間發生的。”
陳功恍然大悟,對她感謝地點點頭,然后笑著問張之凌:“張老,您確定要選擇這頭猛犸象?”
張之凌一愣,隨即又看了幾眼相機,然后是坑底。
那對猛犸象牙長度只有兩米出頭,顯然不是最強大的猛犸象。
古生物研究所和陳功這邊談好的條件是免費獲得一具猛犸象遺骸,如果自己選擇了這一具,萬一以后再出土更大更好的,那不就虧大了!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兒童故事里那頭掰苞米的熊,一時之間陷入了難以選擇的困境。
陳功一點都不急,笑瞇瞇等待著他的選擇,反正這個象冢里的猛犸象多了去了,他愿意選那頭都隨便他。
再說了,自己對這種遺骸又不是很感興趣,相反還有些膩歪。
木皆的對講機忽然又響了,他接起來聽了會,便大聲對陳功說道:“老板,就我們剛才看的那里,又發現猛犸象了!”
“我們去那里看看!”張之凌終于不用再猶豫了,像是運動員聽到了發令槍聲般,又是第一個甩開腿就跑。
裘老爺子繼續緊跟,妥妥的第二個。
這兩位老爺子啊,都快七十歲的人了,還是這么彪悍!
陳功無奈搖頭,只好讓樂閑塵和木皆追上去貼身保護好兩人,自己拉住岑可待,和其他幾人一起,小跑著跟在后面。
幾分鐘后,眾人又奔回到原來那處靠近湖岸的作業點。
恭喜主人,挖寶app發現猛犸象遺骸一具,請對照地圖小心挖掘!
在抵達深坑邊緣時,挖寶app突然發出了提示聲。
陳功身體猛地一頓,差點一頭栽進坑里,幸虧在他兩邊的夏爾和岑可待同時拉住了他。
夏爾若有所思,岑可待則關切地看著他,“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感受著她手心里濕漉漉的汗水,陳功歉意地笑笑。
“差點嚇死我了。”岑可待拍拍胸口,長長吐了口氣。
“抱歉,讓你擔心了。”陳功再次道歉。
“你沒事就好,我們快看看吧。”岑可待溫柔地笑笑。
“好。”陳功抓緊她的小手,和先行趕到的其他人一樣,一起探頭往這個深坑里看。
然而,他此時的心思卻根本不在這里,而是波濤洶涌翻來覆去地思索著:
包括剛才的那頭猛犸象,我們之前一共挖掘到了22具猛犸象遺骸,挖寶app卻只是提示猛犸象牙,從沒有提示過猛犸象遺骸!
那為何這次就做出了這樣的提示?
難道說,這具猛犸象遺骸很特殊,因而具有相當的價值,所以才會被提示出來?
看著光屏所顯示的不完整的光亮體,他做出了這樣的結論,心神回到了目光所及處。
這個深坑里,挖掘組已經停下了作業,正等待著他們的指示。
陳功掃了一眼,立即哭笑不得。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們在即將挖到那對猛犸象牙時,挖掘的方向竟然有了少許變動,并沒有先發現位于更上面的那對象牙,此時展露在大家眼前的是這頭猛犸象的側臉部位。
不過,僅僅從露出來的這部分側臉就可以判斷出,這頭猛犸象的體型絕對比剛才那頭大。
張之凌更激動了,朝著陳功大喊道:“陳小友,請讓你的人小心作業,務必不要再造成二次損傷。”
“木皆,就由你來吧。”陳功吩咐木皆親自上陣,千萬不要把高壓水柱沖擊到猛犸象遺骸上去。
之前的幾次挖掘過程中,這樣的事情沒少發生過,畢竟他們要的只是象牙而已,至于其他的部位,反正都要再次掩埋的,就沒那么在意,能夠再次入土為安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木皆通過安全繩爬到了坑底,接過高壓水槍開始作業。
半個小時后,這頭猛犸象連同象牙在內的頭部,完全展露出來。
陳功暗暗點頭,眼前這部分與光屏上顯示的光亮體完全符合,看來之前是因為腦袋部分并沒有進入搜索范圍,所以挖寶app只提示了象牙。
坑底比較暗,大家都看得不太真切。
每個挖掘組只有一盞照明燈具,在深達十五六米的坑底,這樣的亮度顯然不太夠。
陳功吩咐道:“閑塵,你叫人再送幾只燈過來,照得亮些。”
等沖洗出來的泥污水全部抽干后,木皆接過新到的燈具,和其他幾個組員一起,把燈光都投射到這具猛犸象遺骸上。
在一片光明中,近三米長的象牙傲然挺立,近一米長的碩大腦袋毛發猶存,拳頭大的眼窩已成了空洞,但仍然可以感覺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一定是昂著腦袋,怒睜著雙眼。
眾人看得無不震撼,默然良久。
“就這頭,我們就要這頭了!”張之凌大喊道,指揮著兩個學生,“快去直升機上,把我們的設備物資拿來!”
陳功讓樂閑塵帶了兩名雅庫特雇工跟著兩個學生一起過去,然后笑瞇瞇地問道:“張老,確定就要這一頭了?”
“哈哈,確定了!這頭猛犸象已經是目前為止人類所發掘到的最大的一頭,我就不信這里還能有比它更大的!”
張之凌得意洋洋地大笑道,隨后再也不顧裘老爺子和他人的勸說,沿著安全繩就滑了下去。
剛在坑底落腳,他一把推開上來攙扶的木皆,撲到那頭猛犸象邊,伸出手卻并不接觸到它,隔開了大約幾公分距離,輕柔地做來回撫摸狀,目光癡迷地看著它,口中不停地喃喃。
那樣子,像極了男人愛撫自己女人的美妙酮體!
陳功心里發毛,不禁打了個寒顫。
見他這幅表情,岑可待嘴角上翹,小聲說:“癡迷研究的人都這樣,在壽春時你應該見過,裘老師也是這般模樣。”
“少拿我和這老家伙相比啊,我癡迷的是文物,是文化藝術瑰寶,他癡迷的是臭烘烘的尸骸,完全不能相提并論!”裘老爺子不滿地瞪了兩人一眼。
兩人對視一眼,強忍住笑。
“裘老怪,你懂個球!”坑底的張之凌大叫起來,“你研究都是死物,我研究的可都曾是活生生的生命,蘊含著這個宇宙最究極的奧秘!”
“陳小友,你就應該來讀我的研究生,你可以發現這個宇宙中最美麗的奇跡!”
他突然仰起頭,手指著猛犸象腦袋,一臉狂熱和驚喜。
“你們知道嗎?它,它的臉頰上的皮毛底下,竟然還有肌肉殘存,在凍土層這樣的環境下,很可能還具有活性!”
陳功懵懂,不明白他這話代表了什么。
裘老爺子已驚愕地叫出聲來:“老家伙,你沒看錯?”
“我研究古生物近五十年了,怎么可能看錯!”張之凌翻了個白眼。
“那,那太好了!”裘老爺子竟然手足無措地團團轉起來。
張之凌哈哈大笑,在坑底手舞足蹈。
“兩位老爺子是怎么了?”陳功目瞪口呆。
“如果確定那具遺骸上真的有活性組織,那就可以從中提取存活的細胞,科學家們就可以通過克隆技術,想方設法地再造出來一頭活著的猛犸象了!”
知道他對生物高科技了解不多,岑可待詳細地解釋道。
“我趣!”陳功震驚地脫口而出,隨即歉意地看看她。
還好,她并沒有露出反感的神情,似乎不奇怪他的反應。
在場幾個陳功手下也同樣震驚不已,許達明喃喃道:“那豈不是和《侏羅紀公園》一樣了?”
“那部電影自然是虛構的,拍攝的時候,克隆技術還沒達到那個水平,不過二十多年過去,現在我們的確可以做到電影中的部分水平了,至于成功率,天知道。”裘老爺子攤開手,搖搖頭。
“總是有一份希望在,那我們就不會放棄努力!”張之凌頭也沒抬地大聲說。
“行,你們努力吧,我的大生物學家。呵呵,妄圖代替自然規律,我看你們能有什么結果!”裘老爺子撇撇嘴。
張之凌沒接這話,抬頭大叫道:“怎么還沒來?”
“來了,來了!”樂閑塵扛著一臺設備,一馬當先地從遠處跑了過來,把那臺設備探出坑邊給張之凌看,“這臺設備要不要放下來?”
“放下來添亂嗎?那是小型制冰機!”張之凌大吼,“快,就在上面制冰!”
樂閑塵吐吐舌頭,扛著設備跑到一邊,一邊研究用法一邊叫人去打水。
張之凌的兩個學生和兩個雅庫特雇工也各自拿著東西趕到了,兩個學生打開大大的木箱子,取出各種設備和工具:顯微鏡,分析儀,鑷子,試管,手套等等。
接收到第一批工具后,張之凌在猛犸象遺骸上取了樣,然后在眾人的幫助下,飛快地爬了上來,根本沒有休息片刻,就立刻在顯微鏡下觀察起來。
眾人屏息靜氣,神情凝重地看著他。
僅僅幾秒鐘后,他的手就開始顫抖了,隨后越來越激烈。
“有活性,有活性!”他突然揮舞手臂,仰天長嘯。
“天哪,這真是個奇跡!”那個女生捂住嘴巴,雙目里流出了眼淚,臉上卻笑開了花。
那個男生嗖嗖兩下,甩掉了早就沾滿泥巴的皮鞋,光著腳在曠地里狂奔,一邊揮舞著手臂大吼。
“老張。”裘老爺子上去,輕輕拍了拍張之凌的肩膀,一臉真誠的笑容,“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很不容易,現在我要恭喜你!”
“老裘,謝謝…”張之凌哽咽著,和裘老爺子緊緊擁抱。
雖然并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對話到底指的是什么,但那種流動著的濃烈情感,周圍眾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