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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買房

  “對,就是買房。”潘仁獰笑著道,買畫會引起那紈绔公子的疑心,在那混賬眼中,這畫一錢不值,可是當有人去出價時,他會怎么想?

  這是很淺顯的道理,當這人知道了畫的價值,必然會請人來鑒畫,到了那個時候,價錢就不是一貫兩貫了。

  “我們只說喜歡那房子,清凈。再立一張房契,就說要買房子,房中的器具一個都不許帶走,要原封不動。只要這紈绔子簽下了字據,立即帶人驅趕他們離開,這畫不就是我潘某人的嗎?”

  許先生恍然大悟,搖頭晃腦的翹起大拇指:“東家這一手高明。”

  “哈哈……”潘仁大笑,總算是定下了心神,坐在書桌前道:“誰會想到我是醉翁之意不在房呢,許先生,這件事你去辦,我帶人在外頭候著,時機一到就進去趕人。”

  “此外……”潘仁眼眸中閃露出一絲狡黠,敲著桌子道:“你去打聽打聽,那人到底是不是姓沈,還有,查查他的家世,要謹慎一些。”

  許先生連忙道:“好,學生明日一早就去,先到附近打聽打聽,再去和他們談價錢。”

  潘仁揮揮手:“許先生早些歇了吧,將來自有重謝。”

  許先生行了個禮,走了。

  潘仁將油燈移近,又攤開畫去看,一動不動,睡意全無。

  一直到了天亮,潘仁一宿未睡,雞叫了兩遍,便教人去請許先生起來。許先生睡眼惺忪的過來,潘仁交代他一番之后,便打發他走了。

  許先生領了使命,清早便上了街,按著潘仁的指點,天蒙蒙亮時抵達了沈傲的宅子。此時街上人不多,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貨郎挑著貨物在不遠處叫賣炊餅。

  許先生心念一動,從囊中掏出幾文錢來,過去對那貨郎道:“來兩個炊餅。”

  貨郎高聲吆喝:“好嘞,客官,一共是四文錢。”他接了錢,從貨架中挑出兩個熱乎乎的炊餅用草紙包住,畢恭畢敬的送到許先生手上。

  許先生道:“你平時都在這里賣炊餅?”

  貨郎憨厚一笑:“不瞞客官,前年小的是在皇城廟那里叫賣的,那里人流多,生意倒也不錯。后來來了幾個潑皮,說是這皇城廟是他們的地界,要小的每月交一貫的免打錢。小的氣不過,便轉到這里來糊口了。”

  許先生點頭,嘗了一口餅,味道不錯,心知這人說的不是假話,便指著貨郎身后的宅子問:“這屋子的主人你知道嗎?他是什么人,做的什么營生?”

  貨郎搖頭:“你說的是沈公子?”他嘆了口氣:“沈公子這個人,哎,一言難盡。他家原本是汴京城數一數二的人家,父祖都是高官,誰知生了這樣不成器的兒子。他爹三七還沒過,這沈公子便四處召喚狐朋狗友胡吃海喝,金山銀山也只幾年功夫就敗落了個干凈。老宅賣了,便搬到了這里,每日靠當些瓷瓶兒、金銀首飾過日子,前幾日還拿著一件價值百貫的狐裘去當,那狐裘當真是一等一的好貨,只可惜到了當鋪只換了三五貫錢。客官,不瞞您說,若不是小的手頭緊,這狐裘我當時便想買下來,給我家娘子穿,可惜,可惜。”

  貨郎隨即又笑:“不過這沈公子不成器和小的也沒什么干系,誰家沒有敗落的時候?反正每日清早,他都會來光顧我這攤子,一天六個炊餅是風雨不動的。說起來還照料了小的不少生意呢,您說是不是?”

  “是,是。”許先生點頭,心里說:“看來東家所說的這個浪蕩子是千真萬確的了。”

  貨郎笑著繼續說:“這幾日也奇怪的很,為什么總有人來打聽沈公子的事。”

  “哦?還有人來打聽他?”許先生微微一愣,心里說:“不會還有人知道此事吧,不好,得趕緊把這事兒定下來,否則夜長夢多。”

  貨郎道:“前日來了一個丫頭,聽口氣應當是某個富戶家里的,也是這般的問沈公子的家世。小的問她打聽這個做什么,那丫頭卻不說,不過倒也照顧了小的的生意,一口氣買了十個炊餅。”

  許先生的臉色有些陰沉,便不再理會貨郎,徑直去叩門。開門的是個小廝,自然是吳三兒了,吳三兒將門打開一條縫,見是生人,一副被人吵醒不耐煩的樣子道:“你找誰?”

  “這家的主人在不在?”

  吳三兒露出警惕:“你找我家公子做什么?”

  許先生和顏悅色的道:“麻煩小哥通報一聲,就說在下看上了這房子,想買下來。”

  “這里不賣房。”吳三兒惡聲惡氣的說了一句,砰的一聲讓許先生吃了閉門羹。

  許先生又去叩門,吳三兒將門打開,大罵道:“你這廝瘋了嗎?說了這里不賣房子,要買房子到臨街去。”

  許先生掏出幾文錢塞在吳三兒手上,笑嘻嘻的道:“小哥不要誤會,學生是讀書人,從外地過來,打算應付明年的科考。見這宅子幽靜,便想買下來做功課,這點錢小哥收著,小哥只需通報一聲便是,房子賣不賣那是你家公子的事。”

  吳三兒收了錢,總算是有了笑容,道:“真是奇怪。前日有個女人要來買房,也是說要給他們家公子買下來讀書的,今日怎的又有人來了,莫非這屋子當真有古怪,有文曲星嗎?”

  許先生愕然,連忙問:“前日也有人來買這房子?她開價多少,已經賣了嗎?”

  吳三兒道:“那人開價兩百貫,原本我家少爺是愿意的,誰知小姐卻不同意,說是咱們只剩下這遮風避雨的地兒了,斷不能賣的。”

  “這宅子不過七八十貫就能買下,那丫頭開兩百貫的價錢你們也不賣?”許先生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你就不知了,那丫頭說房子買下,里頭的器具、家什都不許動,兩百貫一并買下來,我家小姐自然不賣的。”

  許先生深吸了口氣,心里說:“畫的事不止是我家東主知道,今日一定要把這房子買下來。”

  他笑了笑,對吳三兒道:“那么就麻煩小哥兒快去通報吧。”

  吳三兒遲疑了片刻,道:“你在這等著,看看我家少爺見不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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