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長安小子,我們為什么要穿和服進高天原?”
“唔……體驗各族文化一直是我的興趣之一。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紀長安沉吟少許,勉強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他總不能直言自己向安格烈一方提出這個條件,最初就是抱著惡搞的心態,甚至還打了點不為人知的小算盤。
嘛,只是沒想到那邊接受的如此爽快,接受能力出人意料不說,竟然還具備創新精神。
“呵呵,這不挺好的嘛,我打聽過了,此地生靈為亡者送行時,就是這么穿的。”
慫恿并說服自家主君換上一身黑色喪服的阿普斯笑瞇瞇地插嘴道。
紀長安和薩迪同時收聲,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無言以對。
這兩位還真是絲毫不掩飾此行目的,專程給沉睡在此地深處的那位送葬來了。
他們此時正站在一處巨大的類似廣場的平臺之上。
紀長安抬頭望去,下意識驚呼一聲,目光被頭頂那層湛藍光幕所吸引。
“你們別告訴我……就是那層藍色光幕擋住了外界的海水。”
紀長安有些心慌慌地望著那層怎么看怎么不牢固,仿佛隨時會被沖垮的藍色光幕道。
阿普斯抬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笑道:
“冕下無需擔憂,等到那層光幕倒塌,也就是那位叛徒死期將至之際,而在那位叛徒死前,此地禁絕于天地間。”
聽到這,紀長安心中稍安。
只是又想到自己身處幾千米深的深海之下,就莫名擔憂,覺得自己可能患了幽閉恐懼癥。
他低頭跺了跺腳下之地,塊塊砌合的石磚間幾乎沒有縫隙,每一塊都雕琢著繁復的圖案,數以萬計的石磚鋪就了他們腳下的偌大平臺。
受限于視角,紀長安無法看清這些石磚究竟組合成了怎樣的一幅圖案。
他有心借助天空的權柄飛上高空,卻被阿普斯及時阻止了。
“冕下,當前的話,還是不要距離頭頂太近為好,畢竟您現在還遠未恢復當年的實力。”
阿普斯委婉地勸說道,同時面帶深意地指了指他們頭頂。
紀長安目光一凝,再度抬頭望去,仔細審視著頭頂隔絕內外的天幕世界。
就在他毫無發現,皺眉準備直接開口問詢阿普斯的時候,他忽然心神一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堵塞在了喉中。
一雙巨大的金色豎瞳在天幕之外睜開!
那雙眼眸詭異的毫無生機,只剩下死寂與漠然,仿若一尊死去了千百年的尸體“詐尸”般睜眼看向千百年后的新世界。
又或是……守在牢獄之外的監守至死都在監視著牢籠內的一舉一動!
“這些是那位大地之母以融合的死界權柄造就的‘看守’,唯一優點是絕對服從命令,聽話懂事還乖巧,讓它們往東,絕對不會往南西北。”
一側的阿普斯聳肩說道。
“你說……‘這些’?意思是不止一頭?”
紀長安與那雙隔著遠遠地望去,依舊顯得無比巨大的金色豎瞳對視,只覺就好像在和曾經的安格烈對望一樣。
一樣的冰冷無情,鎏金色的眸光流淌在眼眸深處。
如冷血的古蛇凝視著將死的獵物,又或是如高踞眾生之上,自詡為“神”的生靈冷眼看待塵世萬靈。
紀長安很不喜歡這種眼神。
阿普斯抬頭瞇眼望著,露出沉思狀道:
“唔,看這情形,至少也有幾十頭吧?”
“沒想到那位大地之母還挺重視此地,打造這類亡者看守的代價可不低,最起碼……要想在死后,軀體依舊能抗住幾千米深的水壓,哪怕是流淌著神話血脈的古獸,也得抵達圣者階位?或者更高?”
紀長安揉了揉眼睛,剛才的對視讓他眼睛有點干。
而阿普斯說的話,卻讓他心有點累。
他嘆了口氣道:“也就是說,我不僅身處幾千米深的海底下的城市,頭頂還盤踞著數十頭圣者的尸體,在天幕之外對我虎視眈眈?”
阿普斯安慰道:“冕下過慮了,這些亡者要是能穿過那層界壁,怕是早就沖進來將那位撕扯成粉碎了。”
紀長安沒有再抬頭望去,他拉著暖樹的手徑直向前走去,想走到這座平臺的盡頭。
他們身處的這座平臺似乎是這座城市的至高點。
站在此地看不到任何一座建筑,只隱約可見遠方幾個黑乎乎的尖頂,疑似塔尖。
“我記得那天你們說過,她……那位在背叛天國后,投身入了蓋亞序列的懷抱?那為何這些由蓋亞序列源頭鑄就的亡者,會想將那位撕成粉碎?”
紀長安頓了下,問出了心中疑惑。
這次回答的不是阿普斯,而是安格烈。
一身黑色喪服的少年面色淡漠地向前跨步,竟與紀長安一樣走向平臺的邊緣。
而在安格烈動身后,阿普斯閉上了嘴巴,乖乖跟在自家主君的身后,絲毫沒有在兩位主君的交談中插嘴的意圖。
“很簡單,因為背叛者終將被背叛。”
安格烈的聲音冰冷而堅硬,帶著毫不遮掩的譏諷與暢然。
紀長安的腳步一頓,瞬息后又恢復了正常。
“在投身蓋亞之后,又被蓋亞所拋棄了嗎?”紀長安自言自語道。
他輕嘆了口氣,再不言語,只是拉著小暖樹走向平臺的邊緣。
而當他們抵達腳下平臺的邊緣后。
紀長安怔然在了當場,他的心底莫名打了一個寒戰。
那種雞皮疙瘩的感覺逐漸蔓延上他的肌膚,讓他渾身上下都在排斥著眼前的一幕!
他們所站立在這座平臺果然是此地至高處,平臺之下是一座早已淪為廢墟殘骸,卻依舊可以從一鱗半爪中窺見昔日的輝煌與威嚴的古老城市!
如世界上最雄偉的畫卷緩緩鋪開,恍如一路延伸,抵達世界的盡頭。
那無數倒塌的斷壁殘垣中仿佛在述說著昔日的榮光,那仍舊頑固矗立至今、卻早已被大火燒黑的高塔沉默無聲,卻烙印著舊日的身影,城市的上空似乎有無數絲線連接著,絲線上懸掛著數不盡的青色風鈴,卻大多都已殘缺不堪,再也無法隨風發出清越的風鈴聲。
震怒!
悲慟!
紀長安面無表情地單手死死抓住心口,指甲幾乎要破開衣服,破開肌膚,直到肉里。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減輕他心中如怒海般沸騰的情緒。
無盡的哀傷與怒火幾近要淹沒他的心神,徹底占據他的心神世界。
他冷冷俯瞰著腳下的廢墟城市,眼中怒火熊熊燃燒,仿佛要點燃整座世界。
那一直疑惑于這位冕下當前狀態的阿普斯,終于感受到了甚至還在自家主君之上的森寒威嚴與俯瞰天地的權威!
他聽到背對著自己而站的這位冕下一字一頓道:
“何敢毀我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