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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那一年的櫻花爛漫多彩 (昨天的)

  “對了,莉香不會帶紀督察去了新宿那家小酒館吧?”

  齋藤十誡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微翹,意味不明地問道。

  念頭回轉間,紀長安不禁詫異側目道:

  “是指那家十一點后才正式營業的餐廳嗎?齋藤族長竟然也知道?看來那里確實挺有名的。”

  齋藤十誡笑容濃郁了幾分道:

  “說起來那位老板和紀督察還有幾分淵源,不過看紀督察現在的模樣,那位似乎沒向紀督察泄露身份?”

  “唔,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那位在莉香面前是隱藏身份的。”

  紀長安愣了下,旋即就想起昨日薩老的模樣。

  那位臉上留有刀疤的老板疑似與薩老認識這一點,他倒是猜到了,主要當時薩老面對那位老板的神色明顯不對。

  尤其是在拍照合影的時候,那位老板滿臉笑容地搓了搓手,以“好久沒看到這么可愛的小松鼠了,可以讓我抱抱嗎”為理由將薩老抓在手心,肆意抓弄。

  嘖……

  不過眼下聽這位齋藤族長之言,那老板和自己也有幾分淵源?

  莫非老板還與顧爺爺相識?

  可能性確實不低,畢竟中間還有薩老這個媒介。

  齋藤十誡望著前方落在朱紅色鳥居上濺起的水花,語氣隨意道:

  “那位算是源氏的族人,大約在三百年前迎娶了當時王室的長公主,以外親王的身份進入源氏族譜。”

  “別看那位外貌形似中年,真論起來,卻是瀛洲派系活得最久的一位老前輩,哪怕在東境,單論歲數,也能排入前三。”

  “顧老前輩年輕時打穿整座東京都時,這位不僅沒相助東京都,反而拍手叫好,與顧老前輩結下了一段不深不淺,點到即止的交情。”

  紀長安走在男人身邊,聽他將那位老板的底細毫無保留地透露。

  他忽然抓住了一個重點。

  “等等……齋藤族長剛剛說的是打穿整座東京都?”紀長安滿面狐疑地問道。

  齋藤十誡首度一怔,似是沒想到年輕人的注意力和重心居然會停留在這件事上,有些出乎意料。

  他點了點頭,略微訝異道:

  “顧老前輩難道沒與紀督察講述過昔日的輝煌‘戰績’嗎?”

  紀長安嘴角一抽,沒有回答。

  在心中默默給薩老記上了一筆,以便秋后算賬。

  猶記得與宮本健次郎先生共用晚餐的那夜,自己還親口問了薩老一句是否有什么內幕瞞著自己。

  當時薩老的表情那叫一個懵懂無辜!

  顧爺爺年輕時打穿了整座東京都?

  好家伙,還真讓自己給猜中了,這趟東京都之行絕對不只是金色櫻花這般簡單!

  只是不知道顧老爺子的伏手在哪,又準備如何讓自己入局。

  心中警惕程度提高到臨界值的紀長安,此刻看哪里都覺得暗藏兇機!

  若非現在屬于已經一腳臨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還真想掉頭就走,生怕就連拜訪這位顧老爺子昔日的舊情人都是一個坑。

  兩人的腳步在神社前的鳥居下稍微一頓。

  紀長安大致打量了下形似開門的“開”字的建筑,不禁覺得有些眼熟。

  凝視片刻后,他目露恍然。

  怪不得老遠望來就覺得異常眼熟,原來和去年玩過的癢癢鼠中現世召喚要求的召喚法陣圖十分相仿。

  “在瀛洲,鳥居被認為是分割神域與世俗領域的結界,代表著神域的入口。”

  齋藤十誡緩緩講述道。

  紀長安好奇道:“神域?指的應該不是神社吧?”

  在來東京都前,他以督察的身份調出過執行部關于瀛洲派系的內部資料。

  在薩老的建議下,他特意翻閱了那些“趣聞軼事”。

  也就是無確鑿實據的流言傳聞。

  譬如瀛洲派系的部分高層其實一直在私底下信仰著一位神靈。

  在傳聞中,那是一位從中挖掘而出,疑似古代瀛洲地區民眾信仰的古神。

  針對此事,當年東境守境人組織曾專門派出過一支調查隊,對瀛洲派系的高層做過針對性調查,其中甚至有乙太序列法外者參與其間,賦予被調查者心靈暗示,在這種暗示下,被調查者近乎“無話不說”,徹底卸下心神世界的抵御。

  只可惜沒什么收獲,倒是逮著了幾個在龐大壓力下心神崩潰,一股腦將自己做過的壞事全交代清楚的人渣,最后總算不是“空手而歸”。

  齋藤十誡輕笑解釋道:

  “事實上大夏派系和瀛洲派系都一樣,在對舊日的挖掘中,尋到了大破滅前部分殘缺的古史,或是說……神話。”

  “譬如大夏派系確立的星宿神話體系,瀛洲派系確立的鬼神體系,最初的模板都是出自于殘缺古史。”

  “在瀛洲的古史中,神域可等同于神明的神國,神社則是凡人與神明交流的媒介,也是凡靈供奉祭祀神明的圣地……”

  說到這里,中年男人忽然搖了搖頭,笑道:

  “不說了,這些真要說起來那可就沒完沒了,會耽誤紀督察與老祖見面的時間,畢竟也只是些虛假的神話傳說而已,紀督察就當故事聽,可千萬別當真。”

  不知為什么,聽到男人語氣平淡地說到最后一句話時,紀長安心中微微起異。

  也不知是不是條件反射,還是自己現在過于敏感。

  他總覺得這句話似乎應該……

  反著來聽?

  “紀督察,請,老祖就在神社內等你。”齋藤十誡停步鳥居前,微笑示意紀長安入內。

  紀長安點了點頭,平視不遠處的古典神社,大步跨過鳥居,走向神社。

  兩位身穿點綴著白色櫻花的和服,氣質雍容溫婉的婦人站在神社的屋檐下,笑容溫和地等候著他。

  一位手捧銅盆,一位手中捧著一條白色毛巾。

  銅盆內盛放的是清水,紀長安知道這是瀛洲地區的習俗,進神社前都要進行凈手儀式。

  在配合地洗完手后,他接過婦人遞來的毛巾擦拭了雙手,遞還了回去,禮貌性地一笑,然后脫下鞋子,踏上樓梯。

  輕輕推開神社大門,仿若歷史沉淀的氣息撲面而來。

  神社內沒有供奉任何神龕神像,卻也沒顯得空蕩,四周墻壁上雕刻繪畫著瀛洲神話體系中的四大鬼神與祂們的諸多附屬。

  從手握風雷的第一鬼神大獄丸,到統帥大江山的王者酒吞童子,再到魅惑眾生、流離世間的玉藻前,最后則是懸于崇天之云上俯瞰群山之巔的大天狗。

  坐于神社中間的榻榻米上的,是一位滿頭銀發,笑容慈祥溫和的老婦人。

  她歡喜地望著走入神社的年輕人,眼角竟隱隱有淚光閃動。

  她目光癡癡而又哀傷地看著眼前朝氣蓬勃,和當年那人一樣“目中無人”的年輕人,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初夏未至,仲春未盡的日子。

  那一年瀛洲綻放的櫻花爛漫多彩。

  天上滾雷陣陣,雨水浩蕩奔流過街頭,被雨水打落的粉白色櫻花沉浮在積水中。

  無聊到在街邊積水中蹦跳的少女,忽然目光怔怔地望著從街道另一邊踱步走來的年輕男子。

  那一瞬間,轟鳴的悶雷聲在剎那間遠離塵世。

  一切喧囂之聲盡數散去,恍若有絕對的領域禁制降臨此間,耳邊寂靜可聞,世間風景聚焦眼前。

  少女呆呆地望著算不上英俊,可就是讓她挪不開目光的那張面龐,不禁羞紅了臉。

  終于明白年少時問家中祖母喜歡一個人究竟需要多長時間,方能算是至死不渝的真愛時,祖母溫柔輕撫著她的頭,輕聲說可以很漫長,也可以短暫到只是一次眨眼。

  原來喜歡一個人……

  真的只需要一次回眸。

  可祖母當年沒說的是。

  喜歡后卻要用一生來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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