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嘿嘿笑的很憨厚!”你來到這里,我當然歡迎。可制造這個謠言的人看的很準啊,就算你明知道它是謠言,但還是會來的,有人算準了你會來!”
尹南娜的神色已經緩和,又以撤嬌的語氣道:“你高興就好。”阿蒙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摟過來道:“我當然很開心,不過嘛,我倒想請教一個問題,你剛才提到的“愛神之箭,究竟是怎么回事?”尹南娜答道:“我本來也不明白究竟,想必只是一種稱呼而已,但是剛才已經明白了。你也應該有所感應,有人就在門外中了一箭,那其實是一種動心的感覺”阿蒙點頭道:“是的,我感應到了,有人在暗中向亞歷山大施法,我出門與他打招呼的時候,他的心神全在你的身上。你曾經是青春與愛之神,有些手段應該比我更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愛神可以讓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是否也能辦到?”
尹南娜苦笑道:“身為愛神,或青春與愛之天使,所無法回答的問題恰恰就是什么是愛情?我曾經在神殿中聽見無數的禱告,人們祈求神靈賜福讓另一個人愛上他。但我從未用這種手段,除了一次例外。”阿蒙追問道:“哪一次,是對獅芋王還是恩啟都?”
尹南娜嬌滴滴的給了他一巴掌:“你胡說什么啊!那人當時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剛剛走出深山來到外面的世界,一點都不像現在那么精明。我說我是一位牧羊女奴,他居然就信了,還陪著我去找走失的羊羔,卻不知那只羊羔就是他自己。”阿蒙笑了:“哦,原來你說的是我啊,難道你也射了我一箭嗎?”
尹南娜含嗔道:“如果那就叫“愛神之箭,的話,我懷疑那一箭是不是射到膝蓋上了你一點反應都沒有!”阿蒙憨笑道:“誰說的?我有反應,很動心!”接著又語氣一緩道:“可是不太對勁啊,我剛才見到的亞歷山大,顯然與當時的我不太一樣!”穆蕓解釋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誰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那時正在修煉自行摸索的一體兩面的力量,恰在渡過了“魔鬼的誘惑”這道考驗,沒有受到我的影響,否則你也不會幫我贏了與恩里爾的賭約,我當時很清楚!
但亞歷山大不是你啊,現在你應該明白了為何愛神不能回答什么是愛情,因為它是連神靈都無法決定的,那“愛神之箭,也可能與愛情無關。”
阿蒙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明白。”穆蕓瞇起眼睛道:“你能否告訴我,一個人為何會愛上另一個人?這所謂的愛又是什么?它是原因還是結果?有沒有必然?有沒有應該與不應該、可能與不可能?”阿蒙眨了眨眼睛:“這個嘛……我回答不了。”
穆蕓伸手指在阿蒙胸口點了一下:“如果連你都回答不了,那就沒人能回答。”阿蒙:“我們還是說剛才那一箭吧,你就站在亞歷山大的旁邊,感應的應該比我清楚。”
穆蕓:“我已經解釋了,那是一種動心的感覺,恰好在他看見我的時候。它能喚醒內心中的渴望與靈魂追求的共鳴,身心有奇特的感受,覺得那就是自己想要的。
就似在靈魂中留下了烙印,使他戀戀不忘。亞歷山大只是一個凡人,他心中可能恰好在思考這樣的問題,被這一箭印入了靈魂。”阿蒙又眨了眨眼睛:“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你還不如簡單的說一他愛上你了。”
尹南娜又露出了苦笑:“更確切的說~他是看上我了!那種動心的感覺已與靈魂的渴望相融,那一箭成功了。”
阿蒙微微一皺眉:“那是暗算嗎?如果是神術的效果,同樣可以用神術去消除。”
穆蕓卻搖了搖頭道:“你就算用最高明的祈福神術,也不會讓他不再想戀,因為這是他自發的感應,雖然由外界因素來引起,但靈魂已受觸動。情感是屬于他自己的,你為他祈福,也不能讓他不夢見我。”阿蒙想了想:“那只有一個辦法了。”穆蕓明白阿蒙在說什么,開口提醒道:“靈魂的印跡不可磨滅,但記憶可以封印。可是封印一段記憶,那是神靈才擁有的手段。你如果在這里對亞歷山大使用這種手段,就違反了你與宙斯的約定。
怎么,你不高興了?其實這種手段并不是無條件就能夠成功,也要看對象是否能激起他的愛慕。”
阿蒙又賠笑道:“這也證明了你足夠有魅力,我怎會不高興呢?但這是一個圈套,有人設計好的、針對我的圈套,就是利用你的到來。”
說話的同時,阿蒙將一段信息印入穆蕓的靈魂,解釋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穆蕓也瞬間了解到自己是中計了,皺眉道:“搞這種小 動作,無非是想在亞歷山大的心靈中留下一個陰影,每次見到你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這件事,感到遺憾、暗自嘆息。盡管他仍然敬重你,不會說不該說的話,但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這些,恐怕也不是什么高興的事情。這就是情感的微妙之處,反復去撬動一個小小的縫隙,日積月累便能制造更大的裂痕。”
阿蒙追問道:“又是阿芙洛狄忒的手段,她怎么總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做同樣的文章?”穆蕓抓住了阿蒙的手:“你得小心,這手段一點都不無聊!雖然只是小麻煩而已,可是微小的麻煩一次又一次的積累,就能放大出尚未看見的裂痕,那是人性固有的弱點。阿芙洛狄忒身為愛神,她能使用的當然就是這一類的手段,而我懷疑背后還有人指點她,算計的很高明。
阿波羅不是你的對手,想直接和你較量的話,他們可能誰都不是對手卻利用了與你有關的人,包括梅丹佐、亞歷山大、現在又牽扯了我。神靈只要在人間就有弱點如果你和身邊的一切都不發生關系,那你又何必存在呢?所以他們正是從這里下手,想達成自己的目的。”
穆蕓不愧是已超脫永生的天使、曾經的青春與愛之神,她雖然被人算計,等回過味來卻將這件事看的很透徹。背后指點阿芙洛狄忒的是智慧女神雅倫娜,而穆蕓將雅倫娜的計劃說穿了,并且預言今后還會有麻煩。
阿蒙點了點頭道:“其實薛定愕已經提醒了我,將會發生什么。
這也是我來到這里求證所須面臨的考驗看上去僅僅是一些無聊的麻煩,但神靈的手段往往事后牛能明白。我也要感謝你今天來到這里雖然這是奧林匹斯諸神算計的結果,但你也提醒了我。”
穆蕓又說道:“連我都被算計了,留在這里也尷尬,我還是走吧。
你既然明白了對方的用意,那一切都要注意。”
阿蒙笑道:“你也不必這么著急,既然來了,明天再走不遲,我陪你好好逛逛馬其頓。”
第二天,尹南娜悄然離開了馬其頓,并沒有留在奧林匹斯神域中接下來的兩個月風平鼻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關于這件事,亞歷山大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他知道什么話不該說、
什么事情不該多想。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想起尹南娜的樣子,感到無奈的遺憾。這位年輕的王子莫名體驗到失戀的滋味這一切都是因為阿蒙嗎?其實他很清楚這與阿蒙毫無關系。
腓力二世的女兒、亞歷山大的妹妹的婚禮終于舉行了,由于新郎、
新娘的身份特殊,婚禮的地點在馬其頓王國的邊境。
那里原先是土亞其王國的疆域,在希波戰爭之被后馬其頓占領。
腓力二世與亞歷山大都出席了這場婚禮,亞歷山大已經做了決定將在婚禮上選一位將來對馬其頓王國最有幫助的公主為妻。他將這個決定告訴了父親,腓力二世非常高興一這孩子真懂事啊!
阿蒙卻有點不放心,特意叮囑梅丹佐陪著亞歷山大一起去。腓力二世安排的這場聯姻目的是為了控制與吞并土亞其,一定會有人不愿意看見。想當初阿蒙刺殺辛納赫大帝也是在一場婚禮上,無論會不會出現意外,還是有備無患最好。
阿蒙有所防備,但意外還是發生了。就在舉行婚禮的當天黃昏,有神術師乘飛棱趕回王都報信一腓力二世遇刺身亡!
兇手刺殺了國王,在同伙的接應下逃走。當他逃往邊境時被追上、
在拒捕中戰死,因此刺殺國王的動機永遠成謎。腓力二世一死,假如各地生變,馬其頓王國將立即面臨內亂。
腓力二世一生征戰無數,他死的卻太突然了,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幸虧他生前已經做好了各種安排,亞歷山大牢牢地掌控了王國的軍隊。梅丹佐當機立斷護送亞歷山大返回王都,讓王子殿下主持大局并盡快即位,將局面穩定下來。
出了這件事,阿蒙當然要問梅丹佐~
他既然在場,為什么還能讓刺客得手?而梅丹佐也很無奈,他當時正跟隨著亞歷山大與一群花枝招展的公主們說話呢,刺客突然就動手了。
這位刺客行刺,是任何人都防備不了的,他是一名八級武士,身份竟是貼身保護腓力二世的侍衛隊長!行刺發生后,人們議論紛紛做出了各種猜測,但沒有人能說清楚刺客為何要那么做?
亞歷山大回到王都后再沒有見過阿蒙,這位年輕的王子懷著喪父之痛,還要在突變中掌控這個王國。宙斯已降下神諭祝福這位新國王,亞歷山大在回到馬其頓的當天就宣布繼位。
他還需要舉行一個正式的即位大典,在祭司的主持下向神靈獻祭祈福,接受群臣與百姓的祝賀,才能成為合法的新國君。所以亞歷山大最近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根本沒有時間再到亞里士多德這里來。
亞里士多德也是諸事繁忙,一連很多天都住在王宮里,負責很多為腓力二世發喪以及亞歷山大即位的禮儀事務。阿蒙仍然住在亞里士多德府上,仿佛成了一個被遺忘的、無所事事的閑人。
就在集力二世遇刺之后,馬其頓各地又出現了一種流言,竟然是關于阿蒙的。當年的阿蒙有一個兇名赫赫的綽號一帝王殺手!凡是與阿蒙見過面、有過密切接觸的帝王,無一不得善終,幾乎都是在很短時間內死于非命。
有人在議論腓力二世之死時又提到了阿蒙,宣稱腓力二世之所以離奇遇刺就是因為阿蒙的魔咒。傳播這個流言的很多人以前根本就不知道阿蒙是誰,甚至從未聽說過阿蒙的名字,但是因為腓力二世的遇刺,阿蒙當年的故事迅速在馬其頓一帶流傳開表據說有這樣一位來自異國的邪惡的神靈,悄然進入了馬其頓、見到了腓力二世,于是就有了這個悲劇的發生。
議論這件事的人們沒有見過阿蒙,絕大多數人也不知道阿蒙就住在亞里士多德府中。這樣的流言聽上去是無稽之談,知情者都很清楚腓力二世之死阿蒙無關,也沒人在阿蒙面前提起,但阿蒙怎么可能聽不見這些呢?
阿蒙只能苦笑,原來自己也有了魔咒,就如當年穆蕓女神那著名的“愛情魔咒”一樣令人無奈。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在靜靜的等待,等待有人當面與他提起。
就在舉行新國王即位大典的前一天,連續繁忙多日的亞里士多德終于回府了,他特意來見阿蒙,是梅丹佐陪著他一起來的。梅丹佐的神情多少有些尷尬與憤懣,但亞里士多德的神色很坦然,只是帶著一絲疲倦與遺憾。
梅丹佐告訴了阿蒙,最近馬其頓王國在流傳什么樣的謠言,最后咬牙切齒道:“也不知是誰刻意制造出這種謠言,就是想逼你離開馬其頓、讓亞歷山大不再見您或是恨您。但制造謠言的人并沒有得逞,因為亞歷山大沒有相信,他仍然邀請您去大典上觀禮。”阿蒙嘆息道:“梅丹佐,你不必生氣。這也不能完全算是謠言1
人們看見了他們所見的事實,而曾經所發生過的事情確實是這樣的。
那些帝王的不幸,各有其不幸的原因,人們卻歸咎于我。”
亞里士多德也嘆息道:“我的老師柏拉圖在講授認識論的時候,曾說過一個故事。有一群囚徒自幼就住在一個洞穴里,全身都被綁著不能動也不能回頭,只能看著洞穴的后壁。在他們的身后有一個火堆,
火堆和囚徒之間又有人舉著和各種各樣的玩偶,做出動作時而交談時而無聲。
囚徒們只能看到投射在洞壁上影像,這就是他們所能見到的世界。
他們會將這些影像當做真實,將洞穴的回聲當做影像的話語,人們只能理解他們所能看見的東西,認識難以超出見知之外。假如有一個囚徒掙脫了桎梏,轉過身來走出洞穴,他才能發現那些影像的來源。”阿蒙苦笑道:“先生,多謝您為我開解!這就是我所謂的“帝王殺手,魔咒的來源嗎?您也是在暗示超脫永生的含義嗎?其實我心里明白,我就像那個掙脫桎梏的囚徒。”
亞里士多德又解釋道:“我知道這些話不必對你說,我只是將柏拉圖老師的故事告訴了亞歷山大,以回答王國中關于你的傳言。于是亞歷山大仍然決定邀請您在大典上觀禮。”梅丹佐在一旁豎起大拇指道:“這孩子有膽識,也真有種!”阿蒙一擺手:“你們還沒把話說完呢,接著說吧。”
亞里士多德也苦笑道:“但是群臣反對,那些衷心耿耿追隨亞歷山大的將軍們,甚至拔出寶劍死諫,勸阻他永遠不要再見你。”
亞里士多德終于說出了問題的死結,就算亞歷山大本人不在乎這個傳言,但別人卻會在乎,對這位新國王越是忠心的臣子,越要阻止亞歷山大見到阿蒙。那些愿意為亞歷山大效命的人,甚至不惜誓死勸阻。這是他們對亞歷山大忠誠,亞歷山大也不便斥責。
阿蒙答道:“我明白了,亞歷山大為了表明他的態度,邀請我參加典禮。而忠心的臣仆們為了新國王的安危,絕對不會允許他再見我。
看上去這是個難題,國王的權威和臣民的忠心誰更重要?但這個難題很好解決,只要我拒絕邀請,誰都不必為難。”
亞里士多德點了點頭:“事情就是這樣的,其實也不必我來說什么,你自會做出這個決定。但我還是要親口告訴你一切,這是我的責任。”梅丹佐忿然道:“我一定要追查謠言的源頭!看看是誰散布的?”
阿蒙卻搖了搖頭,仰面望天道:“不必去追查了,我知道是誰。
這些人并沒有編造什么,只是告訴了人們曾經發生的某些事,讓大家看見了洞穴上的影子。
亞里士多德先生,是您把我帶到了馬其頓,我不想讓您為難。
這就請您去轉告亞歷山大陛下,我不會去參加大典,而且在他岳式即位之前,就會離開馬其頓,永遠不再見他。”